永嘉四年(310年),晉軍連續敗陣,晉朝元氣大傷,劉曜趁機進攻洛陽。
當時洛陽大饑荒,很快攻破洛陽城,晉懷帝司馬熾從華林園門出,準備逃往長安,途中被漢兵俘獲。太子司馬詮、吳王晏、竟陵王楙以及曹馥、閻丘衝、劉默等大臣都被漢兵所殺,士兵死者三萬餘人,晉諸陵被掘,宮廟官府化為灰燼,洛陽城也被完全燒毀。
通過留在小獸身上的心神種子傳回那些聲像畫麵,東都洛陽在經曆三國時董卓燒毀後,曹魏重建後魏晉延用了不到百年又再一次被戰火燒毀。
懷帝被俘後,豫州刺史閻鼎與雍州刺史賈疋等人又擁立武帝之孫司馬鄴為帝,都於長安。
無塵不得不帶著小獸和老離悄悄跟到長安繼續履行門派職責。
為避新帝司馬鄴諱,司馬睿把建業城改名為建康。
就在這樣的情況下,晉朝的官民實在無法忍受,出現了中原大地上大規模的南逃高峰,史稱“永嘉南渡”。
尤其是各個世家門閥紛紛舉家前往江東,這些人都是穿錦衣戴冠巾的,故又稱衣冠南渡。
這是中華曆史上第一次衣冠南渡。
選擇南渡的人群最多,此外,中原的百姓們要麼結塢自保留在原地,要麼北走遼西,要麼西奔張掖涼州。
琅琊王氏、陳郡謝氏、陳郡袁氏、蘭陵蕭氏並稱為南渡四大僑姓。
留在北方的士族無疑要少很多存在感。當時留在北方的士族可以分為關東和關隴兩大集團,正好與後來的東西魏,北齊與北周相對應,其中關東士族以清河崔氏、趙郡李氏、範陽盧氏和滎陽鄭氏為第一等。這些士族雖說沒有南渡士族那般仙氣飄渺,可是勝在務實,注重家族經濟的發展,熱衷在北朝出將入相,光大門楣。清河崔氏在這個時期名氣最大,可以追溯到鼎鼎有名的薑太公。
曆經東晉南北朝後,弘農楊氏後人建立了隋朝,隴西李氏後人建立了唐朝。
大地蒼茫,車馬縱橫,朱漆箱金漆櫃配紅妝蜿蜒十裡,金戈鐵馬隨行。
衣冠南渡與老百姓和鄉紳大戶的南渡相比,即便同是在逃避戰亂的大背景下,情形也大不同。
豫州葛陂(河南新蔡),關津渡。
人馬車聲喧天,渡口水陸裝卸一片繁忙。
一隊甲士圍隔出一片空地,一隻箱子上反鋪了張白玉棋盤,兩個婢女一人擺盤一人煎茶,一個白袍公子在一張馬紮上坐下,另外兩個婢女一人手扶撐地華蓋一人手托著公子的披風衣角。一個華服小廝在公子近側,雙手交疊於身前頭低垂背微弓。另一個勁裝大漢站在稍遠的後側,雙手交疊於身後,不時環顧四周。
我擲了粒心神種子附在公子身上,於附件一處小丘頂打坐周天吐息。
白袍公子端起婢女剛斟的茶盞品了一口問道“長安過來的船應該到附近了,再去打探,找到了催促快停靠過來。”
華服小廝躬身到與公子耳朵齊平處道“公子如允阿也小賭怡情,我賭兩盞茶內表少爺的船定在此靠岸。”
白袍公子道“賭注為何?”
華服小廝道“公子說是什麼即是什麼。”
公子看小廝如此成竹在胸想來已是打探掌控清楚了每個細節,懶得跟他賭。轉而對勁裝大漢道“沿途各處暗樁務必勿使斷線,估摸追殺就在這兩日了。不知這一回合他們又要用何出其不意的形式。”
勁裝大漢躬身抱拳道“公子放心,螳螂想捕蟬,黃雀已在後。”
一艘樓船領著幾艘貨船在甲士圍成的空地旁靠岸,舢板架好,一個藍袍公子帶著幾個隨從走道白袍公子對麵坐下,迫不及待的在茶幾上展開了一張羊皮圖與白袍公子耳語了幾句。
白袍公子看著這位他露出些讚許的笑意。
藍袍公子朗聲笑道“表兄,自你打小隨姨父遷往洛陽後,我們可是幾年才得見一次啊,此番兩家同往江東,咱可一定要擇同一城為鄰,朝夕相見才行啊。”
白袍公子抿了一口茶道“做鄰居應該沒什麼問題了,至於在建康還是會稽落戶,就不是你我老公小輩能左右的了。”
藍袍公子接過婢女獻茶抿了一口道“那落戶建康還是有希望的吧?”
白袍公子道“不好說,江東士族本已甚多,除了早已謀全局拔得頭籌的琅琊王氏外,我們這些南下的世家,沒有哪家敢說一定能在各種角逐競爭中在建康爭得一席之地。依我看,若是能選會稽暫離目前炙手可熱的建康是非窩,更好。”
藍袍公子道“我還是想去建康,長安雖是古都,但已經很久很久不是都城了,終究差點意思。”
白袍公子笑道“新帝不是剛在長安登基嗎?這不已經又是都城了嗎?你們要不是走得快了點,說不定小姨父現在也被就近委以重任了吧。”
藍袍公子哭笑不得道“表兄彆說笑了,長安現在都已被圍住了。誰知道能撐多久,詔令勤王各路諸侯也是做做樣子,琅琊王都還在建康按兵不動呢。”
白袍公子道“東西交割裝卸完畢我們就儘快分頭動身吧,早一日順利送達江東就能幫家中多爭得一分先機和勝算。你押水路看起來沒有陸路凶險,但是我們在水路的勢力布局也弱,我增調一隊影衛沿途暗中支援你。”
藍袍公子道“就說兩家裡還是表兄對我最好,哈哈。從洛陽一路行來襲擾不少吧?表兄大才,未來家主,智珠在握,定是無驚也無險。”
白袍公子道“你小子打小就愛誇大其詞,到了江東後離開了我們祖輩的根基地,須知踏實點行事言語。世家間有仇的報仇,無仇的趁亂殺人越貨奪寶,反正死在路上的隻能吃啞巴虧,就算知道是誰在幕後指使,這官司也沒處打,能活著到江東立足的,日後再各自慢慢算賬。此外還要提防內鬼串通外敵使絆子,哪可能無驚無險。”
藍袍公子急道“怎麼?莫非你那同父異母庶出的大哥想趁機暗害你?還是其他幾房想吃掉你們大房?家裡人不好明著廝殺,要不要我派些我的人給你使喚?都是生臉。”
白袍公子道“不必。沒有證據的事就爛肚子裡,有證據的也不能在現在這個節骨眼上橫生枝節。我們各自出發吧,路上自己保重,江東見。”
又行百裡,白袍公子一行一路上就遇到了四次花樣不同的伏擊刺殺,明麵上護衛私兵和押運貨物約損失了一成。
實際上,預先安排在各路的暗樁和一路暗中隨行的影衛損失慘重。
小廝阿也問道“公子,前麵是一處洛陽淪陷後才臨時搭建的荒野市集,明麵上是供南渡人群吃住歇腳的,實際上是某兩個世家聯合支持的大匪幫開的黑店。天色已晚,我們要在此紮營還是再趕一段路避開這個烏煙瘴氣之地?”
白袍公子道“繞開這處黑店,再走三十裡駐防過夜,不必紮營,今晚我就睡馬車裡。另外派探子密切關注那黑店的情況,隨時報來。”
小廝一聲諾即去照辦。
到達駐地後,一個橙袍公子騎馬來到白袍公子馬車旁邊的篝火堆匆匆下馬,他問道“兄長,今晚為何不能紮營?此次南行沒有一輛豪華馬車,睡車裡不舒服。”
白袍公子道“七弟,說得好聽點叫衣冠南渡,實際上我們是逃難到南方,不是郊遊踏春。”
橙袍公子嘟囔道“跟以往郊遊也差不多啊,就是路途太長了,好在每百裡的風光各有不同,不至於太過無趣。就算時不時有敵人騷擾,但是也近不了身。要不兄長派一隊甲士與我,讓我到剛才路過的那處集市逛逛可好?”
白袍公子道“淨胡鬨,老實回你馬車待著去,夜裡不許給我亂跑。”
橙袍公子去不了集市,我卻決定去那處黑店集市看看,因為看到有熟人到那了。
我走進這個更大的惡人集,一年前在冀州惡人集的一幕幕仿似昨天。
我走進店裡依然找個角落坐下,這次沒有鬥笠客問我介不介意拚桌,卻換成了我笑問道“不介意拚個桌吧?”
江湖客推了推鬥笠又驚又喜道“哎呀,哎呀,那句話怎麼說來著?”
我道“人生何處不相逢。”
江湖客道“對對,就是這句,哈哈。”
我又道“或者,怎麼又是你?”
江湖客愣了一下,然後點頭道“這句話也對。你這次又是來看什麼戲到這裡的?是好的戲還是壞的戲?我有沒有危險?”
我道“不可說,但你可猜,或者乾脆賭把大的立刻走。”
江湖客急得嗖的站了起來,引起了旁人的注意,然後又坐下來輕聲道“大俠,你比我更大俠行了吧,看在咱們也算共患過難的份上,你就給我透露一下唄。”
我道“我的確可以預知一部分未來,但我通常不會去推演,這不符我的修行。提前知道答案的戲就沒那麼扣人心弦了,所以我也不知道接下來待這裡是福是禍。”
江湖客道“那這就為難了,我盯著那邊那桌世家子一段時間了,絕對是大買賣,賊有錢,仇家一路追殺他,他也殺過比他弱的世家子隊伍,幾番爭鬥下來他身邊的好手折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三腳貓,再有仇家來殺他就是我收保護費的時候了。”
我道“還在乾這買賣?上次得了一票錢就不乾點彆的?”
江湖客道“上次經曆過生死,我一時也有點厭倦江湖飯,也嘗試過想找個有趣點的州縣開個鋪子做點營生。可是我的鋪子才剛開張還沒學會這麼做生意,那裡又淪陷了,直接讓我的銀錢打水漂了。他娘的。我可能也就吃江湖飯最擅長。”
江湖客給我倒了杯酒,我喝了一口然後笑道“又有熟人來了。”
不一會,一個錦袍玉帶的世家子在一隊彪悍大漢的開路護衛下擠掉了正中央一桌人,掌櫃趕緊帶著幾個小二親自過來賠笑招呼。
惡霸戴了副麵具跟在那公子身邊。
江湖客道“這家夥怎麼給人做起了護衛?明明看到我們了也不過來打個照麵。白共生死一場。”
我道“他現在不再是自己說了算,他選的主子在那呢。以前他是馬匪,現在才算是所謂的人在江湖吧。”
錦袍公子剛坐下,江湖客盯著的那個綠袍公子立刻帶著隨從過來敬酒道“袁公子,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你,我真是有幸啊。”
話剛說完,綠袍公子立刻被惡霸出手勒住刀架脖子上。
綠袍公子隨從剛反應過來準備相救時,錦袍公子的隨從已搶先出手攻擊。
一陣廝殺後綠袍公子的隨從都被殺了。
綠袍公子戰戰兢兢的道“袁公子,我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這是為何啊?”
錦袍公子道“你前日殺了一個人,雖說隻是我的一條狗,但我殺得,你殺不得。”
綠袍公子急叫道“他不如我才會被我所殺嘛,請你彆為了一條已死的狗動怒,我可以做你的狗替代他。請留我命為你做條更好的狗。”
惡霸很厭惡的捏住了綠袍公子喉嚨他瞬間喊叫不出。
錦袍公子道“你懂什麼,他家依附我家已久,還有事需要他們繼續效力,我說不得隻好借你人頭給他報仇給他家施恩了。”
惡霸眼神詢問,錦袍公子喝了口酒點了點頭。
惡霸手用力一捏綠袍公子就斷氣了。
很快就有隨從手起刀落把頭包好裝到一個錦盒裡提在手上。
江湖客激動的拍案而起罵道“去你大爺的惡霸,老子的生意就讓你給攪黃了,你都不讓大爺我先問他一聲要不要花錢保命就給殺了。哇呀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