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跟在保長身邊的人並沒有隨他人離開,而是靠的更近了些說起了悄悄話。
“三哥,恁在外麵也是見過世麵的,可能看出來這三位貴人是啥路數不?”
保長微皺著眉轉頭看過去,那目光刺的他有些閃躲。
“長壽,恁聽三哥一句勸,不該想的莫要想,徒增煩惱罷了……弄不好,小命都有可能保不住。”
“三哥,不是……”
“俺知恁要說甚,隻是恁要明白,禍從口出。”
長壽看著保長的背影臉色變了變,再張嘴沒卻吐不出字,最後隻陰沉了臉色。
回家路上的保長沒想到一片好心卻讓人記恨了去,此刻隻一門心思放在弟弟身上。早上臨出門前那小子就哭咧咧的千百個不願,此刻這麼大的聲響都沒能把人鬨出來,顯見是真的氣狠了,回去又是個好哄。
他想著想著嘴角不自覺的翹起,可等到了家裡看到空蕩蕩的屋子笑不出來了。
這精怪能到哪裡去?他皺眉來回轉了轉,突然想到有可能去找長春,便也鬆了眉頭轉身再去尋弟弟去。
可到了地方才發現人家家裡也沒人,是了,這會兒應該都聚到前頭去了,哪裡還能留在家裡。
等再回到前頭,便看見村裡人已選了個稍偏一些的地方,堆了柴火架起了鍋,退毛清膛好不忙活。
保長又在人群裡來回尋了一遍,卻到處都找不到人,又尋了長春來問,卻見他同樣疑惑的搖頭。
“沒有咧,保長,俺今兒一天也沒見到他人,不知他去了何處咧。”
‘糟了!’
“保長?”
“沒事了。”
保長麵色青黑沉重的轉身離開了那裡往村口走去,他想起來自己早上出門前弟弟說過要去找本宗裡正評理去,他以為隻是一時的氣話,莫不是真去了?
肉已下鍋,漸漸飄出香氣,勾的人垂涎欲滴,卻總是不見好。
天也漸漸暗了下來,讓人更加心急。
保長慢慢尋摸著剛走到村口,正好碰到了被一大群人簇擁著往村裡來的兩輛牛車,牛車上一溜的花白頭發。
“大哥!恁回來啦!”
苟長武麻利的從緩慢前行的牛車上跳將下來,一瘸一拐的跑到保長跟前,顧不得腳疼,心急著先好好仔細看了自家哥哥受沒受傷。
“大哥!恁沒事實在太好了!嗚……恁都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腳怎了?”
苟長武臉上掛著淚珠暗中叫糟!抬頭看了眼自家哥哥卻啥都沒看出來,可也嚇的心肝兒撲通撲通直跳。
“腳……”
“長文啊,莫要嚇到長武,他今兒為了救恁可是遭了大罪,等跑到地方已然暈厥。若不是他這兄弟之義,俺們這些老骨頭也不會跑這一趟。誒呦,彆說,跑這麼遠的路,身子骨都要散咧,可快讓俺們進去歇歇。”
保長聽裡正把話說完,頓了一下才麵色深沉的緩緩拱手拜服。
“山下村保長苟長文見過裡正,見過各位族老,見過各位兄弟。”
“……”
裡正被氣的沒說話,早就知道這小子隨了他老子的臭脾氣,可見了也是厭煩。
不過今日前來可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村子裡的……
還沒等裡正想完,同一輛車上的族老先發了難。
“哼!苟長文!恁這是何意?!可是俺們來錯了?!抬舉恁做了這保長,怎的?難道還不將俺們放進眼裡了?!俺們這些土埋的老貨不辭辛苦趕來為了恁出頭,看來是來錯了。隻是可憐了長武這孩子,同俺們一樣,怕是好心沒好報啊~!”
保長低頭看了眼自家弟弟,隻見平時乾乾淨淨的人此刻卻是灰頭土臉,兩眼紅腫。
他心裡不由的動了動,那點子氣憤也沒了蹤影。
再抬頭時心裡已有了計較,今日無論有何陣仗,作為長兄一力接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