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茂乘著黑馬於清晨薄夜中不斷前行,微涼的風不斷劃過,帶來的不是清晨的清新,而是不知分散於何處的屍臭味。
此刻就連馬兒亦不適的一直打著噴嚏,營茂心疼非常,卻又無可奈何。
天色漸亮,臥伏於路上的屍體逐漸清晰可見,有些不知倒伏了幾日,此刻屍身連見慣了生死的營茂也不忍直視,於疫病痛苦中腐爛死去的人死相實在可怖。
營茂自知體重,本怕馬兒過於勞累不敢快行,卻見它又不耐的打了個響鼻,無法隻好一咬牙直接抖了韁繩催促它加速奔行。
“駕!”
馬兒得了命令興奮的於短時間內加快速度絕塵而去,留下身後不斷落後的死難者。
又不知跑了多久,遠處有村莊進入營茂的視野,他非但沒有高興,反而心生警惕,如鷹隼般的目光一直盯著那個方向。
……
山口鎮,老爺子送完營茂沒有再回樓上,而是坐在堂前繼續望向窗外,由薄夜至天光大量,不知是不是因為營茂外出求藥的消息傳了出去,今日街麵上又稍微平靜了些。
苟長文端著茶水從後廚裡出來,便瞧見老爺子望向窗外時寧靜的側臉,本為營茂出行牽掛擔憂的心此時出奇的略安穩了下來。
“老爺,茶水好了。”
“唔……”
老爺子從沉思中轉回頭,看著苟長文將茶水端過來點了點頭。
這時候樓上的有開門聲傳了過來,老爺子抬頭看了過去。
“爺,你咋不上來?”
林芝苗從樓上慢慢走下來,老爺子卻擺手不讓她繼續往下走。
“我剛才出去了一會兒。”
“我知道,不就是擱門口站了一會兒嗎?”
她說著也沒在意,直接下樓梯來到了老爺子對麵坐了下來。
一直從旁伺候的苟長文見了,趕緊又回後廚拿了個茶杯出來,給林芝苗也倒了杯茶。
“嗯,你說你下來嘎哈呀?”
“爺,我等會兒上去。”
茶杯裡茶湯清亮,淡淡茶香循著茶霧嫋嫋升起散於眼前,鼻間更添清香。
林芝苗淺嘗了一口,微苦的茶香在口齒間緩緩流動,待咽下去又有甘甜留於喉間。
“長文這茶泡的真好。”
一旁的長文聽得小娘子喜歡自己泡的茶,心中很是高興,麵上卻靦腆的笑著謙虛說道:“小的初學,當不得小娘子誇讚。”
之後便靜靜的站在一旁,沒有再說一句話。
林芝苗轉回頭看向老爺子,雖然麵上平靜,可她知道老爺子這時候心裡肯定挺煎熬的。
她想了想開口勸老爺子道:“爺,我想營茂一定能成功,你不用擔心了。”
“嗯……我不擔心。”
老爺子說完頓了片刻,又接著緩緩說道:“大寶啊,你爺我活的時間長,這一輩子總共經曆過三次災難,第一次那時候還小,幾乎家家戶戶都吃不飽飯,大人天天乾農活累成啥樣,可還是吃不飽啊,大人小孩兒都餓的皮包骨頭了……那時候就留了印象,太苦了。
第二次就是咱們一起扛過來的那次……隻能眼看著大家不好過硬挺著。
這次來這兒又是一場大旱,還有瘟疫,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