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依微臣之見可與北狄人買賣羊毛。”
老爺子一席話再次使殿上陷入寂靜之中,眾臣不是未想到羊毛來處,隻是無人願做出頭鳥,這事兒沾不得。
皇帝盯著老爺子的視線晦暗不明,沉悶中終於再開金口,隻那語氣冰寒入骨。
“買賣?你可知他們如何欲壑難填?”
老爺子一直彎著的腰慢慢直起,於眾人驚異中正視皇帝緩緩開口道:“陛下,北人多血性,餓久了難免引起動亂,且長此以往一旦上.癮便不易休止,隻會愈演愈烈、與其爭鬥所耗費財力將不計其數,如此,兵刀相向終是下策。若以公平買賣之法協調並管教,使北狄牧民知曉隻要安心為陛下牧羊便可安穩生活,想來便是有心人居中挑撥,最終也不能成事。陛下,待牧民牧羊剪羊毛換取生活所需成為習慣,屆時,陛下不費兵卒便可得北方廣袤草場。”
皇帝聽得一默後嗤笑,仿佛聽見幼兒胡語,殿上眾臣皆低頭,仿佛死人。
“不費兵卒得北方……縣男之言聽似美事,可你知朕每年給予北狄賞賜為幾何?便是那金山銀山亦填不飽那無底洞,縣男……想法是好的。”
這話已是給了麵子了,眾臣以為老爺子總該罷休了,可老爺子偏不。
“陛下,問題便在此處。”
“嗯?”
皇帝一挑眼眉,略顯怒意,眾臣剛要抬起的頭再次垂下。
“陛下,那些金銀珠寶賞的是頭領,老百姓卻是見也見不到,該挨餓還是挨餓,除了為頭領搶掠,自己再從中分些吃食填肚子便再無他法。北狄土地出產不豐,便是我大衡年年救濟,牧民若不想餓肚子不搶又待如何?如此必要年年南下劫掠。如今之計,隻有叫他們有了比較,而後隻認陛下,大衡才可高枕無憂。”
這會兒還未待皇帝說話,吳太尉先開口質問起老爺子,且麵色極為難看。
“林縣男隻知誇誇其談,卻不懂謙遜為何物,陛下已多番忍讓,你還要待如何?你初來乍到,於邊關戰事了解多少?可知多少將士於戰場上舍身取義?可知北人南侵擾民致多少人家家破人亡、流離失所?如此還要送糧食給他們不成?”
老爺子瞅著吳太尉心裡歎氣,沒想到這位是個主戰派,還以為能交上個朋友呢,沒想到這就鬨掰了,可這事兒能退讓麼?不甘心啊。
“太尉心中悲憤我亦有同感,隻是越是如此便更要避免戰事,以期避免我軍將士再添傷亡。雙方交戰說白了不過是那北狄頭領野心膨脹挑頭之故,此時分化時機正好,若無人響應頭領如何唱獨角戲?屆時隻待時機成熟殺了那些頭領,隻留臣服者豈不更加容易?且哪裡是白給糧食呢?冬日漫長且寒冷,不隻百姓需要保暖衣物,便是我大衡將士們更需要輕便保暖衣物才可於戰場上更加靈活自如,更多一線保命的機會。促使牧民牧羊剪羊毛隻是緩兵之計而已,待以後將士們出兵討伐之機絕不會少,且必定更加輕鬆。”
吳太尉聽得上下打量老爺子一會兒,而後轉回頭麵目沉沉終未再說話,其他人亦有所思略。
“愛卿說說如何公平交易羊毛?”
老爺子聽得皇帝終於有了一絲鬆動心中喜不自禁,趕緊調整好表情又鄭重從懷裡掏出了一紙信封使人呈交禦案之上。
“微臣設想於關外再設一城,由守城將領保護來往商人,促使商人入城與關外牧民公平交易,重點便在這公平二字上……”
老爺子瞅見皇帝仔細看著手中信紙便沒再往下說,而是屏住呼吸與眾人一同等待。
皇帝看著看著突然念出了聲,同時挑眉看向老爺子。
“傳.銷.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