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著某種不安的期待, 我提心吊膽的度過了升入國中以後的第一個學期。
直到期末考試結束以後、收拾好行李準備出發的那天,我才終於知道了裡包恩口中的‘全員’指的到底是什麼。
通往東京都市區的電車月台上, 此刻正滿滿當當的站著很多人。
放在平時,這其實是很正常的畫麵,畢竟假期剛剛開始,會有很多選擇帶著孩子出門遊玩的家庭,因此車站人流變多並不會讓人覺得奇怪。
可問題就是——
除了旅行社以外,應該不會有足足超過十個人的旅遊團隊了吧?
我看著我的麵前:
站在離我最近的是穿著一身粉色連衣裙、懷裡似乎抱著什麼的京子,亮眼的橘色短發上彆了一個同色的櫻花發夾,大概是因為出去玩的原因,她明顯很用心的打扮了一番,本就惹人矚目的外表在人群中顯得更加耀眼。
她旁邊是身著短T短裙的小春, 高高束起的馬尾青春又有活力, 兩個人似乎一見如故, 正興致勃勃地說著什麼。
再往裡麵一點, 是笹川學長, 簡單的工字背心完美顯露出他肌肉精實的手臂。
山本還是跟之前差不多的打扮, 他兩隻手交叉抱在腦後, 笑容滿麵的跟身邊的人說話, 乾淨的白襯衫在陽光下越發清亮。
比平日上學時還要誇張、此時全身都戴滿了銀色飾品的獄寺一手插在黑色拖地褲的兜裡, 另一隻手則漫不經心的來回拋著一枚打火機,微蹙的眉宇總是顯得很不耐煩。
而且他似乎很抗拒什麼東西,在笹川學長跟他說話時, 咬著牙不肯直視對方的方向。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發現笹川學長後麵站著一名粉色長發的大美人,她的麵容是完全不屬於亞洲人的深邃,與獄寺幾乎如出一轍的祖母綠雙眼盈滿了癡迷的愛意, 一心一意的注視著被她抱在懷裡的裡包恩。
……咦。
這好像是之前丟給過綱吉飲料的那位美女姐姐。
難道也是認識的人嗎?
正茫然間,在喧鬨的人流中突然捕捉到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似乎有小孩子正憤憤地吼著‘快放開我你這個笨蛋阿綱’之類的話。
其中某個名字令我心中一動,下意識回身望去——
“你以為我很想抓著你嗎?剛才到底是誰一直在那大喊大叫說要去廁所的啊——”
溫啞的聲音抱怨著,綱吉正穿過人群、一臉頭痛地拎著藍波往這邊走來,在明亮的日光下無限接近於暖棕色的眼眸無意中抬起,倏然間與我相對。
下一秒,便化為了帶著愕然的欣喜。
“陽菜?”
他眼底流露出笑意,不顧手裡藍波奮力的掙紮,加快速度三兩步走到我麵前。
我嗯了一聲,眨眨眼睛,鬆開手乖乖任由他將我手中拖著的行李箱接過去。
大概是不小心放鬆了抓緊布料的力道,藍波終於抓住了機會,空中撲騰的小腿猛地一蹬,成功掙脫魔爪落在地上。
“阿綱是蠢貨,略——”
回過頭勝利似的對著綱吉做了個鬼臉,藍波一溜煙的跑到了京子身後。
這個舉動很快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聊的正熱火朝天的京子與小春不約而同回過頭,京子雙眼一亮,小春則揚起燦爛的笑容朝我們招了招手。
“陽菜ちゃん——阿綱先生——就等你們啦!”
伴隨著她的喊話,獄寺等人也一同望了過來。
猝不及防成為眾人視線的焦點,我望著這副全員到齊的大場麵,忍不住小小的朝綱吉旁邊退了一步,壓低聲音和他嘀嘀咕咕。
我:“這是在做什麼啦……怎麼會有這麼多人?”
本來以為叫上獄寺山本和京子就已經是極限了,最多就是和並盛山時一樣的人員配置。
可萬萬沒想到,眼前的人數已經完全超出了我的預期。
難道真的是要集體旅遊嗎?東京x日行之類的?
……可我們明明是要去看網球比賽。
所以其實是去做啦啦隊的?
“……我已經試著阻攔過了。”
迎著朋友們的目光,在這樣的情景下和我說悄悄話似乎令綱吉很不適應,他稍微頓了頓,側過臉麵朝鐵軌的方向,不自在中卻又摻雜了一絲無奈:“但是裡包恩那家夥實在是太亂來了,直接把所有人都喊來了……”
實在是很尷尬。
笹川學長雖然不同級、但也算是有點熟悉了,藍波的話也勉強可以接受。
可是那個漂亮的粉發姐姐我卻完全不認識。
不自覺的開始捏起了手指,餘光中我看見綱吉似乎一直在打量我的神色,不由奇怪的看了回去。
我:“是臉上有東西嗎?”
說著抬起手在臉上抹了抹,拿下來一看,指尖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
“……啊,不是!”
綱吉仿佛被驚醒似的,猛地轉過身背對我,正當我鼓起臉打算繞到他麵前時,卻見他又慢悠悠的轉了回來。
“總感覺……你好像在為難的樣子。”
色調溫暖的眼眸落在我身上,綱吉微微蹙起眉頭,麵露遲疑。
“可是也沒辦法了呀。”
我歎口氣,用從大人那裡學來的成熟姿態安慰他:“都已經這樣了,總不能叫他們回去吧?”
那樣好像就更尷尬了。
——就當做是修學旅行吧。
我故作深沉地拍拍綱吉的肩膀,很快就勸服了自己。
前往東京都的電車很快就到站了,我們烏泱泱一行人帶著行李排隊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