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訝異的是,沒過多久,驛館便來了個要求見青王的不速之客。
青王跟賀蓮房麵麵相覷,不知道在這大都,會有誰特意要來見他們。此刻在彆的國家國土上,不是自己家,一切都要小心為上。可今日是第一日到達大都,即便是有人想做什麼手腳,也不會明目張膽的在第一天就下手的。
於是青王答應見那人。
待到搖光將那人帶進來,賀蓮房才發現,那竟是一個十分美麗的女子!而且看起來和青王年齡相當,一雙翦水雙瞳含情脈脈,眼波流轉間,溫柔似水。賀蓮房瞧了青王一眼,見他麵色如常,沒有絲毫波動,料想他與此女並非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所以也並不緊張,而是坐在一旁靜靜地喝茶,圍觀兩人講話。
青王在自己的腦海中找了又找,也沒找到和麵前女子有關的記憶,眉頭微微蹙起,問道:“你是何人,為何堅持要見本王?”
“奴婢參見王爺。”
一聽到這溫柔清朗的嗓音,青王頓時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是那天晚上的……”
他一說那天晚上,賀蓮房就明白怎麼回事了。青王曾與她說過,偷偷潛入大元軍營想要迎接唐清歡時,他們吃了不少苦頭,挫折太大,很難成功。正在這時,便是有一個女子幫了他們。當時那女子站在光線明亮之處,似乎是在故意引起他們注意,然後將他們引致關押唐清歡的營帳,從頭至尾紙鶴他們說了一句話:“跟我來,我知道那個姑娘在哪兒。”
若是沒有這女子相助,怕是青王想救走唐清歡,至少還得再走幾天的彎路。那夜女子一直背對著他們,再加上月色模糊,所以並未看清她的長相,然而青王記憶力超群,女子一開口,他便借由她的聲音認了出來。
女子明顯有些拘謹,她舔了舔唇瓣,雙手放在一起絞扭著,輕聲問道:“我是想知道,那位唐姑娘現在怎麼樣了?可好些了?”
青王點了下頭:“多謝關心,她好多了。”身體倒是好的七七八八,可心口的傷,怕是這輩子都無法愈合了。
女子聽了,頓時露出欣慰的笑容來。但這笑容隻存在了很短暫的時間,因為很快,女子才想起自己沒有自我介紹,覺得在青王和賀蓮房麵前這很沒有禮貌,便跪了下來:“奴婢名喚蛾姑,若是有衝撞王爺或是王妃的地方,還請兩位大人有大量,莫要與奴婢計較。”
賀蓮房覺得這女子看起來挺舒服的——事實上,每一個懂得認清現實的女子,賀蓮房都覺得她們看起來很舒服。“無妨,你今日上門,不會專門是為了來詢問唐清歡怎麼樣了吧?”賀蓮房認為她彆有所圖。
蛾姑有些羞窘道:“是奴婢的過錯,還求王妃娘娘恕罪。”
賀蓮房道:“你又沒犯錯,我做什麼治你的罪?隻是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是從哪兒來的?”
蛾姑的唇瓣動了幾下,似乎在極力壓抑什麼,又像是在互相爭執,半晌,才訥訥道:“奴婢是祭國師的貼身丫鬟,從小看著他長大,已經有二十年了。”
這麼說,蛾姑的年紀也是快三十了,可賀蓮房卻覺得她並不顯老,隻是神色憔悴蒼白,不知道是何緣故。“祭國師的丫鬟,怎麼會來驛館找我們夫妻?”
聞言,蛾姑像是被戳中了什麼軟肋,她猶豫了許久,才道:“奴婢今日來,就是想求王妃娘娘跟王爺,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傷及我家國師,好嗎?”
……夫妻倆都覺得這個要求有些莫名其妙。且先不說兩國在商量議和,這種事情,一個談不攏,那就全都毀了!隻是,為什麼蛾姑給她一種這個談判絕對不會成功的感覺?
見青王夫妻倆不回話,蛾姑還以為是自己的要求太過分了,連忙又改口道:“是奴婢太過逾矩了,可奴婢真的希望二位能手下留情,畢竟國師大人他……他……”他有著那麼悲慘的童年呀!
“我怎麼樣?”
與此同時,一個身著黑袍,臉戴金色麵具的男人跨過門檻走了進來,見蛾姑站在大廳中央,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頓時眉頭一擰,道:“我說怎麼回去後找不著人,誰叫你到處亂跑的?”說這話的同時,他又將賀蓮房與青王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次,好一會兒,才帶著淡淡的,幾不可聞的嘲諷道:“二位倒是好興致。”
賀蓮房笑道:“自然比不得國師大人,畢竟這良辰吉日,還得國師大人你倆決定呢。我們倒是也想開始做事情,可是沒有日子,很多東西都沒法開始的。”
祭國師麵具下的臉皮似乎抽了一下,他拉起蛾姑的袖子就要走,蛾姑卻不樂意,腳底下像是生了根一般占在地上,就是不肯隨著祭國師的動作而動作分毫。
最後,祭國師忍無可忍道:“你愛在這裡呆著,那便在這裡呆著吧!”說完,一個人拂袖而去。
蛾姑站在原地,垂在身側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好一會兒,她才懇求地往下賀蓮房:“王妃娘娘,求求您了,您就答應奴婢吧!奴婢保證,日後決不會再來打擾您的——”
青王冷淡地望著,他對除了賀蓮房之外的女子是半點好感也無,她們是生是死,對青王來說,都不怎麼重要。即便是蛾姑現在因為他們不答應她的請求而一頭搶在地上撞死,青王也會不動聲色。
對於青王的漠視,賀蓮房認真地考慮考慮了這個問題。最後,她露出一個微笑,那微笑看在蛾姑眼裡,簡直就是撒旦的催命符。“要我答應你,也不是不可以,隻是,你必須幫我去做某些事情。”
聽到這個,蛾姑忙道:“王妃娘娘,奴婢沒當過賊……”
“不是要你當賊,也不是要你背叛祭國師,我隻是有一點點小忙,想請你幫幫我罷了。”賀蓮房笑得意味深長。“說來也簡單,你至少回答三個,我才答應你。”
蛾姑想了想,還是咬牙點頭答應了。
“第一個,近來,祭國師可有何某些你從未見過的人間麵?”
賀蓮房不是沒想過蛾姑騙人的可能性,可她覺得,這樣一個善良的女子,在月光下,不顧自己安危去拯救旁人,像是騙人這樣的齷齪事情,她應該是不會做的吧?
對於賀蓮房的第一個問題,蛾姑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她若說有,那便是賀蓮房想要的答案;可她若是不回答,賀蓮房便從她的反應中便能探之一二,可要她撒謊,她也做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