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來就應該是我的位子。”祭國師說的十分理所當然。
他的眼神尤其偏執,似乎已經認定的時候他就再也不會更改,不達到目的決不罷休。賀蓮房覺得,這是個多麼優秀出色的男子呀!若是他將本事用在正途,將來定然是前途無量,可他卻偏偏選擇了他的父親定下的那條路,從此走到萬劫不複。
能在短短的十幾年裡,將整個大元盤成自己的囊中物,能讓麥可汗王成為自己手裡的傀儡,能接收一切曾經屬於大皇子的勢力——比如說早年便是大皇子的交好友的信陽候。得到信陽候府的支持後,又命信陽候建立起一支軍隊,他倒是還留了後路,讓信陽候先扶持二皇子坐上這個位置,然後在大頌百姓無法忍受二皇子這個暴君的時候,他再以救世主的姿態出現,亮出自己的身份,從而當上大頌的皇子。到那個時候,大頌與大元便成了他的所有物,兩個國家合並在一起,君主卻隻有他一位。既報了仇,又施展了抱負,當真是一舉兩得。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的如意算盤注定是要落空了。
“若是本王沒記錯,你的名字,應該是叫做祁霽吧?”青王淡淡地問。“當年大皇兄還在燕涼的時候,曾經說過,若是有朝一日喜獲麟兒,便為孩子取名為霽,字初晴,想來便是你了。”
祁霽冷笑:“是我又如何?你根本就不配提起我父王的名號!”他冷酷地瞪著眼前這個即使落在下風也仍舊處變不驚的男人,“父王來這裡的時候隻帶了兩名仆人,一名是管家福伯,另一名便是蛾姑,來到大元的第五年,他才有了我。從我小時候起,他便告訴我,誰是他的仇人,而我,又該如何才能為他報仇。青王,你準備好用你的血來祭奠我父王了嗎?”
說完這番話,他看向賀蓮房,說:“王妃,當真是委屈你了,若是你不嫁給青王,或是你不隨他前來大元,我也不會這麼輕易得手。原以為隻有青王一人,既然你也在,那自然是更好了。我父王在地底一定萬分寂寞,二位便去陪他一陪吧。”說完便示意眾人動手。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青王淡淡地問:“你這番話說的倒也算是合情合理,可惜,其中有一個巨大的漏洞,你根本就不知道。”
“什麼?!”
“先帝頒下傳位詔書的時候,你父王早已詐死逃到了大元,所以根本不知道先帝真正要傳位的那個人是誰。”青王看著祁霽的眼神十分冷淡,並沒有將其當做皇室中人來看。“是我。”
“……你說什麼?!”祁霽不信!若是這樣的話,那他這麼多年來的仇恨和刻苦,豈不都成了一個笑話?!
此時此刻,他突然想起蛾姑曾經流著淚跟他說的一句話:你會後悔的!
後悔?後悔什麼?為什麼要後悔?祁霽怔住了,他呆呆地望著青王,好一會兒回過神來便不受控製地大吼大叫:“我不信!這定是你在胡說八道!我不信!”
“信與不信都隨你。”青王沉聲說。“方才你問本王對皇位是否渴望,那麼現在,本王可以告訴你,那個位置,本王從沒有想要的意思。”這也是他為何威脅皇兄來當皇帝,而自己隻做個將軍的原因。
青王很了解自己,他不適合坐在廟堂之上受百官朝拜,他隻適合征戰沙場保家衛國。可他比起來,皇兄更擅長也更適合做皇帝。
賀蓮房也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她的第一反應不是驚訝也不是彆的,而是了然:怪不得皇兄對王爺這樣信任,那皇位根本就是王爺趕鴨子上架的,黃雄壯ir不會把他視為大敵了!想到這兒,她悄悄扯了扯青王的袖子,在他低下頭來看她的時候小小聲問:“你怎麼從來都未曾與我提過?”
“這件事,我本發誓此生都不會提起的。”他有點懊惱,抬頭又對祁霽道:“你若是不信,本王也沒有辦法,當年的詔書本王讀過之後立刻便燒毀了,也曾發過誓此生不再提及此事。之所以告訴你這些,就是想你明白,即使你父王沒有犯錯,沒有被流放,這皇位也不是他的。更何況,這錯的就是錯的,他做錯了事,便應該受到懲罰。”
這一回,不僅是祁霽,就連一旁的聶家人和其他幾人,都紛紛露出詫異的神色。賀蓮房見祁霽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裡卻無多大憐憫,對除了青王與家人以外的男子,她可真是很難有好感:“如今你已經明白事情真相了,這大元的皇帝,你到底要不要當?”
聽了這句問話,祁霽的臉色突然變得怪異起來,他張了張嘴,最後惡狠狠地迸出幾句話來:“即便事實如此,你們今日也彆想活著離開這裡!”說著一揮手,角落裡的侍衛和心腹便全都拔出了刀劍,隻待祁霽一聲令下,便要上前去將青王與賀蓮房夫婦砍成肉泥。
可就在這時候,一道虛弱的聲音傳了過來:“住手!”
珠簾聲一動,大殿的小側門那裡,蛾姑走了進來。
一見她出現在這麼危險的地方,祁霽的表情瞬間就變了:“誰讓你到這兒來的?快些回家去等著我!”
蛾姑卻不答,而是問道:“小主人,您當真是要殺了王爺與王妃嗎?”
祁霽毫無疑問地點頭:“不錯。”
“若是奴婢求您呢?”蛾姑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不顧祁霽有些受傷的眼神。在祁霽的認知裡,蛾姑的屬於他的,他一個人的,其他人誰都不能染指,她的眼裡跟心裡能看到的跟記住的,也隻有他一個人。可如今她卻為了兩個仇人,向他下跪!祁霽說不出心頭那是什麼感覺,總之難受的要命,他張著嘴,半晌,咬牙切齒道:“不!行!”
回答的格外斬釘截鐵,沒有商量的餘地。
她早就料到會如此了。那個溫柔懂事的小主人,已經再也不會回來了。現在她說的話,他早已一句都聽不進去了。蛾姑慘淡一笑,低聲訥訥道:“即便是用奴婢的性命懇求您,您都不肯嗎?”
祁霽耳力何等的好,他立刻聽出了蛾姑語氣裡的不對勁兒,抬眼朝她望去,便看見她整個人跪在地上,身子已經漸漸地往下傾倒,一副無力的樣子。鮮紅的血液正從她身下開始蔓延。
祁霽終於明白,什麼叫做心如刀割了。他再也不管青王跟賀蓮房,而是整個人連滾帶爬地衝向蛾姑,可是在靠近她的時候卻又不敢觸碰,隻能小聲喊著她的名字——就像是小時候那樣。每當餓了,困了,冷了,怕黑了,不敢一個人睡了……他就用這樣的語氣喊蛾姑,而不管他聲音多輕,她都能在第一時間滁州在他身邊。
可這一次她卻沒有回應他。
蛾姑抓住了祁霽的手,懇求地望著他:“不要傷害王爺和王妃,好嗎?”
“……你好過來,就好。”祁霽僵硬地回答,他小心翼翼地將蛾姑摟到懷裡,這才看見她腹部插著一把他給她用來防身的匕首。那是在他十三歲的時候,親手打出來送她的,上麵還刻著彼此的名字。
“奴婢一直都想救你,可是……可是奴婢愚笨,沒有這個本事……”蛾姑平靜地說,似乎是在回光返照。“這麼多年了,小主人已經不再需要奴婢了,奴婢也想放心的走了。”九泉之下,若是見到主人,她也不算枉費了他的交代。
“我不答應!”祁霽低吼。“我不準你死,你就不準死!你說過的,會一輩子都陪著我!”
“這世上……有那麼美麗溫柔的女子,她們比我年輕,比我美麗,也會……比我更愛你……”她沒有再自稱“奴婢”,口口聲聲都是“我”,似乎是要訴儘最後一句對他的愛戀。 新電腦版大家收藏後就在新打開,老最近已經老打不開,以後老會打不開的,請牢記:網,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