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傾盆,街上的商鋪都關了門,時不時還會有一道閃電劃破天空,雷聲轟隆,黃土的地麵都被豆大的雨點砸出了凹陷的窟窿。狂風呼嘯,臨近年關之時卻反常的下了這麼大的雨,早已枯黃的樹木野草此刻正在風中無力的擺動著,時而傳來哢嚓一聲。
人人都在忙著貼對聯囤年貨,走親訪友迎新年,感謝老天爺讓大頌國風調雨順國富民強,並且乞求更好的來年。
但京城中,兵部尚書府外,卻聚集了不少撐著油紙傘的人。不少還是普通百姓,他們頭戴鬥笠,擠在一起竊竊私語,議論著眼前正在發生的一幕。
“……聽說是尚書夫人不檢點!跟府中小廝暗中勾結想要謀財害命!”
“是呀是呀!想當年這位尚書夫人不也是未嫁前便跟尚書老爺有了肌膚之親嗎?要不然靖國公府跟大學士府會不來幫她?!定然是她所舉讓娘家都灰了心!”
“就是!真可惜了尚書大人年紀輕輕,真是造孽哦!聽說她肚子裡的孩子都不是尚書大人的種!”
“你看跟她跪在一起的是誰呀?是那珠胎暗結的小廝嗎?”
“嘖嘖,這尚書夫人倒是好眼光,這小廝長得倒是唇紅齒白的。”
“長得好看又有什麼用,能比得上尚書大人前途光明家世高貴嗎?真不知這夫人是被什麼豬油蒙了心!”
……
這樣嚴寒的天氣,尚書夫人身上卻隻穿了一件薄薄的中衣,寒風之中正不由自主地瑟瑟發抖。這更是讓圍觀的百姓相信她腹中孩子不是尚書的骨肉了,不然怎麼會那麼巧,她和那小廝,都穿的這麼薄?莫不是正在床上顛鸞倒鳳被人給撞了個正著吧?!
賀茉回僵硬地跪在滂沱大雨中,她已然絕望至極。長姐早逝,幼弟也在半年前得了天花暴斃而死,可她不相信一向身體強健的潛兒會得那古怪之疾!定然是二姨娘下的手,可她當時已經被嫁入尚書府,護不了可憐的幼弟,還有長姐的死,一樁樁一件件,賀茉回都覺得不同尋常!
可她沒有報仇的機會了。嫁入尚書府半年,公婆便以無所出之名給夫君納了幾房妾侍,現在她有了身孕,他們卻要如此害她!誣賴她與人通奸,有失婦德,要將她休了。
爹爹體弱,大學士府早被二姨娘掌了權,祖母更是不會對失貞的自己有任何相救之意。外祖母那邊,自娘親和長姐病逝之後便再無往來,她竟然……已經如此走投無路!
老天爺!若你還有眼,你便看看!看看這些挨千刀的東西是如何將我逼入絕境!如何害死我親娘長姐幼弟,如何毀我名節逼我嫁入這狼心狗肺的張家!你看看、你看看!你看看我庶妹是如何奪我夫君,害我腹中孩兒,毀我大學士府嫡係名聲!
你再看看,看看那毀約背信之人,登上皇位,娶了我此生最恨之人,將我做了這墊腳石!
賀茉回咬牙切齒,她不甘心,她不認命!她死死地盯著身邊赤|裸著上身隻穿了條長褲的小廝,那充滿怨恨惡毒的眼神看得小廝狠狠一激靈!隨後他便低下頭作懺悔狀,二夫人可是說了,待她扶正當上尚書夫人,便給他銀兩讓他還鄉,到時候遠走高飛,哪會有人記得自己是誰!想到這,他一狠心,對著麵前尚書府的人磕頭求饒:“大人、老夫人、二夫人!小的知錯、小的知錯!求你們大人有大量開開恩饒了小的的狗命!這一切都是夫人——不!是賀氏!賀氏逼迫小的的!否則就是借了小的一百個膽小的也不敢染指尚書夫人呀!求大人明鑒、大人明鑒!”
那狼心狗肺的東西此刻正攬著她庶妹賀綠意的肩,嫌惡的看著她:“真是個賤人!我一日不在府中,你便不甘寂寞擅自勾搭!還珠胎暗結有了野種!你將我尚書府置於何地!”
賀茉回不求饒,她隻是睜著那雙烏黑的眼睛盯著他,看得張正書不由得心底發虛,可他一想,自己現在已經娶了綠意,大學士府的權又都在嶽母手中,留著賀茉回也是無用,甚至還是個累贅,不如早些處理了!更何況現在滿城風雨,輿論都站在與自己有利的一麵,不趁著這個大好機會要等到何時?!
有了底氣,說話便硬了起來:“賀氏!念在夫妻一場!我不將你沉潭!你拿了這休書,滾出我尚書府去!”
偎在他懷裡梨花帶雨的賀綠意抽抽噎噎地道:“二姐,你怎麼能如此對待夫君?嫁入尚書府非我本意,但既然你我姐妹共侍一夫,便應同心,可你怎能做出如此令人發指之事!”
圍觀的百姓們不住地誇讚著尚書府的好,說他們寬宏大量,說要是放在平時,像賀茉回這樣敗壞風氣的女子應該浸豬籠!又說二夫人心善,雖是庶女卻有嫡女之風!說沒了賀茉回這惡婦,便終於有情人終成眷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