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聲起,四周靜,空氣柔和的似乎連眾人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趙溪若手上戴著七彩寶石手環,素手輕輕擺動,那手環便折射出絢麗的光彩,再加上她人比花嬌,容色傾城,又是身段柔軟靈活,一截纖腰水蛇般隻手可握,配著樂聲鼓聲,環佩叮咚,這一曲竟令人覺得置身於仙境,周圍泉聲流動鳥鳴悅耳,端的是天上人間,妙不可言。
而舞裙展開,更是令人大為讚歎!原來她這雙色長裙,走路的時候與尋常羅裳無異,可一旦旋轉飛揚,便如同花朵一般層層渲染開來,而裙袂周邊,竟還繡著一隻隻展翅欲飛的蝴蝶!如此一觀,趙溪若整個人仿佛天女,伴隨著花朵蝴蝶,真真是此舞隻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
燕涼諸多貴族千,自幼養在深閨,大多隻讀寫女戒女訓等書,多鑽研的是琴棋書畫,對舞,其實大多數人家是不願意自家女兒去學的,因為在他們眼裡,這是最下等的戲伶的把戲。教習嬤嬤們也隻會讓學些基礎,以保證儀態身姿,真正去學舞的寥寥可數。但趙溪若及笄多年未嫁,素來最愛跳舞,用功多年,反倒使得她與眾不同了。就算這舞蹈是下等人學的,可她出身於國戚趙家,又有皇後撐腰,任是誰也不敢說她輕浮。
一舞畢,眾人皆是如癡如醉難以回神,好一會兒,才聽得一位皇子大加讚歎:“這是本皇子畢生所見最為出色的舞!趙小姐果真是傾城佳人,舉世無雙!”說完用力鼓起掌來,一時間帶的大殿眾人儘皆讚賞拍掌,皇後的臉上也露出難得的驕傲笑容。
趙溪若眼底得色一閃而過,她盈盈行禮,又乖巧地站回皇後身邊。
便是太後也十分欣賞這舞,她點點頭,慈愛地問:“此舞可有名?”
趙溪若恭敬答道:“回太後娘娘,此舞名喚蝶戀花,是臣女在家中無事,偶見花園中蝴蝶撲花所得的靈感。”言下之意是,這舞是她所獨創的,就連舞衣都是她所獨有。
“好!皇上,你可得給個賞賜啊,這般曼妙的舞蹈,哀家還是頭一回看到呢!”太後嘴上說著表揚的話,但眼底卻並沒有她所表現出來的那樣高興。趙家近年來日益壯大,無論如何,這趙溪若都是決不能嫁給青王的。可這次元宵花會一結束,蝶戀花舞必定會名滿京都,到時候……怕是要麻煩了。想到這裡,她眉頭微蹙。
“那是自然,母後放心。”皇上同樣麵上帶笑。
皇後傲慢地看了殿中一眼,而後笑問:“王爺覺得,此舞如何?”
她這話問出口,就連賀蓮房都很想知道這人會如何回答。皇上和太後都說好了,青王若說不好,那便是拂了這兩位大人物的麵子;可他若是說好,前麵對趙溪若的冷淡此刻便成了笑話,當真是進退兩難。對於這位鮮少露麵的青王爺,賀蓮房當真是挺好奇的,想知道他的政治才能是不是不亞於他的軍事才能。
下一秒,青王薄唇微啟,吐出幾個字:“比宮女們跳的好。”
……若非這是在皇宮,上頭又坐著天下最尊貴的幾個人,賀蓮房真想拍掌大笑了!他這話算是誇好還是不好?你若說是好,但那是跟宮女們比的,若是說不好,但青王口中又的的確確說了個好字。寥寥一句話,他便將皇後推來的麻煩又輕輕鬆鬆送了回去!
趙溪若的臉瞬間由紅轉白,她羞憤地低下頭,身上那燦爛的舞衣也似乎暗淡了幾分。皇後鳳顏薄怒,拳頭攥的死緊,想來是在極力隱忍。
這青王爺一看便是個不好相與的,不知皇後娘娘為何總是要同他作對,難道她再厲害,還能敵得過手握數十萬大軍的王爺不成?說句難聽的,若是青王要求皇帝廢後,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他有囂張跋扈本錢,卻自持克製,這樣的人物,怎麼可能是皇後對付得了的?皇後娘娘固然是一國之母,掌控六宮,可她更善於後宮爭鬥,而這樣的爭鬥在青王麵前,根本就是蚍蜉撼樹,貽笑大方!在兵權麵前,皇後脆弱的就如同三歲小兒!
這道理誰都明白,那為何皇後卻還敢屢屢與青王作對?就算青王真的是公正無私之人,他也是皇室貴胄,皇後敢這般明目張膽的給他做媒,難道是有什麼靠山?
能與青王對抗,那就必須要有另外的兵符了。外祖父的肯定不可能,皇上與青王乃是一母同胞,自然也不會向著皇後與她背後的外戚,最後的就隻有信陽候了。難道說……信陽候與趙世家有所勾結?這樣一想就合理了,但賀蓮房卻仍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二皇子祁問崖並非皇後所出,若是信陽候與趙世家結盟,緣何最後登基的不是皇後所出的七皇子或九皇子,也不是外祖父所看好的四皇子,偏偏……卻是二皇子?!
祁問崖到底有什麼能耐,能在沒有人站在他那邊的情況下還能坐上那個位子?
賀蓮房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