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年紀大了,近年來虔誠信佛,每年都會挑個日子去相國寺上香,賀蓮房得了宮裡的消息,便收拾了了一番,上香前一晚便進了宮陪伴,徐氏在她走的時候還依依不舍的拉著她的手,話裡話外卻都透著要她好好討好太後切莫惹怒鳳顏的事情。賀蓮房心底發笑,一味奉承和乖順,之前那些在太後身邊的小姐們又為什麼都留不長呢?
第二日一早,便在太後的堅持下上了她的鳳輦,一路上的行人都被隔離,打頭的官兵們綿延開去有二裡多,太後坐在鳳輦上閉目養神,賀蓮房輕輕地給她揉著肩膀。她老人家上了年紀,即使在太醫們的調理下,身子也難免會有病痛,尤其是肩膀,每每坐久了便僵硬著疼,賀蓮房特意向陳太醫請教了按摩的法子,太後試過一次後很是喜歡,愈發的離不開賀蓮房。若非靖國公府的老太君跟她相熟,她還真想把這個妙人兒給養到自己身邊來!
可惜呀……若是她執意如此,怕是那個老太婆能抄起大刀跟她對打,她已經不年輕了,早就過了與人較量的衝動年紀了。
太後出身武將世家,自小舞槍弄棒,誰也沒想到最後她能與先帝相戀,成為一國之母,母儀天下。可見這世間的事情真是沒有任何道理的。
“唉……”肩膀熱熱的很舒服,太後卻突然歎了口氣。
賀蓮房柔聲問道:“可是有什麼事情困擾著您?”
太後睜開眼,瞧著外頭的景色,這秋高氣爽,萬裡無雲,真是個好天氣,可她的心情卻並不是那麼的好。“今日上香,哀家有事可求,蓮丫頭可有什麼事想要乞求佛祖?”
賀蓮房微笑答道:“若是佛祖垂憐,臣女但願弟妹平安,長輩身體長健。”
“你自己就沒有什麼想求的嗎?”太後問。
她能有什麼好求的呢?上天能給她重活一次,將一切悲劇重新挽回的機會,這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這世上有多少人蒙冤受屈家破人亡而死,卻偏偏隻有她一個人重活,她還有什麼好抱怨的呢?上天給了她機會,若是她未能保護好親人,力挽狂瀾,也隻能說明自己的能力不夠,非上天之過。“臣女家中長輩慈愛,弟妹孺慕,又得了太後的喜愛,若是貪得無厭,怕是佛祖會把這一切都收回去的。”上官氏他們,張正書他們,祁懷旭他們,之所以淪落到今日這個地步,難道不都是毀在一個貪字上頭麼?人不懂得知足,上頭自會降下懲罰。
“唉……”太後又歎了口氣,拍了拍賀蓮房的手,看向遠方,道:“這道理,哀家也懂。如今哀家的兒子做了皇帝,另一個兒子少年成名,令多少敵寇聞風喪膽,可謂個個都是人中之龍,哀家又是太後,這天下都是祁氏一族的,可哀家心裡總是有事兒不能擱下,此事不解決,哀家便整日整夜的睡不著覺呀!”
聽太後的話,賀蓮房抿嘴一笑:“太後可是在擔心青王殿下?”
“你這丫頭,當真是懂得哀家心中所想,哀家什麼都不說,你都想得到。”說完又是忍不住哀歎。“這青王如今已是快到而立之年,卻仍然孑然一身,又鎮日不在京內,哀家總是忍不住要擔心他會不會受傷,會不會出事,又心疼他孤寂獨身,那青王府自打皇上賜下,哀家送了多少美人進去!可他看也不看一眼,就全給哀家又送了回來!前些日子兩位世子的事哀家也有耳聞,便要忍不住去想,這青王,他是不是也……”說到後頭說不下去了,隻一臉的愁容,看得出來她老人家是真的很擔心。
聽了這一番話,賀蓮房險些撲哧一聲笑出來。她忍不住去想象那位冷酷公正又不近人情的青王殿下如齊魯二位世子一般,去做那荒唐事……怎麼也想不出來!
太後又道:“他連年在邊疆鎮守,咱們大頌朝不興男風,可有的小國男色成風呀!哀家真是擔心,他在邊疆待久了,也染上這個惡習,這樣的話……哀家日後如何去見先帝?!”一想到這個,太後就糾結痛苦的要命。以前青王年紀還輕的時候擔心他會沉迷於美色荒廢功課,結果人家不僅沒沉迷,反倒是太清醒了!哪怕是與她鶼鰈情深的先帝,也難免會有幾夜宿在其他嬪妃那裡,可她的這個小兒子,可是紮紮實實的不近女色呀!
這世上除了出家人有色戒,還有什麼人對女色免疫?
那不就是好男色的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