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撫著琴,突然,天璿從門外閃了進來,呼道:“小姐!玉衡傳來消息,張正書死了!”
竟死了?
賀蓮房皺了下眉,“怎麼回事?”
“玉衡剛剛飛鴿傳書過來,昨兒晚上張府燈火通明,似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他派人去一打探,才知道是張正書背後癰瘡惡化,並且突然加重,從城中請的大夫,結果撐了一晚上,今天一早便去了。”
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結果,在賀蓮房的計算中,張正書至少能活過年關的,如今沒過年關便死了……她的計劃又被打亂,不過這樣看,這寒食散的效果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好呀!
“我知道了,張家人想必很快便會來報喪了吧?”賀蓮房眯了下眼。“這樣死掉,當真是便宜了他。大徐氏反應如何?”
“呼天搶地,像是自己死了。”天璿迅速回答,素來不苟言笑的臉上露出一抹微笑。“這老虎婆作威作福一輩子,沒想到在這上頭栽了個大跟頭。”沒了銀子沒了孫子,當真是什麼都不剩了。回想起玉衡口中大徐氏哭得涕淚縱橫的樣子,天璿便覺得好笑的要命。
讓琴詩將焦尾琴收起,賀蓮房起身,嘴角揚起一抹笑容:“真是可惜,我那紅妝妹妹可是剛有了未婚夫不久呢!若是被旁人知道,還不說她天生克夫命?”
聞言,天璿眼底精光一閃:“小姐,奴婢告退。”
“去吧。”
不出賀蓮房所料,一個時辰後,張家人便哭哭啼啼的來報喪了。賀勵不在府中,便是賀蓮房出麵接待。一見賀蓮房,秦氏便哭天抹地的撲了過來,一副要抱住賀蓮房狠狠哭訴一番的模樣。搖光上前一擋,秦氏被擋住,哭聲頓了一下,隨後嚎的更響,一口一個命苦,半天也沒把事情說到重點上。
“表伯母這是怎麼了,怎地甫見麵便哭得如此淒慘,莫非是發生了什麼事不成?”
賀蓮房語氣溫柔和藹,秦氏一聽,更覺悲從中來,自己嫁進張家,本來以為是能享福的,誰知道上頭總有個厲害婆婆壓著,好不容易生了個兒子,隻要婆婆死了,她便是府裡最大的,結果兒子連二十歲都沒能活過,現在便死了!沒了兒子,張家又沒落了,她還有什麼希望?還有什麼盼頭?倒還真不如死了算了!“大小姐……嗚嗚嗚……我這是造了哪輩子的孽呀!你表哥年紀輕輕便去了,可留下我怎麼活呀!”
“張少爺去了?”賀蓮房麵露訝異。“上次同祖母去探望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麼?怎麼這麼快就去了?表伯母,您不會是在說胡話吧?”
秦氏依舊嗚嗚的哭著,間或夾雜一兩句乾嚎。“那可是我的兒子呀,我的兒子死沒死,難道我會不知道嗎?!你表哥死得好慘呀!他疼得在床上打滾,喊得死去活來,我就是沒辦法呀!我這做娘的對不起這個兒子呀啊啊啊啊——”
聲音尖利,搖光都覺得耳膜被刺得生疼,可賀蓮房卻渾然未覺,仍舊溫柔不已:“表伯母切莫傷心,生死有命,還請表伯母節哀順變才是。”
秦氏被她柔聲勸慰著,竟也漸漸地平靜了下來,她坐到了椅子上,手捧一杯熱茶,哭得直打嗝,間或一抽,賀蓮房不時好聲安慰。若是不知道的人見了,當真要以為裡頭這兩人是母女了。
待到秦氏徹底平靜下來,徐氏終於姍姍來遲。魏媽媽扶著老太太坐下,徐氏擺了會兒譜,方道:“正書這孩子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沒想到姐姐竟然會白發人送黑發人,真是叫人為之傷悲呀!”
語氣卻絲毫聽不出悲痛之意。相反的,賀蓮房卻從其中感受到了快意。
如此一來,徐氏可謂是完完全全地將大徐氏踩在腳底下了,日後大徐氏見了她,再也不能耀武揚威,囂張跋扈,而是必須緊緊地貼在地麵上,因為隻有這樣,才能存活。對徐氏而言,她不吝於養著大徐氏,不過是一口兩口吃食,可若是能每日踐踏大徐氏,看著她不甘卻又必須屈服的臉……想想都叫徐氏興奮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