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賀氏一族的族長便被請來了。徐氏拄著龍頭拐杖走下來,畢恭畢敬地將族長請到了上位,然後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驚得須發皆白的老族長忙不迭地想要扶起她:“這是何故?表弟媳緣何行此大禮?”他雖說是族長,但其實官位並不高,勝在德高望重罷了,徐氏身有誥命,這一跪哪裡是他能受得起的?
徐氏哪裡肯起來:“是我的過錯,錯將豺狼認錯血親,白白害了我那好兒媳呀!”
族長愣了:“這、這從何說起呀?”藍氏已經過世多年,哪怕是在她的忌日,徐氏也從未表現出悲痛與懷念,怎地今日卻突然發此感慨?“什麼豺狼什麼血親,表弟媳可否將話說得更清楚些?”這沒頭沒尾的,誰聽得懂?
徐氏深深吸了口氣,就著族長的攙扶起身,轉身麵向所有賀氏一族的長輩,朗聲道:“當著諸位的麵,也不算是家醜外揚,今日我便將一切事實都說出來,也好讓諸位做個見證,將賀紅妝賀綠意兩人逐出賀氏族譜,並將上官氏沉潭!”
這話對上官氏母女三人而言如同晴天霹靂,雖說被禁足在院子裡,可她一直認為自己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隻要她不死,終有一日她能達到她的夢想!可這一切,如果她死了,要如何去得到?
而徐氏的話對賀紅妝賀綠意的打擊則更大。她們之所以怨恨賀蓮房姐弟三人,就是因為她們的嫡出身份,可望而不可及。可若是連大學士府的庶出千金身份都失去了,她們活著又還有什麼意義?
祖母不是一向都很疼她們的嗎?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呢?一定是賀蓮房,一定是賀蓮房搞的鬼!
賀紅妝頭一次失控了,她猛地衝到賀蓮房身邊便要一巴掌揮下去,口中怒喝:“賀蓮房!你還有人性沒有!為何非要趕儘殺絕!說到底我與綠意也都算是你的同胞姐妹,為何你總是瞧不得我們好,恨不得我們去死!如今又攛掇祖母這樣對我們,你還有良心沒有!你自己做了公主,金枝玉葉高高在上,卻非要將我們踩到塵埃裡!這樣的你,有何資格做我大頌朝的公主,皇上和太後都被你的假麵具蒙騙了!你根本就是個毒心毒肺的毒婦!”
她這話說得可真是巧妙,讓人一聽便知,徐氏之所以要將她們從族譜上除名,那是因為被賀蓮房蠱惑和威脅了。畢竟賀蓮房如今是一國公主,她要逼著徐氏做點什麼,那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麼?世人都傳平原公主溫婉謙恭如活菩薩,可她也不過是在欺騙旁人罷了!
又表明自己的清白無辜,又黑了賀蓮房,順便還暗示了自己一直都是被賀蓮房壓迫的可憐庶出。當真是要聞者傷心見者落淚呀!
天璿一把抓住她的手,冷笑道:“你不是賀家的血脈,卻占了這麼多年賀家女的名聲,敗壞大學士府不說,連自己的名節都沒保存好,如今竟還敢對我家公主動手?也不怕丟了你的命!”說完不屑地甩開。
賀紅妝聞言,驚駭不已,她驚喘一聲,蹬蹬蹬倒退數步,嘴唇不住抖動:“不!我不相信!我絕不相信!這不是真的,這一切都是賀蓮房在撒謊!都是賀蓮房在撒謊!她討厭我們,所以要毀了我們!我們是爹爹的女兒!一定是!”吼完,她衝到上官氏身邊,抓住上官氏的手,淚眼迷蒙:“娘,賀蓮房在撒謊對不對?她一定是在撒謊!我們怎麼可能不是賀家的女兒呢?她是想害我們!一定是!”
上官氏愛憐地將女兒摟在懷裡,厲聲道:“大小姐!我知你一直對我懷恨在心,以至於厭惡我的兩個女兒,可你心中有恨,衝著我來便是了,緣何要這樣對付紅妝綠意這兩個可憐孩子!如今還造謠說她們並非賀家骨肉,大小姐!你好狠毒的心腸呀!”
賀蓮房:“……”這從頭到尾她可曾說過一個字?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自己做的虧心事,如今真相大白,莫非是還想狡辯不成?你白白騙了我們賀家為你養了十幾年的女兒,難道還想再繼續騙下去嗎?!”賀蘭潛冷笑一聲,“來人,叫齊媽媽進來,也好叫你死的明明白白!”
很快,齊媽媽便從外頭進來了。她一進花廳便跪在了地上,不敢抬頭不敢出聲,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