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懷民對於命案的束手無策成功地讓祁懷旭感到了強烈的快感。他覺得,挑釁這樣一位清官的能力,比偷偷摸摸的玩個雛兒有趣的多了!想到這裡,祁懷旭心中便升起無邊的滿足感,他剛剛從某戶人家劫走了正在沉睡中的小女孩,將其掐死,扛在肩膀上,飛快地隱蔽到燕涼府的周圍。夜色正濃,冷風呼嘯,祁懷旭卻完全不覺得冷,他打從心底感到刺激、興奮、期待!
父王不讓他過得自在,那他就自己找樂子!
出身於皇室,自小含著金湯匙出生,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但凡他想要,從沒有得不到的。這造成了他自大、傲慢且不容反抗的個性,一旦出現了不受他控製的事,那麼,祁懷旭便會迅速反彈,他會拚儘全力去證明自己的強大和自由——不受任何人掌控,不被任何律法限製。天大地大,唯他獨尊。他過得太順暢了,沒有經曆過任何坎坷,又有一個手眼通天的父親罩著。所以他便以為自己是無所不能的,他用粗魯不文的外表掩飾他內心的暴力與狂躁,在世人麵前表現出一個單純、毫無心機的齊王世子。本來這一切都是好好的,誰知道中途會出岔子,變成了現在這番景象。但凡他出去,總是聽到有人議論他和祁玉河的那點事兒,心高氣傲的祁懷旭自然無法容忍。
他使儘一切辦法都於事無補,天下悠悠之口,哪裡是他能堵得了的?除非日後他能將這天下人殺儘,否則這件事便注定要伴他一生。祁懷旭感到焦躁、憤怒,他覺得那日自己之所以會意亂情迷跟祁玉河做了那事兒,肯定是有人在背地裡搞鬼!
那日到底發生了什麼,祁懷旭記得不太清楚,他跟祁玉河看上了唐理的女兒,唐理那老東西自然乖乖將女兒奉上,可他跟祁玉河還沒來得及動手,那小姑娘的味兒還沒嘗到,最後怎麼會變成他倆在床上翻滾呢?
祁懷旭本來想逼著唐理把唐清歡送給他,他就不信,這嚴刑拷打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對付女人他最擅長,怎樣能讓她們感到屈辱和痛苦,這一點祁懷旭最清楚了。
這也是為何齊王始終不肯祁懷旭入朝為官的原因。這小子火氣大,做了官,必定會是個酷吏。當今皇上以仁義忠孝治天下,眼裡容不下半粒沙子,祁懷旭的所作所為若是被皇上知曉,小命都難保!
祁懷旭這樣的性格,最適合亂世之中去爭奪江山!
但對祁懷旭而言,他父王的所有苦心,他都意識不到。他隻知道父王最近對他十分苛刻,就連他僅有的一點樂趣都要剝奪,父王心中到底還有沒有他這個兒子?!
既然他們非要困住他,非要讓他不快活,那他就要叫他們一個個焦頭爛額,四處奔走,都不得真相!
將肩膀上的童屍順手丟進燕涼府的院子,祁懷旭機敏地翻過圍牆,落地時不發出一絲聲音。他警惕的雙眼四處打量,見夜深人靜,毫無人聲,嘴角瞬間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今兒個,他就叫這些廢物開開眼界!
童屍又被他扛到肩膀,祁懷旭早打探清楚了魏懷民的臥房位置,他小心地避開任何可能讓他發出聲音的地方,身形如同鬼魅,靈巧無比,很快便來到了魏懷民的臥房門口。
祁懷旭從懷中掏出細竹管,以手沾了口水點破一點窗紙,然後將裡頭的迷煙吹進去。這把戲他玩過不知多少次了,非常的得心應手。每次他都是用這個東西將那些孩子從家中偷出來,而孩子的家人則始終安穩的沉睡。
估摸著藥效差不多了,祁懷旭蒙著麵的臉孔露出一抹笑容,他輕輕推開房門,踩著貓般悄無聲息的步子了進去。
床榻上的人睡得安穩無比,祁懷旭放下肩上的童屍,悄悄掀開魏懷民的被子,正準備將屍體放上去,整個房間卻突然大放光明,隨後便有一張網從天而降,直接將祁懷旭罩在了裡頭!
因為已經習慣了黑暗,所以乍一見光明,祁懷旭非常的不習慣。他下意識地捂住眼睛,待到適應了這刺眼的光線,才撐開一隻眼皮望過去,隨後——他驚訝的長大了嘴巴!
穿著一身官府,神情不怒自威的,不正是那素有魏青天之稱的魏懷民麼!
祁懷旭第一時間想的不是如何脫身,而是如何不讓對方認出自己是誰。否則即便他逃得走,這聲譽也怕是要毀了。他自己倒是沒關係,怕是到時候會壞了父王的事。
見祁懷旭目露凶光,一派亡命之相,魏懷民冷淡地問:“世子大駕光臨,下官真是有失遠迎,還望世子寬宏大量,莫與下官計較。”
祁懷旭心中咯噔一下,魏懷民怎麼知道他是誰?難道……“你故意設下陷阱來害我!”怪不得!怪不得他這幾天過的太順遂了一些,怪不得他覺得這燕涼府的衙役未免太過膿包,原來魏懷民竟是給他來了個將計就計,甕中捉鱉!
魏懷民笑了:“明人麵前不說暗話,世子,本官既然知道你要來,自然準備了一番大禮準備奉上,還望世子吃得消。”
祁懷旭咬牙切齒:“你敢!魏懷民,今日你若放我一馬,我保證,來日必許你榮華富貴!否則……我父王一定不會放過你!”得知對方早就知道自己的真麵目,祁懷旭也不裝了。隻是他仍舊不明白,他明明掩飾的很好,魏懷民又是怎麼看出來的。畢竟除了先前出事,他從沒有過絲毫的泄露不是嗎?魏懷民是哪裡來的本事,將線索查到了他的身上?
“世子怕是不知,先帝在位時,當時的大皇子魚肉百姓草菅人命,本官不惜以命相爭,才使得先帝查辦了大皇子,將其貶為庶民,流放柳州。更何況,齊王爺不過是當今聖上同父異母的皇兄,難道在世子眼裡,皇上是個昏君不成?”魏懷民冷笑,見祁懷旭仍想掙紮,不由覺得鄙夷厭惡。“似你這等喪儘天良之禽獸,當真是千刀萬剮,都不解本官心頭之恨!”
他惋惜痛心的目光看向和祁懷旭一同被罩在網裡的童屍,心頭疼痛不已。多麼好的孩子,多麼好的年華!就這樣,僅僅因為祁懷旭的一己私欲,便葬送了性命!
祁懷旭陰陰一笑:“你以為就憑你燕涼府的這些膿包,就能困住本世子?”既然談不攏,他也就不必“低聲下氣”的跟魏懷民說話了,當下語氣變得非常跋扈。
魏懷民先是一怔,隨即低呼:“不好!”他要逃走!
祁懷旭自袖中掏出一把鋒利無比寒光閃閃的匕首,那網雖是由粗麻繩編製而成,可也比不過這削鐵如泥的神器,瞬間如同破布一般跌落地麵。祁懷旭桀桀怪笑兩聲,打傷擋在他麵前的兩名衙役便奪門而出!
魏懷民心底暗暗叫苦,原以為隻要人手夠就能抓住祁懷旭,所以他將玉衡派出去潛入齊王府尋找證物,身邊剩下的都是些普通官兵。祁懷旭身出皇室,習武又頗有天賦,根據平原公主給的信息,此人武功極好,一般根本奈何不了他!
眾衙役在後頭追趕,祁懷旭卻似乎在逗弄他們,忽而左忽而右,忽而消失忽而出現,他的功夫很好,飛簷走壁都不在話下,區區幾個衙役,想要抓住他,實在是異想天開。
就在他邊嘲笑追在他屁股後頭無計可施的魏懷民,邊哈哈大笑的時候,前方拐角處有兩條通道。祁懷旭揚聲道:“小爺我不樂意跟你們玩了,後會有期!”說完腳尖一用力,想要躍上牆頭,誰知道剛拐個彎兒,迎麵一個拳頭,正中鼻子,兩條鮮紅的鼻血順流而下,祁懷旭瞠目結舌,翻了個白眼,瞬間暈了過去。
能將祁懷旭這樣人高馬大力大無窮的男人一拳揍暈,可以想見這來人的功夫有多高了。
魏懷民氣喘籲籲地追到這裡,看見對方,連忙恭敬道:“多謝聶四將軍,否則非叫此賊人跑了不可!”
聶四摳了摳鼻孔,吸了吸鼻子,很不客氣地說:“你們可真沒用,要不是賀二小姐請我來幫忙,老子才不來呢!”身為百姓父母官,卻遲遲抓不到凶手,還在凶手上門挑釁的情況下險些被人逃脫……聶四覺得,這魏懷民當真是那傳說中斷案如神的魏青天嗎?這燕涼城臥虎藏龍,怎麼就讓這麼個榆木腦袋當上大官兒了呢?
這樣的人,在戰場上,就是有十顆腦袋也不夠砍的!
在聶航心裡,但凡是功夫不好的,全都是廢物!
魏懷民聽了,麵上難免露出羞窘之色。他今晚的確不該將玉衡派出去的,否則也不會生出這事端來:“多謝聶四將軍,此事的確是本官疏忽了,還好將軍及時趕到。”
聶航眨眨眼,說:“我早就到了啊,我一直跟著這小兔崽子呢!”打祁懷旭出現在燕涼府外的一條大街上,聶航就注意到了。他安靜地跟著,直到確定魏懷民真的搞定不了才出手。所謂高手一出手便知有沒有,果然如此,瞧,他一個拳頭就叫這小畜生栽了!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得意笑起來。
其實這幾天他也一直在幫忙查案,這一切還多虧了賀茉回。
聶航總是想辦法混進平原公主府,可惜十次裡賀蓮房頂多放水一次,因此,這麼短暫而稀少的機會,聶航非常非常的珍惜。每每看見賀茉回,都要跟她說上一大堆話才肯罷休。
那日他見到了心上人,卻見她麵色不虞,悶悶不樂,似乎被什麼困擾著一般。一問之下才知道她是在發愁最近京中出現的童屍案。一看見心上人皺眉,聶航當下拍著胸脯給她保證,他這就去幫魏懷民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