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太後的話,賀蓮房不禁想起之前回兒對自己所說的,十六皇子在彆人麵前,和在回兒麵前,是完全不一樣的。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隱情不成?
認識十六皇子也是不久了,可在賀蓮房心中,她仍然認為十六是個不著調的、長不大的、做事不靠譜兒的,要真說十六皇子有什麼地方能讓她刮目相看的話……那真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
可就這樣的一個人,在太後口中,小時候竟然還是個極其優秀的孩子。
賀蓮房是見過其他幾位深受皇上器重,也在大臣中有極高威信的皇子的,其中論智力,當以九皇子為最。聽太後的意思,似乎小時候的十六皇子比九皇子還要聰明。可這樣聰明的人,怎麼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呢?
賀蓮房覺得有點不對勁兒。
她想了又想,回兒是斷然不會騙她的,之前因為一直有其他的事情要忙,所以她也始終沒把注意力放到十六皇子身上來。難道……在她轉係於其他事情的時候,忽略了什麼東西?
她一直覺得十六皇子不夠好,或者說,不夠適合回兒。
今日,他喜歡回兒,便是鐵了心的喜歡。可他這樣的人,也最是心思難定,說不準某天早上醒來,便沒了感覺,在皇上和太後眼裡,十六皇子不過是個孩子,即便是闖出什麼禍端來,也是無可厚非的。他們寵愛這個孩子,所以會一直縱容他的行為。然而,若是十六皇子傷害到了賀茉回,賀蓮房是絕對無法容忍的。對她而言,最重要的便是弟妹,誰若是傷害到他們一絲一毫,賀蓮房便是拚了命,也是要討個公道的。
所以,聶四喜歡回兒的時候,她覺得這兩人不合適,十六皇子喜歡回兒的時候,她仍然覺得這兩人不合適。在賀蓮房心裡,她的妹妹是世上最好的,理應得到最好的男子相配。若是賀茉回願意,便是一輩子不嫁人,她這個做姐姐的都慣著她。
這段日子以來,賀蓮房也三五不時地從賀茉回口中得到十六皇子的消息。不是兩人一起去哪裡遊玩,便是十六皇子又做了什麼蠢事惹她生氣,再不然就是十六皇子看某個人不順眼,狠狠地將其整了一頓……話裡話外,和當初提到聶航的時候都不一樣。
換做沒有嫁人前的賀蓮房,或許分不出這裡頭的區彆;然而,如今的賀蓮房,卻已經有足夠的判斷力來看待這件事了。和聶四認識的時候,賀茉回是個情竇未開的少女,或許會有些喜愛和動心,但她自己卻是無法意識到的,也因此,在確定兩人無緣的時候,賀茉回也沒有感到太大的痛苦。可談及十六皇子……賀茉回的眼睛裡就好像有星星在閃爍。
對聶四和十六皇子的感情,是不一樣的。
賀蓮房還記得最初的時候賀茉回有多麼討厭十六皇子。討厭他不務正業,遊手好閒,惹是生非,真是一點好感也無。可從那時到現在,又才過去多久?她不僅對十六皇子轉變了態度,甚至還喜歡上了對方!賀蓮房覺得,這應該不是一個巧合。若十六皇子果真如傳言一般無能平庸隻知道搗亂,她那驕傲的妹妹是決計不會看上他的。
所以,賀蓮房必須麵對一件很尷尬的事情——承認她看錯了人。
可是,就算賀蓮房對這二人的關係抱以旁觀的角度,十六皇子那不舉的毛病總是真的吧?難道……真的要回兒嫁過去後,守活寡?!想到這裡,賀蓮房便滿臉的黑線。短短一會兒,她已經天馬行空地想到這裡來了。
太後看著她神色不停地變換,還以為她是不舒服,便要她先去休息。
若要休息,賀蓮房是不在壽寧宮停留的。青王的西殿迄今無人入住,自從兩人成親後,她再進宮,都是到西殿去歇息的。
也許是真的累了,至少賀蓮房覺得自己有點頭暈眼花……也許是被自己想的那麼多給嚇到了。一想到那敗類紈絝十六皇子並不像表麵上看起來的那麼簡單,她就覺得自己被騙了。同時,也有那麼一點點對於自己看人能力的小小失望——她不應該犯這樣的錯呀!
青王今日也在宮裡,這段日子他經常進宮與皇上議事,大頌朝最尊貴的兩個男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那支神秘的軍隊身上。青王看得出來,信陽候在燕涼應該已經快要呆不住了。那個男人天生屬於戰場,和平安逸的生活根本就不是對方想要的。可在這支軍隊沒有查清楚之前,絕對不能讓信陽候回到邊疆去。到時候,天高皇帝遠,就很難再查他了。
這也是皇上為何總是諸多任務要交給信陽候去辦的原因——有活兒讓他做,不就沒理由離京了麼?
信陽候,就像是那養在籠子中的老虎,關在籠子裡的時候,雖然危險,但卻仍然有控製的餘地;可一旦讓其出籠,那麵對的必定是自己的血肉被其吞噬殆儘的下場。
這江山,永遠都隻能姓祁,聶家人想來分一杯羹,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與皇上告彆後,青王去了西殿。今兒一早他們夫妻倆是一同來的,晚上都沒打算回去,賀蓮房想要好好陪陪太後,青王也有要事要繼續與皇上商議。很多時候賀蓮房也會覺得奇怪,為何皇上對齊王、魯王抱以十分的戒心,對青王卻絲毫沒有呢?難道就因為他們是同母所出的親兄弟?曆史上為了皇位弑兄弑父的帝王也不在少數。皇上對青王那詭異的信任,總是令賀蓮房感到不解。但這問題問出來實在是太無禮了,若是被皇上得知,怕是她得惹來大麻煩,所以賀蓮房也一直都沒有問。
賀蓮房本想午後小憩,誰知道尚未睡著,便察覺有人輕手輕腳摸上了床。她自然知道這人是誰,便仍然閉著眼睛做熟睡狀,因為天氣炎熱,所以汙午睡時她隻穿了件薄薄的夏衫,烏黑的長發披泄在竹席之上,那人輕輕地將她長發梳理整齊放到一邊,然後在她身邊輕輕臥下,灼熱的視線一直盯著她瞧。
賀蓮房定力十足,全當不知。半晌,那人慢慢靠近,輕輕吻了她紅潤的唇瓣一口。
見賀蓮房沒有反應,那人更加肆無忌憚,一隻手摟住賀蓮房纖細的腰肢,另一隻手卻悄悄沒入賀蓮房的衫子裡,隔著肚兜,握住一隻柔軟。賀蓮房這下不睡了,她羞惱交加地睜眼去瞪青王:“你、你、你……”
你你你了個半天,什麼也沒說出來,反倒是把自己給鬨了個大紅臉,而且從始至終,青王也沒把手從她的胸脯抽出來。賀蓮房趕緊去抓他不安分的大掌,青王卻笑嘻嘻地輕輕捏了一把,賀蓮房低頭驚呼,麵露嗔色:“夙郎!”
“不睡啦?”他問,壞心眼的笑意從他眼底一閃而過。
打從青王進來,就知道賀蓮房沒睡著了,她睡著的時候呼吸平緩,並不是現在這樣。可她既然愛裝睡,那他就偷偷來逗她一逗。果不其然,隻是片刻的功夫,她便破功了。
賀蓮房永遠不知道她嬌嗔薄怒的表情有多麼嬌媚動人。因為已為人婦,所以她身上除了少女獨有的純淨氣質外,還多了一絲若有似無的媚惑,這種嫵媚隻在青王麵前才會流露出來,而他,是真的被她給迷住了。
“不睡了不睡了,有你在,我哪裡睡得著呀?”賀蓮房一連說了兩個不睡了,她是真的不睡了,因為她不敢保證在她午睡期間,青王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在夫妻之事上,他真可謂是花樣百出,叫她眼花繚亂,應接不暇。若是在青王府也還罷了,今兒是在皇宮,要是明兒一早她爬不起來……賀蓮房覺得,自己一定會羞愧而死的!“你、你回來了?”
“嗯。”青王應了一聲,不讓他摸溫香軟玉,那他摸這凝脂雪膚總可以了吧?
長年練武而導致青王手上長著薄繭,觸摸在賀蓮房細嫩的皮膚上時,總給她一種異樣的酥麻感。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又問道:“我方才在壽寧宮又見著十六了。”
一聽跟麻煩精有關,青王便微微皺起眉頭:“他怎麼又去壽寧宮了,是不是闖了什麼禍,去求母後幫他解決?”
賀蓮房搖搖頭:“這回可不是求人幫忙解決,而是求我幫他求情的。”
當青王聽說了來龍去脈以後,賀蓮房可以確定,有那麼一瞬間,青王臉上的表情,叫做——汗顏。“我看茉回做的不錯,似十六這般隨意敗壞人女子閨譽的東西,就應該亂棍打死才對!”打出去真是太便宜那小兔崽子了。
有個詞語叫愛屋及烏,因為賀蓮房,青王對賀茉回與賀蘭潛都特彆照顧。跟成天隻會闖禍人事不乾的皇侄兒相比,聰明能乾又努力刻苦的小姨子跟小舅子自然更討人喜歡。
聽了青王的話,賀蓮房忍俊不禁道:“倒也不至於如此,今日聽十六說的話,再聯想到平日裡回兒與我說的,夙郎,你說……十六有沒有可能是在韜光養晦?”
聞言,青王奇道:“你怎麼會想到這個?”嘴上與妻子說著話,手卻將她摟入懷中,讓她枕著自己胸膛,兩人麵對麵對視彼此。
賀蓮房道:“我也是猜的,猜的對不對我卻不知道。隻是……以前不覺得,今日卻突然這麼想了。能讓九皇子那樣的人物將其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十六應該不會是個好拿捏的吧?”若十六皇子真是個沒用的,九皇子自由一千種方法讓他“意外”死亡。一個沒有母妃也沒有旁係家族攙扶支持的皇子,即便是有皇上和太後的寵愛,又能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