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禁讓老朱嚇了一跳。
親眼看到莊子上的一切,錦衣衛的密奏他都有些不信了。
偷偷溜出來,就是想看看方靜之這小子,到底是用了什麼法子,讓莊子發展的這麼好的。
這若是被人看到,彙報到那小子那裡,那咱的老臉還要不要了。
沿著牆角露出半個腦袋,細細一打量,老朱樂了。
那不是自己的好大兒朱橚嘛!
拍了拍身上蹭上的牆灰,三步並作兩步,老朱很快就來到朱橚的麵前。
老朱目瞪口呆的看著靈猴一般婉轉騰挪到自己麵前的老朱。
老父親這五十的人了,身子骨真是沒的說。
我滴那個乖乖。
怪不得能把老四揍得哭爹喊娘呢。
轉念一想,自己怕個啥,他又不是惹事的人。
回過神來,朱橚欣喜的看著老朱。
“父……”
老朱環視一周,不遠處的學堂裡,一個個的小腦袋正看著自己二人。
老朱輕咳一聲,擠眉弄眼,示意朱橚。
彆,彆啊!
咱可是微服出巡來的,你這一句父皇,可不是給咱全都暴露了嗎!
朱橚眉頭一皺,瞬間反應過來。
“夫子!”
老朱一愣,隨即樂了。
夫子好啊!
夫子,那都是讀書人的稱呼。
沒想到咱老朱還有當夫子的一天,雖然是個假的。
老朱輕咳一聲:“那個,那個周王啊,你好啊!”
朱橚有點懵,這打招呼的方式,怎麼感覺這麼熟悉呢!
“額,夫子,你好,你好,好久不見!”
學堂裡,孩子們探著小腦袋看著倆人。
夫子?
這是周王殿下的老師嘛?
可周王殿下的學問那麼好,他似乎也不需要老師啊!
而且這位老爺爺,怎麼看,怎麼不像是個先生的樣子。
小腦袋的上空飄起一排的問號。
膽子最大的張小虎大著嗓子喊道:“周王殿下,你喊他夫子,他是我們的師公嘛!”
父子二人齊齊轉身看向孩子們。
老朱露出了一個他自認為最和善的笑容。
他是喜歡孩子們的,特彆是這些孩子們的年齡,自己當初放牛的時候,應該和這些孩子們一般大吧!
不過在這莊子上,孩子們能上學,不像咱一樣,當年給人放牛。
這就好啊!
孩子是大明未來的希望啊!
雖然心裡很想揍方靜之,但是老朱也不得不說一句。
在孩子們的教育問題上,方靜之這小子還是沒問題的。
老朱笑嗬嗬的看著孩子們,朗聲說道:“對,咱就是你們的師公!”
你們的老師是咱的兒子,咱不就是你們的師公嘛!
“那周王殿下,師公教了您什麼啊!”孩子們繼續問道。
這個長得很凶的老頭,怎麼看,怎麼都不像是個有學問的。
能教出周王殿下這樣有學問的人?
周王殿下的先生,應該是孔先生那樣的大先生才是啊!
老朱教了自己什麼,這個問題倒是把朱橚難住了。
自己從小到大就是那種夫子眼中的好孩子。
也沒被老朱教育過啊!
望著一臉真摯的孩子,朱橚喃喃說道:“這個……”
話沒出口,就聽老朱在旁樂嗬嗬的對著孩子們說道:“咱教了他種地,嗯,對對對,就是你們說的農學,就是咱教的啊!”
不知為何,朱橚心中,忽然有種不妙的感覺。
“是嘛,師公,您會種地?”
“咱會!”
“那您會煙草育苗嘛!”
“這個,咱會!”老朱瞪了一眼朱橚,狠狠的點了點頭。
意思很明白,你的技術,咱教的,有問題沒有。
朱橚哪裡敢有問題啊!
話說回來,其實自己的父皇,還真是種地的一把好手。
彆人家的皇帝閒來都是種種花,養養草,陶冶一下情操。
唯獨自己的這位父皇。
親自動手在宮裡開了二畝地。
平日裡處理奏折累了的時候,就會扛著鋤頭去地裡乾一會農活。
宮裡的那些皇子黃孫們,那個沒有被他拉著去地裡幫忙乾活。
每每這個時候,老朱就會端著一杯熱茶,一邊看孩子們乾活,一邊絮叨著百姓的不宜,日後要好好對待百姓雲雲。
這說起來,倒是還很懷念當時地裡乾活的日子。
也正是因為老朱的絮叨,讓自己喜歡上了農學這一門學問。
嗯,倒是有些懷念宮裡的小米粥了。
父皇親手種的小米,味道是真的不錯。
這一沉思的功夫,朱橚忽然發現眼前的老朱不見了。
抬頭一看,老朱正與自己的學生們聊的火熱。
朱橚笑了笑,不打擾老朱,但是自己今天的醫學課,估計是上不成了。
朱橚站在學堂外麵,靜靜地聽著老朱與孩子們閒聊。
老朱似乎格外受到孩子們的歡迎。
眉飛色舞的說著孩子們喜歡聽的事情。
學堂內,時不時的就會傳來一陣陣的歡笑聲。
父皇笑的似乎各位的大聲。
自己有多久沒有聽到父皇笑的這麼開心過了。
朱橚靜靜的望著不遠處的鐘山。
夕陽西下,傍晚的鐘山似乎被灑上了一層淡金色的外衣,看起來格外的美麗。
朱橚從旁邊拔了一根青草,塞進嘴裡,細細的咀嚼著草根的位置。
一直以來,朱橚都有些搞不明白方靜之,為什麼沒事就喜歡吊著一個草呢!
雖然這模樣看上去壞壞的,也帥帥的。
他也跟著方靜之學過,有事沒事就吊著一根草。
可卻全然沒有對方那種慵懶,優雅,卻又痞氣十足的感覺。
可現在,他似乎有那麼一絲絲的感覺。
朱橚哪裡知道。
方靜之之所以沒事就喜歡喊著一根草根。
那全然是因為他找不到歸屬感,以及總是沒有安全感的緣故。
穿越雖然說的好聽,但是一個人被放到一個陌生的世界,周遭沒有一點熟悉的東西。
能給於他安慰的或許就隻有腳下的這片同樣的黃土地了。
或許當年雲飛兄離開大陸的時候,帶的那捧黃土也有同樣的意味。
可惜方靜之沒辦法回去帶一捧家鄉的土了,好在土地的味道不會變。
可他也不能傻乎乎的塞一把土進嘴裡。
隻能沒事就吊著一根草來懷念自己的故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