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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眼的時候,溫玉棠又被病房的燈晃了下眼睛。他側過頭往旁邊看去,入目的是普通八人間,一旁的病床是空的。
抬手按了按酸澀的眼眶,指尖觸碰到什麼柔軟又粗糙的東西。
紗布?
他立即坐了起來,手往後一模,感到頭發還在,鬆了口氣,按了按床頭的護士鈴。
應該隻是額角磕傷了,沒什麼大事。
很快,兩個護士和一個醫生走進來,順便遞給溫玉棠一杯水。
醫生把手裡的墊板往胳膊底下一夾,伸出兩根手指,嚴肅地問:“這是幾?”
“二。”
“你叫什麼名字?生日什麼時候?家住哪兒?”醫生又抽出墊板,拿筆登記。
“溫玉棠,3月22,來之前好像退租了,暫時沒地方住。”
醫生點了點頭,又問:“你還記得你是怎麼出的車禍嗎?”
“車禍?”溫玉棠重複了遍,忽然頭疼起來。
遠光燈,一聲巨響,再之前……
“我跟一個人坐在一輛車上。”他喃喃地說。
是跟誰來著?
醫生皺眉,又問了他幾個問題,讓他做了腦部ct。
“可能是創傷後遺症。你的大致記憶還在,但是一些特定的記憶被遺忘了。你的家人呢?”
溫玉棠抿著嘴,陷入沉默。
醫生見過的病人多了,沒再追問,隻是建議溫玉棠最好讓親近的人照顧一段時間,好好休息。
“今天早上市裡的工廠發生了一場爆炸案,傷者很多,床位緊張,您這樣的輕傷可以回家修養。如果需要,中午之前辦理出院即可。”醫生頷首,指了指旁邊的櫃子:“您的物品都在那兒。”
溫玉棠乾巴巴地應了聲,等醫生走了,在病床上呆呆坐了一會兒。
親近的人……他刮了刮拇指的指甲,又摳了會兒病號服的衣角,才不得不承認——不管有沒有關係親近的人,他全都想不起來了。
現在,除了自己叫什麼多少歲在哪兒畢業,其他全被他忘了。
他從高中開始打工,這七八年來可以說是打工皇帝,什麼都能做,什麼都敢做,但是一直沒有固定工作,因此很難和人有長久的關係維係,更彆提朋友。
而那些親戚,也被他爸借錢借得臉皮撕破,早就沒聯係了。
溫玉棠直覺這場車禍裡,坐在他旁邊的人應該是很重要的。好在他平時有記錄的習慣,從口袋裡翻出自己的記事本,從這周的記錄開始看。
[他們找到了水果店,楊阿姨是個好人,我不能拖累她,看來隻能辭職了。以後大不了每天多送幾筆夜間外賣,應該能補回來一點兒。]
[還債-10030,酒吧兼職+8000,這家以後也不能去了,感謝老板給的散夥費。之後得換個更便宜的房子,光送外賣的話有點勉強。不過再便宜能去哪兒,隻能睡橋洞了吧]
到這兒空白了兩天。
[簽訂了合同和保密協議,也不知道這是好是壞。但願他們說話算話。好在那人長得挺好看的,還包吃住,我應該也不算虧吧。不過要是能自己住就好了。]
溫玉棠盯著合同兩個字,陷入沉思,拿出手機解鎖。
一解鎖,自動進入了相冊頁麵,看來他車禍之前就在看這個,裡麵是半張《替身合約》,之所以說是半張,是因為照片沒有拍到甲乙方簽名,隻有條款部分。
1.乙方不得主動提起或向他人透露該合約有關的任何信息。
2.合約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