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好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擰緊了,這氣氛下,溫玉棠恨不得能埋到桌子裡。
謝景宸不會想解約吧?那麼多錢他可還不起。
半天過去,菜都上齊了,謝景宸才再次開口。
“所以說,關於我的事兒也忘了?”
溫玉棠:“……嗯。但是還是記得一些的。”
“記得哪些?”
溫玉棠想討謝景宸歡心,從筆記裡撿了點說:“你喜歡吃魚,但是隻吃特定的幾種魚,還要彆人挑完刺給你才吃……大概這樣的東西,還記得一點。”
桌上正好有道魚,溫玉棠就盯著那顆魚頭,偷偷摸摸地觀察謝景宸的臉色。
謝景宸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他看到溫玉棠跟彆人在一起的時候氣得不行,一腳油門就撞了上去;看著溫玉棠窩窩囊囊地縮在他旁邊時也惱火得要命,好歹能說幾句硬話;現在溫玉棠就坐在他麵前,說自己失憶了把他忘了,他倒是不知道能做什麼了,隻是心裡的火橫衝直撞,燒得他眼眶發熱。
盤子裡忽然多了一塊軟白的魚肉,他抬眼,溫玉棠坐在對麵,攥著筷子,眼神小心翼翼。
“我用的公筷。”溫玉棠小聲解釋。
謝景宸臉上又出現了溫玉棠有些熟悉的神情,沉靜中夾雜著若有似無的怒意。
溫玉棠愁得想站起來轉圈,這可怎麼辦啊,上崗第一天好像就把甲方得罪了,之後該怎麼過?
謝景宸突然拿起筷子,給他夾了一筷莧菜。
紅色的菜汁淋在米飯上,溫玉棠幾乎感到嗓子眼湧動了下。不過他隻是不愛吃,不是不能吃,夾起來三口兩口咽下了肚。
謝景宸看到他吃了,好像更加不高興,沒再說一句話。
等到謝景宸放下筷子,溫玉棠發現自己之前給謝景宸夾的魚肉還在盤子裡,動都沒動。甚至剩下的那盤魚都保持著隻被掀了一塊肉的樣子,魚頭在盤子一端翹起,頗有死不瞑目的樣子。
他擦了擦嘴,跟著謝景宸走出餐廳。謝景宸比他高一截,走路又快,跟打仗一樣,累得他氣喘籲籲。
謝景宸是特地來帶他吃飯的嗎?還是來吃飯順便帶上他……他實在捉摸不透謝景宸的心思,索性放棄。
上了車,Luis遞給他一部新手機,型號跟謝景宸的一樣。
“我特地買了跟謝老師一樣的款式,連顏色都一樣。”
溫玉棠立刻看向謝景宸,謝景宸卻沒聽見似的,看著車窗外。
外麵夜色深了,真不知道謝景宸還能看見什麼。
謝景宸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路邊的梧桐樹落葉了,一片片輕飄飄地從枝頭落下,他覺得自己像是歐亨利那部短篇裡的老人,整日躺在床上數落葉,如果最後一片葉子掉下來他就和溫玉棠一刀兩斷。
說實話失憶這種事情是挺扯的,但是溫玉棠的表情看起來太正經了,再加上……要是溫玉棠沒失憶,應該也做不到這麼施施然站在他麵前。
萬一溫玉棠是裝的呢?這麼多年過去,他進化出這樣的心機了嗎?要是有的話應當也算奇跡。溫玉棠的影子映在車窗上,巴掌大的臉,低著腦袋,露出小巧精致的耳垂。他的鼻梁算不得高,是沒什麼攻擊性的長相,像是一隻垂頭喪氣的小鳥。
算了,反正是溫玉棠主動找上門來的,如今還不是任他宰割?一口氣飄來飄去一整天,此時總算找了個落腳點,心安理得地停下。
“去世紀華庭那個房子。”謝景宸淡聲吩咐,果然看見身旁的人露出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新奇表情。
溫玉棠隻聽說過世紀華庭,並沒去過。那裡是富人區,保密性也高,甚至連照片都沒有傳出來過。
“嗤。”謝景宸冷笑了聲:“彆總是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溫玉棠愣了下,哦了一聲,點點頭:“對不起。”
他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