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無人約束的情況下,太子三天兩頭鬨事,無可奈何之下,皇帝又勒令太子搬回來了。
現在太子即將大婚,可不能再在東宮裡住了,皇帝打發他回了太子府,吩咐太子身邊的下人多約束著點兒。
慕江一回太子府就看到四處掛彩。
太子婚期將近,太子府各處燈籠全換成了喜慶的紅色,房屋破舊的地方已經讓工匠重新修繕了。
康財湊到慕江的身後:“聽說您要成親,國舅爺已經從益寧郡往京城來呢。”
慕江有些驚訝:“舅舅敢來?”
這些年慕江和盧家關係不錯,畢竟盧家是自己母親的家族,對他多有照顧。
盧家虎踞西南手握重兵,對朝廷來說是莫大的威脅。
這些年多少皇子忌憚太子想取而代之,他們背後的勢力之所以不敢動手,一是畏懼皇帝,二是畏懼盧家。
就連皇帝都對盧家起了殺心,奈何動盧家的風險太大。
在這種情況下,國舅爺居然敢親自進京參加慕江的婚禮,可謂是膽大包天。
“小公爺沒來,鎮守在益寧。”康財陪著笑道,“國舅爺把殿下視若己出,您成家立業,這麼重要的時候,他怎麼可能不來呢?”
慕江沒有多說什麼:“去倒杯茶來,孤歇息片刻。”
康財應了一聲:“是。”
殿裡太監暗衛哪裡都是,這些人身手不凡,每次太子犯病的時候,他們都能製得住。
康財道:“你們都下去吧,太子殿下要睡一會兒。”
其它暗衛和太監仿佛沒聽見一般,都在原地一動不動。
慕江揮了揮手:“都下去吧。”
房間內瞬間寂寥了起來,慕江拿著茶盞,水麵上浮著一點碧綠嫩芽,茶香四溢。
他嘗了兩口,又覺得腦袋一陣劇痛,就讓康財點了安息香退下了。
夢裡光怪陸離,似乎有萬千星火。
細看卻不是星火,是燃燒的皇城,火光中無數尖叫和呐喊聲。
慕江心情煩悶,不知道皇城怎麼燃燒起來了。
定睛再看,居然是上元節時的燈光。
那天慕江聽到幾位皇兄說京城最熱鬨的時候就是上元節,夜晚不僅有舞獅等表演,還會點亮上千種花燈。
慕江對這些本無興趣,他在宮中無聊,就出去看看這所謂的熱鬨究竟有多熱鬨。
夜晚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人流把慕江帶得越來越遠,他心情煩躁,找不到來時的道路了。
直到一抹緋紅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那名女子異常高挑,路上大多數男子的身高都不如他,慕江在看清對方麵容後,不知不覺的就跟了上去。
跟了半裡路,慕江想起自己還沒有娶太子妃,今天好不容易找到這麼一個可心的,就帶回東宮當太子妃好了。
然而對方一開口,居然是個男人。
按理說慕江不在意男人女人,長得可他心意就行。
但慕江生來就是太子,頭一次被人忤逆,心情可想而知。
惱怒之下,慕江冷冷的道:“你且等著孤給你一紙休書,拿到休書後你這輩子都不能嫁娶他人。”
不,這不該是他當時說的話,第一次見麵時,他不知道對方名字和身份,犯不著和寧繁說什麼休書不休書。
夢裡場景走得極快,很多畫麵慕江都沒有看到就飄過去了。
皇城中火光衝天,細看不是上元節時的燈火,而是燃燒的宮室。
大廈將傾,慕江頭疼欲裂,無儘的怨恨將他湮沒,他自己也不知道最後怎麼走到了這一步,拔出腰間長刀往頸上抹去。
炙熱的血雨衝刷著大地,慕江知道自己應該沒有任何意識。
但雨水一點一滴落在他的身上,他一個屍體不該有感覺,卻感到幾分灼熱。
無邊夜色裡,慕江清楚的看到了寧繁著一身素白的孝衣。
這個夢境太過清晰,以至於慕江醒來之後第一反應是去觸摸自己的臉頰,看臉上有沒有寧繁掉下的眼淚。
緊接著他才意識到夢裡的一切都是假的。
出了身冷汗之後,慕江心情算不得很好。
他平日裡做夢很少,一年都不一定做一次夢。
今天夢見寧繁,夢中場景居然晦氣得不能再晦氣。
慕江有點懷疑寧繁是不是什麼“克夫命”,不然還沒有娶寧繁呢,他怎麼就做起了寧繁給他收屍守寡的夢。
這個朦朧又真實的夢讓慕江心裡很不愉快。
康財注意到太子醒了,趕緊上前伺候。
太子臉色陰晴不定:“你去打聽打聽寧繁的生辰八字,看他是不是克——”
話未說完,慕江念頭又改變了。
克夫怎麼了?他怕寧繁克夫嗎?堂堂太子會怕太子妃克自己?
先成親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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