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故人,還是故人
聽聲音是那個保姆的尖叫聲,裴令猛地警覺起來,扔了筷子就往外跑。
還沒踏進小花園,他就看見了一個年輕男人。那人已經砍斷了花園另一側鐵門的鎖鏈,轉過身,暴露出一張惡狠狠的臉,原本還算清俊,卻因為恨意與緊張扭曲起來。
更引人注意的,是這人手中閃著的銀色冷光。
萬幸的是,保姆抱著沈靖躲在了一旁,而那個人的目的似乎並不在她們,直直衝著包廂這邊來。
瞬息之間,一些線索串聯起來,裴令幾乎確定這人是沈然的前男友。前幾天那通被沈然匆忙掛斷的電話,還有裴令在電話裡聽見的,來找沈然的人……
他當即就做出了決定,得把這人攔住,不然沈然受傷了,自己也會跟著遭殃。
可眼見著那人緊握二十多公分的刀,迅速逼近,裴令腦子也快一片空白了。
他不會空手接白刃啊!!
“係統救個命!”他在腦子裡喊了一聲,一秒鐘過去後沒有回應,他便果斷放棄了。倉促間掃視了一眼周圍,隻在地麵上發現了一個澆花用的精致銅質水壺,看起來很厚實,頗有分量。
管不了那麼多了……裴令當即就跑過去準備抄家夥。
然而他剛彎腰,手指還沒摸到水壺,就有一個人比他更先握住了把手。他一愣,順著手臂抬頭,看見了魏遲那張帶著殺氣的臉,此刻正死死盯著不速之客。
沈然也終於追出來了,驚慌失措地喊著:“魏遲你小心!他手上有刀!”
上一瞬還一臉殺氣的魏遲,轉頭時突然換上了溫柔的眼神:“乖,你先進去,把門關好。”
這話沒什麼毛病,但是裴令有點無語,因為他看見了角落裡強裝鎮定的小小姐和保姆。顯然,沈靖也聽見了這句話,還算平和的情緒突然委屈起來,嘴巴一憋就要哭,下一秒卻忍住了。
沈然堅決抗議:“我不進去!你讓我來,我和他談談!”
幾句話之間,持刀男人就走到了他們麵前,陰冷的視線死死鎖定著沈然。
“這是你的新姘頭?姓裴的那個呢?”男人轉了轉手腕,“把他叫出來,我不傷你。”
裴令作為路人甲,完完全全被忽略了,因此也有閒工夫在心裡吐槽……因愛生恨,好經典的戲碼,但是前男友哥都這樣了還懂憐香惜玉呢?
他打算趁這人不注意,從角落裡溜走,帶著沈靖和保姆先離開這裡,去找人增援順帶報警。
然而裴令剛邁出一步,之前完全忽略他的男人突然注意到了他的存在,情緒激動地抬刀指向他。
“誰敢走!今天不見到裴予質,我把你們都殺了!”說著說著更加失控了,怒喝起來,“你們兩個天天在全世界麵前表現有多麼恩愛……好啊,我送他去死,看你們還怎麼恩愛!”
“彆……不要!”沈然不知為何突然衝了上來,幸好被魏遲攔住了。
“聽話!快進房間!”魏遲心中莫名多了分焦躁,小然為什麼就不能冷靜一點呢……可一瞬之後,他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在怪罪小然,背上突然冒出一層冷汗。
他定了定心神,擋在沈然麵前,帶著壓迫略微低頭看著男人,冷笑一聲。
“你就是小然的前男友?想殺裴予質,那就看你自己本事了,但你最好彆再來騷擾小然。你就是他寶貴人生中的一個汙點,從他世界裡滾出去,聽懂了嗎?”
這番話完全激怒了男人,整個身體都顫抖起來,卻將刀抓得更緊了。
“我是汙點……我是汙點?!你以為沈然是什麼好東西!高中那會兒我幾句話就把他勾到手了,他媽的談了五年多都不讓我睡,自己卻在外麵勾引那麼多人!不就是一個裝純情的賤人而已!”
這幾句話是吼出來的,粗俗又憤慨,裴令感覺自己耳朵臟了。
尤其是這花園裡還有個未成年小姑娘……他下意識看向沈靖那邊,還好,保姆正捂著小小姐的耳朵。
裴令歎了口氣,他後退一步,伸手拉住沈然的胳膊,低聲道:“小少爺,你先進去吧,你不在這裡,他的情緒興許就能平複一些。”
然而他忽地感覺到,沈然竟然也在微微顫抖。轉頭一看,小少爺眼裡已經蓄滿了淚,似乎想開口,卻說不出話來。臉上的神情複雜極了,有難堪還有憤怒。
“沈然?”他又輕輕喊了一聲。
小少爺突然一個冷戰,回過神來,卻緩慢而堅定地掙脫開他的手掌,隨即竟然又將麵前的魏遲推開,站了出來,仿佛麵對審判一般大義凜然。
“你憑什麼那麼說我?當初明明是你出軌在先,我們才分手的……”帶著哭腔,聲音也柔柔弱弱的,語氣卻異常憤怒。
那個男人此刻卻聽不進什麼道理了,整個人被不甘占據,兩眼因充血而泛著紅。
“賤人……不跟我在一起就是嫌我出身低微吧,賤人……”
嘴裡喃喃著,下一秒突然毫無預兆地衝過來,提著刀的那隻手也抬了起來。
裴令心裡隻有兩個字,完了。
然而一切在瞬息之間突然有了變化,身體與意識仿佛割裂開,裴令感覺到自己整個人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動,猛地向側前方撲去。
草……該不會是世界意誌……
腦子裡一句話還沒閃完,他就眼睜睜看見自己離那把刀越來越近。而詭異的是,依照原本的站位,自己不可能夠到那把刀,然而身體被控製著又轉了個方向,倒下的方向便直直朝著刀刃了。
第三次了……
裴令第三次接近死亡,然而求生欲依然讓他無法適應,身體裡有一千個他在呐喊,在試圖自救,但他無法抵抗地心引力。
電光火石之間,那把刀細微翻轉了一下,刀尖避開了沈然,卻對準了他的腹部。
布料被刺穿時幾乎沒有聲音,皮肉也一樣。
刀尖沒入他的腹部,沒有痛覺,他依然在往下倒。裴令心想自己已經收集到了三種死法,下去之後是不是要喝三次孟婆湯……
他眼皮輕抬,這才發現因為角度問題,自己竟然與魏遲麵對麵。
對方的表情可謂精彩至極,從他被刺中到落在地麵的時間裡,魏遲就像突然變了個人。
極度驚恐之中,眼神又恢複成了裴令所熟悉的樣子。
“小令!!”一聲近乎破音的呐喊,裴令落在了魏遲撲來的懷抱中。
痛覺遲遲到來了,傷口那裡一片冰涼,可裴令渾身都失去了力氣,連說話都困難。
“小令……怎麼會是你……你怎麼來這裡了……”魏遲被嚇得失魂落魄,“怎麼會這樣……你彆有事小令……”
熟悉的話嘮屬性。
裴令不知道魏遲是怎麼認出他的,可他有點心煩,害怕這二世祖把他真名給說出來,那他就真的沒救了。
他用儘了全身力氣開口,儘管隻有細如遊絲的氣音:“閉……閉……”
魏遲連忙俯下身,將耳朵貼在他嘴邊:“你說什麼!”
“閉嘴……彆叫……我的名字……”裴令疼得眼前慢慢黑了下來,依然不放心地繼續囑咐,“你沒……認出……我。”
“為什麼……”魏遲痛苦呢喃。
裴令還沒死都快被氣死了,但他徹底沒了力氣,兩眼一閉,意識被重重拖入一片黑暗深淵中。
作者有話說:
狗血來了。
抱歉這幾天更新時間晚了,明天趁不更新我存存稿,以後會準時
第22章 不徹底,不乾脆
裴予質手中的水杯突然下落。
然而最終落在了地毯上,沒有摔碎,隻是滾了幾圈,將杯中的水都灑了出來,整個過程都隻有一聲悶響。
如同裴予質腦中的悶響,那種不徹底的、不乾脆的鈍痛。
他在剛才那一刻突然想起來了,這股鈍痛和訂婚宴的那次幾乎一樣,隻是這一次他還能呼吸,還能冷靜順暢地思考。
而半年前訂婚宴的那次,短暫的疼痛如同靈魂出竅,隻瞬息就平複。但是那一天結束之後,他再也沒見過裴令。
這次又是因為什麼?
瞥了一眼地毯上的水漬,裴予質打電話叫來雍九。房門剛剛關上,他就問道:“有裴令的下落了嗎?”
雍九一頓,轉過身來時滿臉詫異,隨即漸漸變成了懊惱。
“裴總,我……”雍九疑惑道,“我好像把這件事情忘了,明明前幾天都還記著……對不起裴總。”
裴予質沒有斥責,甚至沒有失望,他隻是坐在那裡沉默了一會兒。
片刻後才道:“最新的進展怎麼樣了?”
雍九連忙拿出手機翻了翻,又跑出去打了通電話,那模樣全然不像平時穩妥踏實的行事風格。
裴予質在這種令人窒息的無力感中等待了一會兒,腦海中的殘缺感愈發明顯,提醒著他一些事情——自己有問題,裴令也有問題。
房門再次被推開,雍九彙報道:“還是老樣子,裴總。待在國外的人什麼都沒調查到,和以前的結果一樣,那些人都不怎麼記得裴令了。”
雍九跟在裴總身邊這些年,很少有這麼忐忑的時候。
因為事情很奇怪,他們都清楚這不正常,可是沒有解決辦法,根本無從下手。
五個多月之前,他開始替裴總調查裴令的下落。然而國外傳來的消息是,裴令在訂婚宴之後就退學了,買了張到另一個城市的車票,卻並沒有出現在那裡,反倒從此銷聲匿跡。
國內這邊也派了很多人調查,同樣的,裴令在訂婚宴當晚搭航班離開之後,就再也沒回來過。
之後無論再怎麼查,都沒有結果。
然而大概是在一兩個月之前,無論是他還是手底下那些人,都開始淡忘了這件事。他們隻記得自己在找人,但總是忘了要找誰。
再後來,就連裴總也很少詢問裴令的下落了。
直到今天,他終於從裴總口中聽見了“裴令”兩個字,那一瞬間就像被雷劈了一樣,腦子裡那些堵塞突然被打通。
“不記得了?”裴予質喃喃自語道。
雍九低下頭,不敢吱聲。
片刻後他聽見老板問道:“還有誰記得?”
他一愣,不知道裴總想做什麼,隻能試探答道:“裴令在國外沒什麼朋友,但有一件事至今還有幾個人記得。”
雍九適當地停頓了片刻,見老板沒有開口的意思,便自顧自說下去:“在裴令讀研的時候,有個人死纏爛打追求他,當時鬨得挺大的。因為沒人記得那個人是誰了,而且這條信息好像不怎麼重要……所以我以前沒跟您彙報這件事。”
在他說完之後,裴予質依然沒開口。他隻好抬頭看去,卻見到裴總像在出神。
……其實雍九很早之前就察覺到了,裴總對裴令好像過分關注了。不過裴令在訂婚宴之後一走了之,隱瞞行蹤,看起來對裴總也沒多少關心的樣子。
豪門密辛沒有大家以為的那麼精彩,至少關於裴予質的密辛是這樣,都是安靜而灰色的。
裴予質終於開口,依然沒什麼情緒:“那就去查清楚那個人是誰,他可能是為數不多記得裴令的人了。”
雍九覺得這話有點苦,又有點酸。
他答應下來,順便把今晚的行程安排也彙報了:“董事長和夫人讓您今晚回去吃飯。”
“嗯。”裴予質應了一聲,看不出是否開心。
他便從兜裡拿出一個黑色的小盒子,走過去放在桌麵:“裴總,戒指。”
盒子裡是裴總和沈小少爺的訂婚戒指,隻有在媒體前和裴家老宅,這枚戒指才會被拿出來。
雍九辦完事情,準備出去了,然而突然被叫住。
裴予質淡然地囑咐了一句:“找點緩解頭疼的藥。”
頭疼?這會兒裴總竟然在頭疼嗎?可表麵上完全看不出來。這些年裴總也不是沒生過病,可每次都沒有主動讓他找藥或者聯係醫生。
看來是疼得厲害。
雍九立即答應下來,快步走出辦公室,心裡卻好奇地想,那個消失的裴令對裴總來說意味著什麼呢?
*
裴令從黑暗深淵中醒來的時候,痛覺頓時也跟著蘇醒。
腹部那裡就像被開了個洞一般,疼得他沒力氣動彈,除了睜眼什麼也做不了。
然而他剛睜開眼,大腦就有點過載了。
麵前是一團黑不溜秋的東西,離得很近,趴在他身邊。裴令嚇了一跳,隨即便看見那團毛茸茸東西動了起來,慢慢上升,然後變成了一個腦袋。
魏遲抬起那張疲憊至極的臉,睡眼惺忪地看著他,兩秒鐘後突然反應過來,一蹦而起。
“你醒了!”
裴令疑惑地皺起眉頭,努力開口:“怎麼是你在這兒?”
聲音嘶啞極了,魏遲連忙轉身,在桌邊不知忙活些什麼。
裴令轉著眼珠觀察了一下四周,自己依然在沈家的莊園,還是之前的那個套房。不過周圍多了些醫療器械,自己身上還連接著心電圖監測儀,心跳看起來挺平穩。
挺好,沒死成,得拖著殘軀繼續做任務。
魏遲忙活完了,端了一杯水過來,裡麵還插了根吸管。水杯被遞到他嘴邊,魏遲的聲音也有些沙啞:“溫的,喝吧?”
他沒喝,依然盯著魏遲,又問了一遍:“為什麼是你在這兒?”
裴令還記得自己暈過去之前發生了什麼,魏遲好像認出他來了,即使他也不明白為什麼能突然認出自己。
但此時此刻,裴令依然保留著戒備,萬一暈倒前的一幕是自己的幻覺呢?
魏遲露出有些受傷的表情,還有點內疚,小聲道:“對不起,小令。”
發音準確,不是小泠,而是小令。更何況之前魏遲根本不認識宋泠這個人,哪兒能清楚名字,還叫得這麼親密。
裴令很想冷笑,但他不敢,怕牽扯到傷口。
就在這時,他腦海裡又響起了係統的聲音,這次不再有雜音,通話質量無比好。
“宿主你好,我暫時回來了,我們有五分鐘的時間交流。”
“這麼快就回來了?”裴令有點意外,“我製造了混亂嗎?混亂的好像是我自己吧?”
係統答道:“有的,沈然前男友來報複的事件,原本發生在主角正式結婚後一個月,一係列連鎖反應導致此事件提前了。”
“因為我之前做的那些事情?”
“是的,自從沈然找沈照玄鬨過一場,兩家都向媒體投放了關於聯姻的營銷。沈然前男友現在已經被抓進去了,將不能在正文中發揮作用。原本他的作用是讓裴予質英雄救美,從而大幅拉近主角關係,增進主角感情。”
裴令沒說話,安靜思考了一會兒。
如果這樣也算製造混亂,那麼可操作空間還挺大的。可惜的是他無法知道原文,不了解正文裡發生過哪些事件。
“請宿主再接再厲。”係統說完正經的內容之後,又不忘八卦起來,“魏遲和你以前是什麼關係啊?”
裴令微不可見地歎了口氣,用詞很冷漠:“狗皮膏藥。”
就在這時,魏遲委屈巴巴地又開口:“我以前很討厭對感情不忠的人,但是現在我……對不起,我背叛了你。”
裴令開始頭疼。
係統來勁了:“啊?魏遲原來是你男朋友啊?”
他忍無可忍了,同時在腦海裡和嘴上冷聲喝道:“閉嘴!”
作者有話說:
希望大家可以留評或者投喂海星,讓我知道有人在看,當然也不強求啦
第23章 叫我宋泠
世界頓時清靜了。
而裴令則因為嗓子太乾,喊完之後就忍不住咳嗽起來,不免扯到傷口,一邊疼一邊止不住咳嗽。然後越來越疼,整個人側躺著蜷縮在一起。
這動靜嚇得魏遲把水杯隨手一扔,趕緊上來給他拍背,動作笨拙,但力氣不小。兩掌下去,裴令感覺自己快見到閻王了。
他遇見的都是什麼人啊!!
裴令好不容易平息下來,抬手擦了擦眼角的生理性眼淚,趕緊道:“不想我死就離我遠點。”
魏遲動作一滯,尷尬地“哦”了一聲,乖乖後退。
而他又緩了一會兒,才開口:“兩個人在一起的前提下,你的行為才叫做背叛,我們之間談得上一分錢關係嗎?大哥?”
然而那二世祖突然有點不好意思:“大哥?我比你小四歲呢,你怎麼叫我哥哥……但你現在比我還小了,好嫩哦,但是看我的眼神還是那麼冷淡,嘿嘿……”
裴令受不了般閉上眼睛。
係統小聲說:“我怎麼感覺魏遲變了個人,也沒檢測到被奪舍啊?”
“我不得不忍受他這副模樣,兩年。”他有點絕望,“你知道兩年來對著一張狗皮膏藥彈琴的感覺嗎?”
“……辛苦了。”係統又道,“時間差不多到了,我先下線了,宿主請繼續加油。”
說走就走,相當自由,隻留下裴令獨自堅守崗位。
又瞥了一眼魏遲,裴令更不想留在這破地方了。
他以前還安慰自己,富二代留學生的熱情隻有三分鐘,可是這二世祖鍥而不舍煩了他兩年,還是在他明裡暗裡拒絕過十來次的情況下。
曾經他實在不知道,富二代救贖老實人窮小子拯救的戲碼,對於魏遲來說到底有多大的吸引力……但重生後他明白了,國外那麼大片地方自己還能遇見魏遲,不過是劇情設定,魏遲對自己的窮追不舍也是因為劇情需要。
按照劇情,魏遲現在應該對沈然沉迷了吧,回過頭來對他獻殷勤又算怎麼回事?
太亂了。
他冷靜了片刻,又聽見魏遲說:“我聽你的,沒有告訴任何人你的身份。之前的事情我都可以跟你解釋,你的事情……可以不用跟我解釋,你不想說,我就不問。”
這語氣委屈得就像被彆人欺負了一樣,而且還強裝堅強,故作冷靜。
他聽了又來氣,魏遲這麼大度給誰看呢?他有給魏遲交代的必要嗎?而且他也沒必要聽魏遲解釋,追求誰都和他無關。
然而拋開個人情緒再想想,眼下的境況,有個能利用的人也不算壞事。
魏遲本質就是個小腦發育不完全的二世祖,不愛思考又衝動,還有錢,這不就是擺著讓彆人來利用嗎?
他得先穩住魏遲,之後好好思考一下要怎麼利用。
裴令良心又稍稍痛了一下,不過被他忽略了。
“你想知道我的事情嗎?”他問。
魏遲一愣,緊接著用力點頭:“想!你都不知道,你回國之後我在那邊等了你好幾天都不見人影,去你學校一打聽,你都退學了!”
說著說著,魏遲又委屈巴巴的:“而且以前你告訴我的中文名還是假的……我回國一查,才發現你連名字都不願意告訴我,原來你是裴家的……”
“停!”裴令趕緊截住。
魏遲下意識住嘴,茫然地看向他,用表情詢問。
“彆說出來,不然你會死,而且死相相當難看。”裴令隨口扯了個謊話來威脅,“記住,從現在開始彆讓任何人知道我的身份,我就是宋泠,明白了嗎?”
又有多少人能不怕死呢?更何況還是魏遲這樣憑借本能生活、隨心所欲的人。
魏遲連連點頭,一本正經道:“我記住了,但是你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裴令眼也不眨就開始胡編:“你知道奪舍嗎?”
“什麼玩意兒?”魏遲茫然。
“簡單來說,就是我搶了彆人的身體,換了個殼子住進去。”
魏遲憑借著對他的信任,一句話也沒反駁,反倒認真思考了一會兒。
半分鐘後,用嚴肅正經的表情問出了一個最基本的問題:“我知道你這樣做肯定有原因,但是為什麼?你想做什麼?”
甚至連奪舍都不清楚是什麼,就默認了他的做法是有道理的,而且問也不問他怎麼做到的換個身體。
看著對方這副模樣,裴令也有點心煩意亂。
他順口問道:“你覺得呢?”
這回魏二世祖徹底沉默下來。轉過身去,從地毯上撿起剛才被他扔了的水杯,抬頭喝了幾口並不存在的液體。
裴令猜不透這人的想法,難道又天馬行空異想天開了?
過了大約兩三分鐘,他終於聽見魏遲說了聲“我懂了”,隨即帶著可憐同情的眼神蹲到床邊。高大的身體即使蹲下也像一座山,那雙略圓的狗狗眼直直盯著他。
“裴家是不是虐待你?你要複仇,對嗎?”
他一愣,隨即歎了口氣:“你真是……”
竟然猜得還算沾邊,接下係統給的任務時,裴令心裡的確帶著幾分對裴家的複雜感情。想得到裴家的錢,也算是複仇吧?
“我沒猜對嗎?”
“對了。”裴令敷衍道。
“可惡的裴家!”魏遲罵了一聲,隨即在臥室裡飛快踱步,嘴裡念念有詞,“我就知道,他家半路領回去一個孩子肯定沒安好心,對自家孩子舍不得下手,就去找彆人家的……”
裴令沒說話,甚至麵無表情,等到魏遲獨自將情緒發泄得差不多之後,他才開口。
“你怎麼還不走?”
魏遲猛地停住腳步,一臉受傷:“你還是這麼喜歡趕我走,我移情彆戀惹你生氣了嗎?但你從來不會因為我生氣……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我回國是為了找你,但是突然遇見小……沈然,莫名其妙就……淪陷進去了,然後就把找你的事情忘記了。”
碎碎念了一大堆,裴令也沒怎麼認真聽,他的思緒還停留在魏遲對裴家的那些控訴。
莫名地,又想起了陰冷寂靜的宅子。太安靜了,尤其是裴予質,永遠都一片死寂。
有時候他也想聽到一些動靜。
“小令?小令你不舒服嗎?哪裡不舒服,是不是傷口疼了,還是嗓子太乾了?需要我去叫醫生嗎?”
魏遲的聲音將他的思緒拉回現實,裴令腦子嗡嗡的。
……最好也不要是這種動靜吧。
“彆再叫我小令了。”他皺眉開口。
魏遲有點失落:“我也是從裴家那邊知道的,那裡所有人都這樣叫你……我以為我也可以,你不喜歡嗎?”
小令……不同的聲線發出相同的音節,在他腦海裡同時響起。
裴令巧妙地掩蓋住自己原本的意思,糾正道:“叫我宋泠。”
作者有話說:
感謝大家的評論和海星!!無以回報隻有努力碼字
第24章 五百萬
魏遲對“宋泠”這個稱呼不太滿意,支支吾吾地不肯叫出口。
裴令不在乎魏遲的不樂意,他有一個最關心的問題。
“你怎麼認出我的?”他問道。
“我也說不清楚……可能是因為眼神吧。”魏遲低頭想了想,神色又黯淡了些,“我以前看過你那種眼神,反正我不可能認錯的。”
裴令聽得莫名其妙:“什麼眼神?”
竟然是這麼玄的原因嗎?一個眼神就能讓魏遲認出他?怎麼聽起來比托夢和奪舍還不靠譜。
魏遲吞吞吐吐的:“就是……你自己應該不清楚,很多時候你發呆就是那樣的,我每次叫你你都聽不見,就用那種眼神發呆,看起來在想什麼難過的事情。”
其實不僅僅是因為眼神。
陌生少年被刺中的那個瞬間,魏遲的腦子就像突然被疏通的馬桶……不是,被疏通的出水口……也不是,他腦子裡裝的又不是水。
反正就是突然清明了,清清楚楚看見那個少年露出了熟悉的眼神。
他一直都很好奇,裴令在發呆的時候到底在想些什麼?從前沒問出口,這會兒實在忍不住問了出來。
“為什麼你那天會露出發呆的眼神?瀕死都會這樣嗎?”
裴令臉色不太好,他避開了魏遲清澈而直白的目光。
“忘記了。”他敷衍答道。
這次受傷暈過去之前在想什麼,他很清楚,不過是在惋惜沒得到的,舍不得失去的。可他第一次聽說自己發呆的神情,像在想什麼很難過的事情……
太離譜了,魏遲眼神一定不太好。
他轉移了話題:“為什麼是你在這裡守著我,沈家人不會覺得奇怪嗎?”
魏遲的表情很豐富,而且都表現在臉上,聽見這句話之後明顯有點心虛。
聲音也輕了些:“小……沈然他對你很愧疚,想親自來照顧你,我替他來的。”
話音剛落下,就響起了禮貌而克製的敲門聲。魏遲一瞬間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狗,渾身緊繃起來,過了會兒才有點僵硬地走過去開門。
然而門外不是沈然,而是小小姐。
門一開沈靖就衝進來,在臥室門外看見他醒來之後眼睛都亮起來,奔跑著撲到他床邊。
嘴巴一癟,帶著哭腔道:“小宋老師你終於醒了,你嚇我嚇死了……”
裴令那顆麻木的良心,在看見沈靖眼眶裡的水光時突然就活了一點。
他沒學過小孩子哭了怎麼哄啊……
正在他艱難坐起來的時候,沈靖卻堅強地把眼淚憋回去了,愣是沒哭出來。看見他因為起身疼得呲牙咧嘴,連忙過來扶著他,慢慢在床頭靠好。
“小宋老師……”沈靖癟著嘴說不出話來,轉身給他倒了一杯水,雙手遞過來,眼巴巴望著他。
裴令有點不習慣地接過來,正好口渴得要命,很快就喝完了。
不遠處響起魏遲的喊聲:“憑什麼喝她給的,就不喝我給的!”
裴令有點無語,還沒來得及說話,沈靖就先氣勢洶洶轉身,張口就是洪亮清脆的罵聲:“你好討厭!都是因為你!離小宋老師遠一點!”
魏遲也很好意思地跟小孩吵起來,當即就反駁:“因為我??明明是小然前男友動的手,你小宋老師受傷之後還不是我抱著他送到醫院的!你抱得動他嗎?!啊?”
“我……我可以打電話叫人來!總之就是你的錯!”沈靖一急起來,連中文也說得極其流利。
裴令在床上聽著一大一小拌嘴,本以為吵兩句就得了,結果持續了五分鐘還沒停下的意思。兩個人不知怎的,語言突然切換成英文,這下吵得更順暢了。
“行了……”他開口想勸,然而聲音立刻就被淹沒了。
“閉嘴!!”
這個詞的使用頻率在這段時間出奇得高,裴令甚至覺得有些荒謬。
房間內終於安靜了。
裴令看見沈靖又癟著嘴,歎了口氣,語氣緩和道:“我沒說你。”
魏遲不乾了:“那你是在吼我?!”
裴令深呼吸,儘力平複自己的殺心。宋泠不會起殺心,不會輕易就動手,得保持人設。
他認真道:“你倆再吵,我就咬舌自儘。”
“你……”魏遲立刻著急起來,然而剛說了一個字就被他打斷。
“現在,立刻,出去,讓我再睡一會兒。”
魏遲隻好聽他的,見沈靖沒動,還伸手去拉。
等到兩個人開門,裴令還聽見沈靖很小聲地問:“咬什麼進,是什麼意思啊?”
“問彆人去。”
“討厭的人……那武林又是什麼東西?”
“憑什麼告訴你?小屁孩兒。”
房門被哢噠關上,裴令終於能清靜了。
肉體上的疼痛哪兒能比得過精神折磨,他感覺自己快碎了。
緩了好一會兒,他才伸手拿過自己的手機,發現自己昏迷了整整一天。
網上有不少關於持刀傷人的報道,但沒有明說是在沈家小少爺的包間,隻說了小少爺也在那家私房菜用餐。
應該是沈家打點過,想瞞下實情。
畢竟前男友報複沈然這種新聞,一旦放出去,再被大家深挖,會讓沈家的形象受到負麵影響。
所以裴令這次受傷幾乎是毫無意義。
他將手機一關,心裡愈發暴躁。
世界意誌這個垃圾東西,這筆賬他記住了,不出三個月,他一定要讓小說的劇情亂成一鍋粥。
“嘶……”
扔手機的動作稍微大了些,扯到傷口,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掀開被子,撩起衣擺看了看,那裡被包紮得嚴嚴實實,什麼都看不見。然而諷刺的是,牽著衣擺的那隻手,腕上同樣有包紮。
舊傷還在,又添新傷。
原本他不該受傷的,原本裴予質該在場,說不定被刀子捅的就是裴予質了……
他越想越氣,越氣越發覺自己眼下無能為力,於是更氣。
半晌之後,裴令又拿回手機,重重敲著屏幕,給那個號碼發了消息過去。
【給我準備一百萬現金,不然我就把裴家的醜聞泄露出去。】
裴令不指望對麵回消息,隻是和上次一樣,幼稚地泄憤而已。
而然片刻之後,手機突然響起了提示音,把他嚇了一跳。
竟然回了?
他低頭去看,發現回信隻有聊聊幾個字,卻一看就是裴予質的語氣。
【比如說?】
這麼囂張?
裴令皺著眉頭,又氣勢洶洶敲下一行字。
【你高中那會兒,任由八個追求者為了你互潑臟水打架鬥毆,還有人因此退學。】
他實在是想不出什麼既不暴露他身份,又能震撼人心的理由。
裴予質這人幾乎沒犯過錯,最大的錯就是長得太紅顏禍水,性格還那麼高嶺之花,惹得一大把人想采摘下來。
果然,對麵不理他了。
裴令對著手機,就沒有了親自麵對裴予質的那種不安與慌亂感,變得放縱許多。
他好不容易才讓裴予質開口,自然不肯放過這個機會,於是又發過去一條消息。
【你們家虐待養子。】
這一次,裴予質幾乎是瞬間就回複了。
【詳說,給你五百萬。】
第25章 生日宴會
草,五百萬?有錢是吧?!
雖然有五百萬在眼前吊著,可裴令更生氣了。
憑什麼裴予質那麼有錢?!
他無聲地破防了。
裴令把手機又扔開,不管裴予質的著急是真是假,他都暫時不想跟這人交流了。
他強迫自己閉目養神,試圖再睡一會兒。
傷勢帶來的困倦是持久而深入的,所以他竟然很快就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好像看見了有醫生進來給他檢查,可是他睜不開眼。
裴令不知道檢查什麼時候結束的,他又一次在半睡半醒中回到了那座陰冷的宅子。
然而這一次,宅子被裝扮得盛大隆重,像是在慶祝什麼節日。
裴令站在樓上,身體還是個小孩兒,但是比剛來裴家時要高一些。
他無法控製這具身體的動作,隻能讓意識停留在體內。在欄杆邊站了一會兒之後,裴令探頭,垂眼看向一樓大廳。
大廳的沙發上坐著一個安安靜靜的少年。
裴予質穿著合身的黑色正裝,還戴著一個領結。周圍有傭人在忙碌,可沒人去打擾他。
裴予質獨立於節日氛圍之外,就和裴令一樣。
他想起來了,這應該是裴予質十三歲生日的時候。
其實也是他的十一歲生日。
裴令在福利院時,生日是在被撿到的那一天。來了裴家之後,養父母問過他生日在哪天,他那時想了想,說不知道。
於是就被定在和裴予質同一天了。
但這場生日慶賀不是為了他,隻是為了裴予質。
裴令心裡毫無波瀾,這具身體也是,體內幾乎沒什麼情緒。
眨眼間,樓下坐著的裴予質忽然抬頭,幾乎一瞬就找到了他。
裴令沒躲,因為他知道裴予質什麼都不會說,什麼都不會做。
果然,裴予質隻是無聲地看了他片刻,隨即被裴夫人叫去了外麵。生日宴會在室外,這會兒已經陸陸續續來客人了。
沒有人管裴令,他索性就在二樓的走廊角落裡席地而坐。
摸摸褲子口袋,掏出一個已經掉色的三階魔方,比常見的要小一些。他隨手打亂之後慢吞吞地開始拚,沒有用口訣,也沒什麼規律,更像是打發時間一樣,故意將過程拖得冗長。
外麵逐漸熱鬨起來,裴令就像什麼也沒聽見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樓梯上突然傳來很輕的腳步聲,隨即一道聲音響起。
“裴令,父親和母親在找你。”
他抬起頭來,望向裴予質,沒有說話。
裴予質眼神沉靜,掃了一眼他手裡的魔方,卻好像什麼都沒看見一樣。
隨即又道:“今天你會被介紹給所有人,以裴家孩子的身份。”
裴令默然了幾秒鐘,低頭又看了看自己身上。
一件嶄新的米色毛衣,很柔軟也很溫暖。今天早上傭人送到他房間裡,囑咐他一定要穿上。
其實他衣櫃裡有不少衣服,可養父母從來不會要求他必須要穿哪件。
怪不得,原來是要他第一次出席正式場合,在他被帶回來快一年之後。
好笑的是,一開始他就落戶在一個旁支家庭,並不屬於現在這個裴家。
他點點頭,禮貌答道:“我知道了,哥。”
說著就要站起來,然而屈腿坐了太久,腿麻了,沒力氣站起來。
裴令舉起拿著魔方的那隻手,想讓裴予質接住,他才能兩隻手抓著欄杆。
裴予質領略了他的意思,猶豫一秒之後接過了那個舊舊的魔方。
他則握住欄杆,一點點站了起來。
然而轉過身時,卻看見裴予質在小心地撥弄著魔方。將側麵輕輕轉了九十度,魔方內部發出老舊乾澀的吱呀聲。
裴令看著這一幕,皺了皺眉,抬手攤開掌心。
他仰頭看著裴予質,用生硬的語氣道:“哥,還給我。”
裴予質突然驚醒似的,收了一隻手,抬眼看向他。
“抱歉。”然後將魔方放回了他掌心。
裴令將魔方放回褲子口袋裡,那裡頓時鼓起來一塊。
“我們走吧。”他道。
然而裴予質沒動身,盯著他的口袋開口道:“衣著要得體,你可以把它留在房間裡。”
裴令沒說話,他不樂意。
僵持片刻之後,裴予質又說:“我可以幫你暫時保管。”
這句話讓裴令感到意外,但他還是不樂意,不想讓自己的東西落在裴予質手裡。
裴予質解釋道:“父親母親看見了,會不高興,給我吧。”
養父母會不高興?好像確實是這樣。
裴令想了想,最終還是把魔方拿了出來。
在交給裴予質之前,他說:“待會兒在沒人的地方,要還給我。”
“我會的。”裴予質接過,握在掌心,隨即轉身下樓,不再理會他。
裴令跟著下去了,來到了室外。
散發出昂貴氣息的人群將他瞬間淹沒,那些人對前麵的裴予質露出和善的笑容和關切的目光。
再看向後麵的他,那些笑容淡下去,目光也變得像在看一個新奇的物品。
他是物品,但他是裴予質的物品,那麼也是昂貴的。
裴令在這一天真正擁有了新的身份。
養父母在所有人麵前,說他是裴家收養的孩子。用遺憾的語氣說他從前過得並不好,又用欣慰的語氣誇他乖巧懂事。
還有,他們說會像親生父母那樣對待他,他已經是裴家的一員了。
裴予質原本站在養父母身邊,後來被推著肩膀,與他站在一起。
他們並排麵對著前方數不清的眼睛,數不清的笑容。裴予質沒有表情,他也一樣。
在那一刻,裴予質也短暫地成為了他,他們都是裴家夫婦的物品。
裴令突然從半夢半醒的癔症中醒來。
呼吸急促,胸口也沉沉的。
轉頭一看,窗外是夏日燦爛的陽光,照進了沈家的客房裡。
他存活了下來。
他想起了那個小巧的魔方,卻記不清下落了……
生日宴會那天,裴予質拿走了他的魔方,但是還給他了嗎?
在裴家夫婦的管束下,他們穿著必須得體,不能讓口袋變得鼓鼓囊囊,尤其是正裝。
所以那一天下樓之後,裴予質把魔方放哪兒了?
此刻裴令很想直接問裴予質,可他不能。
暴露身份是大忌,而且他也不想讓裴予質以為裴令還活著。
就讓他死了,死得徹徹底底,和裴家再沒有一點關係。
作者有話說:
一點回憶。
第26章 這麼嫩
裴令這次受傷,讓他在沈家的地位變得微妙起來。
沈照玄將他受傷的原因封鎖得嚴嚴實實,網上找不到一點對宋姓男子的討論,隻籠統地說此次事件導致一人受傷。
然而沈總又極為重視他的傷情,雖然忙得回不了莊園,卻請來了兩批醫生和護工輪流換班。
傭人們應該也不知道裴令為了小少爺擋刀,但從沈照玄的態度裡,又解讀出了什麼,對他的態度也更加上心,並且夾雜著一點奇怪的看法。
每天來他房間打掃的幾個傭人,偶然瞥向他的目光尊敬又探究。
很熟悉,那是想八卦又不敢的眼神。
但裴令不關心。
無論是裴家還是沈家,莊園內的傭人都守著一成不變的腐朽建築,和迭代更新又一成不變的主人。要是不八卦點,興許會憋出心理疾病。
他這次的傷勢看似很重,但好在沒傷到要害,沒捅破內臟,所以恢複的過程不算太難熬。
這幾天裡小小姐睡醒了就來看他,搬了椅子緊鄰他的床,拿著平板放冒險類電影,拉他一起看。
魏遲也每天過來看他,以替沈然照顧他的名義,沈家也沒攔著。
雖然出於好意,但對於裴令而言實在是精神折磨。
小小姐和二世祖一見麵就要吵,吵的內容又無比幼稚,聽得他頭疼。
而魏遲見縫插針地黏著他,噓寒問暖端茶送水,一邊還時不時拿出手機打字,忙得分身乏術。
裴令不經意間瞥見了,那是與沈然的對話界麵。
挺好,和小少爺曖昧著。
如果能斷了對他的莫名其妙的執著,那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