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劍宗,藏劍穀內,某個寂寥無人的峽穀處。
無數把鐵劍或深或淺的插在土裡,周遭環境漆黑,除了劍鋒處閃過的冷芒,再無其他光澤。
而眾劍之中,最吸引人目光的無疑是被環繞在最中心的那一把。
隻從外觀看,這把劍平平無奇,甚至還有些破爛。
但就是這樣一把普通且毫不鋒利的破劍,周身卻拴著無數道足足有成年人手臂粗細的鐵索。
讓人不禁心生出種“殺雞焉用牛刀”的感覺來。
穿成這樣一把劍後,睚眥起初並不以為意,隻覺得他堂堂龍子,衝破這些鐵索跟封印還不是輕輕鬆鬆。
然而現實卻叫他狠狠打了臉。
想的是輕輕鬆鬆……但現在五百多年都過去了。
除了劍身上的鏽漬越來越厚,那封印卻是絲毫要鬆動的意思都沒。
當劍的日子不好過,當一把封在土裡動彈不得的劍更是讓龍難受。
起先睚眥是一天也不能忍。
但隨著這樣的時間越來越久,他也漸漸開始擺爛了。
愛怎麼樣怎麼樣吧。
不掙紮了,也不修煉了,隻整日睡覺,準備跟這封印比一比到底誰更命長。
至於劍宗所謂的選劍日,嗬,跟他有什麼關係。
跑去給人當劍,任人驅使,還不如一直埋在土裡來的自在。
如此這般想著,當劍穀入口又一次要打開時,他眼皮都不帶動一下,就準備又睡過去。
直到耳邊突然出現一道聲音:
“烏子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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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劍日這天。
天還隻是蒙蒙亮,藏劍穀外便已經被圍的水泄不通。
一隊身穿青色弟子服的人執劍守在進穀的入口處,不允許無關人員靠近。
這是劍宗的人。
藏劍穀是玄清劍宗的門內聖地,入口每十年一開,就隻有劍宗本門的弟子才有資格進穀選劍。
這一次也不例外。
秦楓一襲白衣,獨自坐在僻靜處打坐調息,等著劍穀入口打開。
而他的周圍,也有許多跟他一樣的劍宗弟子。
隻不過,他穿的是代表著外門弟子的白衣,而其餘人大多是穿著代表內門弟子的青衣。
青衣弟子與白衣弟子間仿佛有一道鴻溝,將兩方分割開來。
雙方井水不犯河水,也互相沒有交流。
隻分隔成楚河漢界,等著秘境的入口打開。
一行人等到天邊日出又日落,直到夜幕再次降臨,地表才忽然緩緩震動起來,天空中的繁星也閃爍起耀眼的光芒。
“快看!”
人群中,有人指向不遠處的劍穀入口。
秦楓朝著那個方向看去。
隻見柔和的月光傾瀉而下,漆黑的夜幕像是被什麼無形的力量給從中撕開,起先隻是一個小小的裂口,爾後越來越大……
直到形成一道巨大的裂隙。
裂隙中有光,光的後麵似乎是一片極為廣袤的森林。
與此同時,距離入口最近的那些劍宗弟子也開始有了動作。
為首的元嬰期弟子背手持劍,單手捏法訣,靈力如潮汐激蕩而出,將人群和入口分隔開來。
結界落成,隨後祭出名簿。
隻見他將一道靈力注入,數十個標記著姓名的玉牌就懸空飛出。
其中三十七人,是內門弟子,均來自劍宗各大長老門下,另外有三人,則是外門弟子。
依照名簿上的順序,玉牌依次亮起。
而每亮起一道玉牌,就有一名弟子上前去將玉牌接過。
站在最先的,那個著青衣,袖口帶金色滾邊的年輕修士是第一個過去的。
他伸手接過的玉牌上寫著“虞子修”三個字。
秦楓站在隊伍的最後,將那三個字看的清清楚楚。
他沒有什麼反應,但自他的袖口處,卻有一道略顯稚嫩的聲音傳出:
“虞子修就是原文的男主。”
他依舊是沒有什麼反應,那道聲音不由得又重複了一次:
“是男主誒!原文裡那個一劍將你捅死的天才男主誒!主人你聽到了嗎?”
秦楓聽到了。
但卻不想理會。
甚至不僅不理會,衣袖中那隻手還不動聲色下了道禁製,直接將那道聲音給徹底阻隔在了袖口以內。
與此同時,其他穿青衣的內門弟子也已經依次上前,領取了對應著自己姓名的玉牌。
待到最後,虛空中僅剩三塊玉牌,就是最後的那三個外門弟子。
徐誌清是負責主持此次選劍日的大弟子,他抬眸朝著幾塊玉牌掃了一眼,視線不禁停在一個叫“烏子虛”的人名上。
“烏子虛。”
他不熟悉那些外門弟子,不由念了一聲。
子虛烏有?!
竟還有人叫這種名字嗎?
若非是出現在玉牌上,他定然以為這是個杜撰出的人名。
這樣想著,他朝人看去,隻見站出來的人一身白衣,身形頎長,姿態挺拔,通身給人一種離世出塵的縹緲感。
用人話說,就是自帶仙氣。
但偏偏那張臉,卻又普通至極。
徐誌清視線在他身上停頓了片刻。
他身邊的那個弟子注意到他在看的方向,不禁問了句:“是有什麼問題嗎?要不要將人攔下?”
徐誌清壓下心底的異樣,搖了搖頭,說:“不必。”
或許隻是巧合。
畢竟玉牌是絕無可能出錯的。
站出來的人也就是秦楓沒有去理會這邊的對話,隻上前去將刻著“烏子虛”三個字的玉牌給握在了手中。
玉牌落在他掌心,字跡亮了一瞬便暗了下去。
這是查驗通過的意思。
秦楓拿著玉牌站回了隊伍。
徐誌清也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視線,負手站在這些列隊以待的弟子之前,揚聲道:
“三日之期,諸位師弟萬勿耽擱,須得在秘境關閉前出穀。”
“謹遵師兄教誨!”
劍宗弟子們齊齊應聲,他們都是入了金丹期的年輕弟子,個個天之驕子,但在元嬰期的徐誌清麵前,卻並不敢造次。
徐誌清聞言點頭,爾後,拿了名牌的弟子就開始依次穿過裂隙進入藏劍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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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藏劍穀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