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整片竹林都是斷竹同劍刃相碰時發出的聲音。
秦楓身法玄妙,招式行雲流水,縱使手中劍隻是一柄斷竹也絲毫不落下乘。
一竹一劍之間打的有來有回。
道道劍光將周身的竹林劈的七零八落。
若是有旁人圍觀,定然會感歎這是何等絕妙的比武現場。
但身處其中的秦楓卻是稍有不慎,便會被襲來的劍取去性命。
尤其是當長劍的攻勢愈加迅猛之時,他握緊手中的斷竹,並沒有旋身躲開,而是凝神屏氣般定在原地。
耳畔是風聲呼嘯,銀白色的劍身反射出陣陣寒光。
他略微閉上眼,隨後一招簡單利落的直劈便徑直朝著劍身迎了上去。
隻聽“鐺”的一聲,周遭一瞬間靜了下去。
斷竹與劍尖相對,雙方皆是一滯。
而後不過瞬息,秦楓手中的竹管一寸寸裂開,與之相對的長劍也如泡沫幻影一般於虛空中消失。
長劍消失,幻境也一寸寸破碎。
再次回到劍塚,秦楓吐了口血,但卻顧不上抬手去擦,隻握緊手中的劍柄,將眼前的長劍一舉拔出。
睚眥察覺身體一輕,隨後就落到了秦楓手中。
困了他幾百年的封印被徹底解除,一聲龍吟忽地衝天而起,引得地麵都在震顫。
與此同時,周圍的那些靈劍也都不約而同有了反應,無數道劍影衝天而起,環繞在眾劍上方。
猛烈的罡風席卷著風沙呼嘯而來。
藏劍穀內的其他弟子是最先發現異常的。
一般靈劍的周圍都會有高階妖獸把守。
但就在異動傳出的一瞬間,峽穀外的那些妖獸卻全都停下了當前的攻擊,隻扭頭看向龍吟傳出的位置,做出跪拜的姿勢。
看著這些妖獸的動作,一身血汙的虞子修怔了片刻,然後才收回手中的劍。
他身後另外一個劍宗弟子也忍不住問:“這是怎麼回事?!”
虞子修盯著天邊的異象沒有說話。
同一時間,藏劍穀外。
“怎麼回事?”
幾乎所有守在入口處的人都將視線投向了身後。
之前隻聽遠方一聲轟然巨響,天色就一瞬間陰沉下來,紫黑色的雷雲在眾人頭頂齊聚,仿佛下一秒就要電閃雷鳴,暴雨傾盆。
而後,在藏劍穀深處的某個位置,一束淡紫色的光柱衝天而起。
漫天的紫色霞光近乎染透了整片劍穀。
縱使相隔千裡,在場眾人也都感受到了一陣凜然的劍意。
“天降異象,是神劍出世!”
“當真是神劍吧,要知道,就是掌門那把天生劍靈的霜雪,當年也沒能引起這樣大的動靜。”
“會是虞師弟嗎?這一屆中,他天賦最高,又是掌門親傳,自然也最有可能拔出神劍吧?”
周圍人看著異象議論紛紛。
但徐誌清心底,卻莫名生出種不好的預感。
而事實也確實如此,就當異象出現後不久,原本已經關閉的藏劍穀入口突然就又再次出現了。
與此同時,那些待在劍穀中選劍的劍宗弟子也都被秘境彈了出來。
虞子修的身影重新出現,以徐誌清為首的劍宗弟子們第一時間朝著人迎了上去:
“子修,怎麼樣?”
看著眼前這些同門,還有徐誌清,虞子修垂在衣袖中的手緩緩握緊,神情也有幾分晦暗。
他聲音艱澀道:“……不是我。”
話音落下,周圍一片嘩然。
竟然不是他!
那會是誰!
幾乎所有人的腦海中都在想著這個問題。
徐誌清視線掃向眼前那些進穀拔劍的弟子,揚聲道:“剛剛是哪位師弟,可否主動站出來?”
“……”
眾人皆是沉默,你看看我,我看看他,互相都在猜想到底是誰。
徐誌清再次強調:“不必擔心,拔出神劍是好事,屆時掌門與眾長老們皆是有賞的。”
依舊沒有人做聲。
徐誌清眉心皺了起來。
一片沉寂當中,人群的最後方,一個身穿白衣的外門弟子顫顫巍巍舉起了手。
眾人的視線當即就都掃向了他。
徐誌清也趕緊追問道:“是你?!”
第一次被那麼多雙眼神盯著,這個外門弟子緊張到險些咬到舌頭,他慌忙擺手:
“不,不是我,是,是少了一個人!烏子虛不見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
直到這時,所有人才都發現,前去拔劍的三個外門弟子竟然隻剩下了兩個。
而且最為諷刺的是,幾個外門弟子穿著白衣,不僅顯眼,而且人數最少。
但偏偏卻是一直等有人提醒後,才發現少了人。
徐誌清意識到什麼,衣袖中的手瞬間攥緊。
他看向剛剛舉手那個外門弟子,沉聲問:“你們在秘境中,可是與他同行?”
那弟子搖了搖頭,“進去後就分開了,後麵再沒看見。”
目前已知兩個條件。
一、有人拔出了神劍。
二、在場少了一個外門弟子,且沒有人知道他在穀中做了什麼。
如果沒有人站出來承認自己拔出神劍,那拔出神劍的人就隻有一個答案。
徐誌清再次祭出名簿,試圖利用玉牌的牽引找出那人。
然而這一次注入靈氣之後,人沒有找到。
隻在入口旁的一處草叢間找到了已經斷成兩半的玉牌。
看著玉牌上的“烏子虛”三個字,徐誌清臉色陰沉下去。
而後指尖一握,玉牌就瞬間化作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