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最後,他饜足地睜開眸,秦楓指尖處的傷口已經緩緩愈合,不再往出滲血。
睚眥盯著那處血痂,甚至有想要再給他來上一刀的衝動。
但這時門外卻傳來爭執聲。
“滾開,秦楓呢!”
“三少爺,您不能這樣!您在這裡等等,我去為您通傳!”
“哐當——”
爭吵聲伴著花盆碎裂的聲音,秦楓略微皺了皺眉。
他將手上那半截劍刃放回到劍架上。
隨後,房間門就被人從門外一腳踹開。
“秦楓!”秦鬆蒼白著臉色站在門口,質問道:“那個傳送陣是不是與你有關!”
他的身後還跟著侍奉秦楓的小廝,衣擺出一個很明顯的腳印,很明顯是攔著他的時候被踹的。
秦楓側過眸,神色冷淡辨不出其中情緒,隻回一句:“與我何乾。”
“我們當時明明隻是擺了個簡單的驅妖陣,為何最後卻會變成是去馴妖穀的傳送陣!!”
說到這裡,秦鬆的臉色極為難看,“是不是你用了什麼詭計破壞我們的陣法!否則怎麼會這樣巧的是馴妖穀!”
秦楓定定地看著他問:“馴妖穀巧在哪裡?”
看著他平靜的眼神,原本還理直氣壯的秦鬆忽然就不開口了。
他嘴唇抖了抖,很明顯就是心虛的表現。
秦楓也不轉移視線,就一直神色平靜地盯著他。
秦鬆被看得惱怒,當即怒道:“是你吧,就是你吧!”
“因為自己成了廢人,所以就無論如何也要拉我們一起!”
說著,秦鬆猩紅著眼,從儲物戒中飛出把匕首,就徑直朝秦楓刺了過去。
隻可惜,還不得靠近,就看見不知道從哪裡飛來半把斷刃,掃出的劍氣精準劃傷他握著刀刃的手腕。
“當啷——”
匕首落地,秦鬆也神色痛苦的慘叫一聲。
睚眥重新回到了劍架之上。
他略顯嫌棄地瞥一眼捂著手在哀嚎的秦鬆,這人人品不行,血也惡心。
聞訊趕來的劍宗弟子匆匆趕來時看到的正好就是這一幕。
他第一時間上前去將意圖行凶的秦鬆製服,然後看向秦楓一拱手,行禮道:“秦師祖,弟子來遲,可有事情吩咐?”
秦楓看都不看地上的秦鬆一眼,隻對著劍宗那位弟子說:“勞煩您將這位秦公子請出去。”
那位劍宗弟子聞言,直接轉頭看向一旁的秦鬆,冷冷道:“秦三公子,還請離開。”
這是一個金丹後期的弟子。
莫說秦鬆現在傷勢未愈,還傷了手腕筋脈,就是沒出事前,他也反抗不得。
因此,要不了多久,劍宗上下包括住在雲海天舟那些還未離開的賓客就都看到了受傷的秦鬆被人押送回去的場麵。
秦鬆這次不僅丟了人,而且還因為那一劍,傷到了右手筋脈,縱使是傷好之後,也不一定還能握劍。
而當得知秦鬆竟然傷勢未愈就跑去找秦楓時,秦修正的第一反應不是關心斷了筋脈的手,而是抬手就給了他一耳光。
“你是還嫌彆人看的笑話不夠嗎!”
秦鬆捂著臉,眸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
“爹你竟然……”
聽到他還不認錯,秦修正怒意更盛,當即就準備再甩他一巴掌。
一旁同樣臉色蒼白的秦柏見狀,趕緊將他攔住,“爹,鬆兒他還受著傷!要打要罰,您也待他傷好之後!”
看著秦鬆毫無血色的臉,秦修正努力按捺住脾氣,但臉色還是控製不住的很臭。
他忍著怒意,看著麵前的兄弟兩人,問他們:“究竟怎麼回事,還有那斂息丹,你們從哪裡弄到的!給我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秦鬆跟秦柏互相對視一眼,隨後,才將一切和盤托出。
前一日,秦鬆負氣離開,秦柏緊跟著去找他。
兩人沒有直接回劍宗,而是直接去了劍宗山下的永寧城。
永寧城內的九州商會,傳聞彙聚天下至寶。
而在那一天,商會卻正好在舉辦拍賣會,而那斂息丹,便是當日拍品的其中一樣。
秦鬆當時正好對秦楓恨意上頭,聽聞那斂息丹竟然能隱藏修士真實的修為,越階進入各大秘境,當即就起了心思。
藏劍穀中凶險,若是單獨入內,秦楓定然活著出不去。
打著這樣的心思,兩人匿名拍下了那枚斂息丹,並讓秦鬆以道歉為由,將那枚斂息丹以固元丹之名送去給秦楓。
秦楓沉迷仙茶,又喜好收集各色靈草靈藥,若是信了那枚丹藥是所謂固元丹,定然會服用。
待到第二日選劍日那天,兩人故意留到最後才進藏劍穀,並佩戴了破壞傳送陣的法器,將秦楓也給一並卷入了傳送陣當中。
但他們卻沒預料到自己竟然會在藏劍穀中迷路,並且還莫名遭到了數十隻妖獸的圍攻。
如果僅僅隻是一隻兩隻,兩人也能應對,但一下子十幾隻,卻是無論如何也應對不得。
情急之下,秦柏找出陣法書,根據上麵描繪的陣法圖擺了個簡易的驅妖陣,試圖借助陣法的力量,抵抗一段時間,等待救援。
然而待到陣法生效,兩人卻被卷進去,去到了馴妖穀。
等秦柏講完事情的經過,一旁的秦鬆咬牙恨道:“爹,一定是秦楓!這件事一定跟秦楓有關!”
聽到秦鬆的話,秦修正直接一巴掌甩過去,怒罵道:“蠢貨!”
縱使真的與秦楓有關又如何!
且不說並沒有證據,而且就算有證據,秦修正也不可能拿出來。
現在秦鬆跟秦柏已經被廢,秦家下一個百年出現頹勢已經是必然。
而且正如清虛劍尊先前所說,現在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要緊緊抓住秦楓現在跟劍宗的關係。
與此同時,秦鬆卻是整個人都被打懵了。
他不明白,為什麼秦修正這一次會站在秦楓那邊!
然而秦修正卻根本懶得同他解釋,隻撂下一句:“此事之後不準再提。”,然後便徑直拂袖離開。
留下秦鬆跟秦柏兩個人,滿眼不可置信地盯著他的背影。
這一刻,兩人仿佛如遭雷劈,全然不敢相信曾經對他們多加寵愛的父親如今竟然這麼快就發生了轉變。
而與此同時,廢了那麼多年終於又對秦家有用處了的秦楓也極為少見的感受到了一次“父愛”。
因為秦鬆來鬨過的緣故,清虛劍尊乾脆就直接派了弟子前去峰門處輪流值守。
秦修正前去的時候,正好是虞子修閒來無事待在那裡。
看到來人後,虞子修上前去同他問好:“秦家主,您可是來找我們秦師祖?”
聽到虞子修對秦楓的稱呼,秦修正顯然是不太習慣,先是愣了一瞬,然後才反應過來。
他點點頭,並且疑惑道:“虞公子怎會在此?”
虞子修同他解釋:“師尊命我們守在這裡,以方便師祖差遣。”
他說的委婉,但秦修正還是立刻就明白了清虛劍尊讓人守在這裡的用意。
他麵色有些尷尬,又跟虞子修寒暄幾句就徑直準備入內。
然而卻沒料到對方竟然將他擋下了,虞子修語氣中含著幾分歉意,“秦家主,還是待我們問過師祖,您再入內吧。”
聽到他的話,秦修正都怔住了。
他下意識道:“我竟然都還要通傳?”
虞子修沒有回答,隻說:“剛剛我已經傳音給了秦師祖,想必很快他就會有答複的。”
秦修正臉色難看道仿佛淬了層冰。
但這裡是劍宗的地盤,眼前的虞子修是掌門弟子。
縱使再氣,他也要給他幾分薄麵。
於是,他隻冷哼一聲,便立一旁等著。
虞子修自然看出他此刻情緒不佳,但卻並不在意,甚至還用眼神安撫了下身邊有些緊張的另一位弟子。
與此同時,當秦修正在峰門處等著的時候,秦楓已經收到了虞子修的傳音。
他握著掌心那顆還在發亮的傳音石並沒有動。
而是一直等悠哉悠哉喝完一盞茶後,才捏碎傳音石讓秦修正進來。
秦修正此刻已經早就等得不耐煩了,當虞子修表示他可以進去時,他看都不看他一眼,就甩了甩衣袖進去。
察覺他的怒意,跟在虞子修身後的小弟子有些忐忑道:“虞師兄,我們這樣會不會不太好?秦家主好像很生氣……”
聽到他的話,虞子修看了一眼秦修正的背影,然後才安撫一旁的弟子道:“無礙,這也是師尊的意思。”
玄清劍宗身為修真界第一大宗門,雖然地位依舊超然,但隨著幾大世家的崛起,近幾年無論是資源劃分,還是招納弟子,都已經不如往年。
這一次秦家受挫,他們劍宗雖然不會趁火打劫,但適當地穩固下地位,打壓一下那些世家的氣焰,卻是很有必要的。
而秦楓也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才如此堂而皇之的下秦修正的麵子。
他緩緩斟出一杯清茶,另一邊,秦修正也臉色難看的進了正廳。
看著座位上的秦楓,他下意識就皺起了眉,本想訓斥,但想到今天來的目的,他稍稍按捺下情緒。
隻走上前去跟他說:“楓兒,我已經都聽清虛劍尊提過了,能與那位老祖結為老祖,也是極好的。”
接著他話鋒一轉,直接道:
“而且我還聽聞,劍尊曾允諾會在我們秦家規矩上,聘禮再加三成?”
聽到秦修正的話,秦楓麵色如常,他將手中那盞清茶遞去到他麵前,同時態度隨意地應了句:“是的,再加三成。”
秦修正聞言,麵色稍霽,接過茶盞輕抿一口。
之後,正想讓秦楓將劍尊的聘禮單子拿出來看一看,就見對方朝他看來,淡淡道:
“隻是不知父親又預計準備多少嫁妝呢?”
從秦楓口中聽到“嫁妝”兩個字,秦修正當即就懵了。
雖然劍宗說了聘禮,但秦修正卻是從來沒想過自己竟然還要出嫁妝!
他神情有些錯愕,想說:
“楓兒你是男子何來……”嫁妝一說
但最後幾個還沒說完,就被秦楓打斷道:
“父親,我雖是男子,但此番同劍宗結親,其實與上門當贅婿也沒有什麼分彆。”
“我們秦家身為修真界第一世家,若您連嫁妝都不出,豈不會讓全修真界恥笑。”
聽著秦楓毫不在意就將“贅婿”兩個字給說出口,秦修正是臉色當即就紅一陣,白一陣。
最後,隻能尷尬地端起茶猛灌一口,咬牙道:“那怎麼會,爹此番來,正是要與你商議此事……”
秦楓眉眼輕抬:“如此甚好。”
同一時間,秦楓已經邁過正門,徑直朝著秦修正所在院子走去。
當管家告知給秦修正他回來的傳訊後,他也恰好穿過正院的小門,走向正廳。
看著站在不遠處的秦修正,秦楓隻略微一停頓,便拱手道:
“見過父親。”
此刻,秦楓燒書的事情已經傳遍了整個十方城。
身為秦家家主的秦修正自然是一早便收到了傳訊。
正是對他恨極了的時候,驟然看見他出現在麵前,還敢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衝他行禮,
當即一個沒忍住,便怒道了一聲:
“你這個逆子!”
第三十六章
若是換作尋常父子,此刻聽到父親大聲斥責,定然是已經俯身傾耳,不敢再言。
然而麵對秦修正的突然發難,秦楓卻依舊長身而立,神情淡然道:
“敢問何逆之有?”
看著秦楓那雙與秦雲韶像極了的眉眼,秦修正隻覺胸腔都在憋悶,當即怒斥:
“那本鑄劍心經,是你娘的遺物,你竟敢當眾燒掉!這是對你娘的大不敬!”
聽到他的話,秦楓毫無歉疚之意,隻看著對方道了句:“原來您也知道,那是娘的遺物。”
僅一句,便將秦修正還未發作出的怒意給堵了回去。
峽穀的劍陣不知何時已經悄然啟動,圍繞在斷生劍周遭的靈劍紛紛將劍鋒指向不遠處的秦楓。
與此同時,無數道劍影衝天而起,環繞在眾劍上方。
看著那道道劍光,係統深知其中凶險,當即就叮囑秦楓小心。
秦楓於陣法一門雖然確實精研,但麵對這種一言不合就開殺的殺陣,即使有破陣之法,也得先保證自己能在陣法的攻擊下活下來。
像現在,雖然劍陣還未發起攻擊,但隻啟動時釋放出的靈壓就已經壓得人幾乎快要喘不過氣。
自靈根受損之後,秦楓的體質本就弱於常人。
現在處於威壓之下,雖然還不至於站不穩,但額頭上卻是已經沁出了層細汗,唇間的血色也淺淡了幾分。
高台之上,睚眥將這一切看得分明。
他將視線落在秦楓那好看的眉眼處,不免生出幾分惋惜……
這樣好看的皮相,若是死於亂劍之下,豈不可惜。
他在思索,等下這人被亂劍被分屍成無數個部分,再用靈氣修補起來的可能性有幾分……
雖然不是不能補,但要是被分的太碎,肯定修補起來也比較費勁。
那怎麼辦呢?
沉吟片刻後,睚眥有了主意。
既然砍多了不好補,那乾脆就砍少一些好了。
而且最好是隻砍脖子,隻一道傷痕,補起來肯定好補。
於是,隻一瞬間,秦楓就發現,半空中那些原本肆意亂飛的劍影好像停滯了片刻。
眾劍:曾經都是亂砍一氣,這次卻隻能砍脖子,而且傷口還不能深了……
它們做劍的也太難了吧!
秦楓雖然不懂為何眼前的這些劍突然就變溫和起來了,但卻不影響他抓住機會。
於是,劍陣中的眾劍發現,眼前那個修士竟然對著他們一拱手,非常有禮貌地打了聲招呼。
“驚擾到眾位前輩安眠,是晚輩的不是。”
神劍有靈,在這劍塚之中埋葬了數萬年的這些靈劍更是如此。
因此,打從一開始,秦楓就沒準備跟眼前這些靈劍硬碰硬。
而是端足了晚輩的姿態,打算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而且事實上,身為千百萬年來第一個在這些靈劍麵前這麼乾的修士,那些靈劍也確實被他的舉動給整懵了。
下意識就都將注意力放在了他身上。
與此同時,察覺到劍陣中那些劍態度的轉變,秦楓當即就趁熱打鐵,抓住機會表明來意:
“晚輩此次不請而來,其實是受天道告知,晚輩有一本命靈劍藏於穀中。”
在場眾劍都是做劍的,怎麼會不知道本命靈劍的意義。
本命靈劍與劍主共生共存,是劍主精魂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而且對於一把靈劍而言,劍生最有價值的一件事就是找到與自己靈魂契合的劍主。
於是,秦楓一提,眾劍就立刻都精神了。
與此同時,秦楓卻還在繼續講。
他說:“晚輩深知,自身修為尚淺,即便來到此處也是不自量力。”
“但愛劍之人,雖九死仍不悔也。”
話音落下後,他便自儲物戒取出把普通的鐵劍,然後對著劍陣中的眾劍正色道:
“諸位前輩,請賜教。”
才隻是煉氣期的修士,在這些見過世麵的靈劍眼中,他渺小的就如同螻蟻一般。
但縱使麵對著強於自己千百萬倍的威壓,他卻還是儘力挺直身體,執劍立於陣前。
且劍鋒處劍意凜然,全然不似一個才隻是煉氣期的修士。
他不是第一個執劍站在這裡的修士,也不是修為最高的那一個,但卻是眾靈劍看見過劍意最精純的那一個。
也是直到此刻,眾靈劍才被他先前那句——“愛劍之人,雖九死猶未悔也”,給真正打動。
同一時刻,高台之上的睚眥也難得正眼打量起了秦楓。
隻不過,並不是因為那所謂“愛劍”。
而是他意識到,眼前這人,是真的聰明。
他很懂這些靈劍的心思。
同時也非常懂得應該如何利用這一點去達成自己的目的。
而且最重要的,他剛剛那番明誌,既不是全然在說真話,也不是全然在胡說。
雖然很諷刺,但往往就是這樣半真半假的話,才最是能打動人。
睚眥不喜歡奸詐狡猾之人,但相比起天真的蠢貨,卻更喜歡聰明人。
與此同時,與睚眥這個半路跑來當劍的相比,劍陣之中那些天生的靈劍就要單純上許多。
幾乎在秦楓與他們執劍而對後沒多久,就自發地撤了威壓,並且還為他讓出了一條通往斷生劍的路。
秦楓見狀,當即拱手衝著眾劍行禮稱:
“晚輩定會感念諸位前輩之恩。”
隻是話音落下後,他沒有著急地順著那些靈劍給他讓出的路往前走,而是先打開了儲物戒,從中取出數十塊極品靈石。
與上品靈石相比,更為稀有的極品靈石色澤素白,而且毫無雜質,看上去就如同琉璃一般剔透清澈。
隨著淡淡的靈氣在靈石內緩緩流動,如同絲縷一般的鎏金線條時不時顯現。
秦楓將這些靈石擺在陣前,同時調動體內靈氣去將靈石內的靈氣進一步煉化提純。
之後大約過去一炷香左右的時間,一道聚靈陣就出現在了劍陣當中。
渾厚而精純的靈氣猶如潮水一般往這裡彙聚。
劍陣中的靈劍幾乎下意識就接受了這陣靈氣的淬養,劍身周圍也都縈繞著淡淡的熒光。
而做完這一切的秦楓卻是臉色迅速白了下去。
很明顯,就算有極品靈石做助力,才隻是煉氣期的他想要擺出這個隻有元嬰期修士才能輕鬆駕馭的陣法也是非常吃力的。
他簡單調息片刻,緩解了體內靈氣的虧空,隨後就起身朝著不遠處的斷生劍走去。
看著他一步步朝自己走來,睚眥此刻的心情莫名複雜。
他知道,眼前這人心思不純,所謂的“愛劍”也不過是欺騙那些靈劍的噱頭。
但就這樣一個人,卻願意在目的達成之後虧空自身靈氣去為這些靈劍擺聚靈陣。
要知道,對一個修士而言,最危險的狀態,就是體內靈氣虧空的時候。
這時候不要說這些靈劍,就是隨隨便便一個剛剛煉氣入體的人類修士都能輕易將他殺死……
就在睚眥這樣想的時候,不遠處的秦楓也已經一步步走近了他身邊。
他的視線落在那把被鐵鏈死死束縛住的靈劍上,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湧上心間。
似是不忍,又似是久違……
而感受著他的注視,原本安安靜靜待在土裡的斷生劍也不自覺震顫起來,帶動著周圍的鐵鏈都開始嘩嘩作響。
早就與斷生劍融為一體的睚眥在這一刻很清楚地感知到,那道死死壓製了他幾百年的封印終於被撬動了。
並且,隨著秦楓距離他越來越近,這種封印鬆動的感覺就愈加強烈。
很快,鐵鏈響動的聲音就充斥著整片峽穀,峽穀內的妖獸與靈劍全都不約而同被壓製。
一直跟隨在秦楓身邊的係統也死死捂住自己那並不存在的耳朵,好像這樣就能將那道沉悶的聲音給摒棄在外。
而處在風暴中心的秦楓,卻仿佛什麼都感知不到,隻一步一步朝著斷生劍走近。
終於。
他在劍前站定。
睚眥很難描述自己此刻的感覺,但有一點,他好像可以確認。
那就是,他這把劍好像真的是眼前這個煉氣期修士的本命靈劍。
秦楓注視著劍,隨後,他緩緩將手伸出,握住了眼前的劍柄。
同一時間,鐵鏈的響動聲達到了最高。
係統已經承受不住地躲回了竹簡,周圍劍陣當中的靈劍也全都不約而同發出嗡鳴聲。
峽穀當中的動靜這樣大,同在藏劍穀中的其他人自然也都感受了。
距離這裡最近的虞子修是第一個趕到峽穀入口處的。
隻是礙於障眼法的存在,這裡表麵看上去還依舊是那般平靜。
但異動很明顯是從這裡傳出的。
虞子修在樹林中徘徊幾圈都沒能找出破解之法,最後乾脆一揮劍,直接將附近的樹都蕩平。
所謂一力降十會。
這樣的破陣之法雖然簡單粗暴,但卻很有用。
當樹木全都倒下的時候,被障眼法阻礙住的峽穀也終於顯現出真身。
虞子修一刻也不停地趕赴其中。
與此同時,握住劍柄的秦楓已經在使力將劍拔出。
但周圍的那些鎖鏈卻很明顯在阻礙著他。
他迅速從儲物戒中捏碎幾把上品靈石吸收了其中的靈氣,隨後,便使出靈氣與鎖鏈抗衡。
他體內的靈氣耗的很快,但他捏碎靈石的動作卻更加的快。
睚眥看著他額角和手臂處一點點爆出的青筋,很清楚他距離極限已經不遠了。
但秦楓卻沒有停。
短短幾息間,他就近乎吸收了遠超煉氣期十幾倍的靈氣。
也幸虧他靈石是真的多,才能經得住他造。
隻是這樣短時間內吸取大量靈氣的行為跟自虐也幾乎沒什麼分彆。
固定的經脈寬度被一瞬間撐到原本幾倍還寬,換個人來恐怕這時候已經生生被疼暈過去了。
但秦楓卻像是無感一般,縱使額頭的青筋已經鼓的很明顯了,卻也依舊死死握著劍柄,直到捆綁在劍身上的鐵鏈一根根相繼斷掉。
等最後一根鐵鏈斷掉,睚眥明顯感受到,幾百年來,一直束縛著他的封印徹底消失了。
而虞子修也恰好是這時趕到的。
親眼看著秦楓握著劍柄將那把斷生劍拔出,他覺得自己的心好像一瞬間空了一塊。
但還來不及去想這種感覺從何而來,他就看到高台之上的秦楓動作頓住了。
秦楓看一眼已經被握在自己手中的劍柄,然後再去看半截身體還依舊埋在土裡的劍身。
劍,斷掉了。
他,沉默住了。
而睚眥……已經炸了。
托這位劍主的福,他有生之年終於體會到了一次身體被一分為二的感覺。
謝謝,我很希望並不是我!!
以及——
為什麼換個殼子還是要給人當劍啊!!
於是,下一秒,秦楓就看到手中的劍極為短暫地嗡鳴了一聲,而後就以很熟悉的姿勢癱在他手中,再度開始擺爛。
一旁的竹簡也亮起一瞬。
秦楓往過一掃,隻見這把“普通鐵劍”的下方,忽然間就多了一行說明:
【要不你考慮一下,再把我扔爐子裡煉了算了。】
秦楓:“……”
第三十七章
煉是不可能再煉的。
秦楓輕笑一聲,便將手中那把劍放在了一旁的劍架上。
然而從睚眥的視角,他是看不到秦楓剛才在看什麼的。
於是他有些疑惑地問003:“他笑什麼?!”
003號當然心知肚明,但它瞄一眼那卷竹簡,明白絕不能讓對方知道,上麵都寫過些什麼。
在傳送陣開啟的那一刻,睚眥就察覺到了。
他本想趕在那些弟子進穀之前將結界撤掉,然而還不等動作,就立刻在其中察覺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
是那個偷窺他的人。
為什麼他也會在這些選劍的弟子當中。
雖然睚眥平日裡睡覺的時間比較多,但卻架不住這劍穀中的劍靈個個都話多。
即使不特地去了解,他也知道,能進這藏劍穀選劍,至少也要達到築基後期的修為。
但如果他沒記錯,那個人似乎隻有煉氣巔峰?
所以他是怎麼進入陣法的?難道劍宗的傳送陣法出了問題?!
玄清劍宗的藏劍穀,對這些弟子而言,既是機遇,也是挑戰。
裡麵除了可遇不可求的靈劍,更有無數危險的妖獸。
靈劍的所在地附近都有不同等級的妖獸在鎮守。
一般品級越高的靈劍,守在周圍的妖獸等級就會越高。
因此,這些進穀選劍的弟子在選擇靈劍時,不僅要考慮靈劍的品質,更要考慮自己是否有能力將靈劍拔走。
而也正是為了保障這些弟子的安全,劍宗才會將進穀選劍的門檻設在築基後期。
就連傳送大陣本身,也會拒絕修為低於築基後期的弟子進入。
往年不是沒有弟子謊報修為,試圖混進過劍穀,但最後連陣法的邊緣都進不去,就被扔出來了。
所以,這次是怎麼回事?
他們的傳送大陣出了問題嗎?
還有那個冒險進來的人,他是不要命了嗎?
才隻是煉氣巔峰,這裡隨便一隻低階妖獸都能將他撕的粉碎好嗎?
想到這裡,睚眥繼續撤掉了結界。
反正是個將死之人,也沒必要再關注。
覆蓋在劍穀上方的結界消失,睚眥重新闔上了眼。
與此同時的另一邊,第一批進入藏劍穀中的弟子也都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
陣法關閉的太早,而且,劍穀中的妖獸好像都躁動了起來。
虞子修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劍,將其他師兄弟們護在身後。
“現在情況好像不對,大家要多加小心。”
按照以往的慣例,在進入穀中後,他們就可以分散開去尋找自己心儀的靈劍。
但現在穀中的情況卻與以往他們以往了解到的並不同。
保險起見,虞子修與另外幾位同為金丹期的師兄商議了下,將這次入穀的弟子分為了五組。
保證每組中都至少有一個金丹期修士。
所有人結伴而行。
而見到他們這些劍宗弟子的做法後,那些其他宗門與世家的弟子也都紛紛組隊一起。
隻是點人時,有人發現秦鬆跟秦柏並不在其中,就問了句:“秦家的人怎麼不在這裡?難道還沒進來嗎?”
另一個出身也世家的弟子回答說:“現在陣法已經關了,若是不在這裡,那應該就是沒進來吧。”
他們還在說著話,另一邊的劍宗弟子已經分好隊,分批進入劍塚。
注意到這一幕,隊伍中有些人急了,忍不住催道:“不用再等了吧,那兩兄弟都是築基巔峰,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是啊,反正他們兩個肯定是在一起的。”有人附和。
聞言,負責領隊的那個金丹期修士最後看了一眼入口,叮囑眾人道:“那我們也出發吧,大家都小心一些,儘量不要掉隊。”
在場的人都點了點頭,然後就也順著小路出發了。
藏劍穀外,傳送大陣前。
在確認秦楓也被一同卷入陣中後,清虛劍尊神色凝重,一旁的幾位劍宗長老也都目露擔憂。
才隻是煉氣巔峰的修士,能不能從藏劍穀中完好無損的出來,還真的不好說。
但現在陣法受損,短時間已經不能再開,就算真的發生什麼,他們這些人在陣外也做不了什麼。
而且人是在他們劍宗出事的,若是真的出了意外,他們勢必是要給秦家一個交代的。
想到這裡,清虛劍尊就對著一旁的秦修正承諾:“秦家主,我已經用傳音符聯係了子修,讓他們儘快在穀內找到你們家大公子,保證他的安全,另外,我們幾位長老也會加緊修複陣法,儘快打開入口。”
秦修正身上還沾著剛剛卷到的風沙沒有清理。
聽到劍尊的話,他先是看了一眼陣眼的位置,隨後才對著一旁的劍尊略微一俯身,回應道:“那就有勞掌門跟幾位長老了。”
清虛劍尊也俯身回禮稱:“這是我們應做的。”
很快,劍宗的幾位長老就飛身躍上高台,清虛劍尊緊隨其後。
幾人在高台上盤腿而坐,指尖施法,一同驅動靈氣注入陣法,進行修複。
另一邊,帶隊進入劍塚中的虞子修這時候也已經收到了掌門傳來的音訊。
當得知有煉氣期的弟子誤入劍穀之後,虞子修的神情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他將手中的傳音石捏碎,表示自己收到傳訊。
隨後,便立刻與門內其餘幾位師兄商議對策,準備分頭去找秦楓。
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那個被他們擔憂著的煉氣期修士此刻已經獨自走進了劍塚深處。
行到一處岔路附近,秦楓從儲物戒中取出竹簡,看著係統在上麵標注出的劍塚地形圖。
與此同時,係統揮舞著小翅膀跟在他身邊,按捺不住激動開心道:“我們竟然也進來了誒!主人,你知道剛剛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嗎?”
秦楓視線停留在地圖上沒有移動,聽到係統的問題,也隻是隨口回了句:“不知道。”
聽到他的回答,係統在半空中打了個轉,愉悅道:“那我們也太好運了吧!竟然那麼碰巧地就吹來了一陣風,還恰好把我們帶進來了!”
“嗯。”秦楓敷衍著應了一聲,然後將手中的竹簡收起,重新放進了儲物戒當中。
注意到他的動作,係統眨眨眼睛,疑惑道:“不用再看了嗎?”
“已經都記住了。”
秦楓選擇了其中一條小路走進去。
他雖然靈根受損,但智商和記憶力卻還依舊是遠超常人的。
像這樣的地圖基本隻掃一遍就能諳熟於心。
因此,係統沒有質疑他話的真實性,隻順嘴誇了句“主人好厲害。”,就趕緊揮舞著翅膀追了上去。
一人一球順著小路朝著劍塚深處而去。
而與秦楓一同被卷入陣法中的秦家兩兄弟此刻卻還不知道正待在哪裡對著手中的地圖發懵。
看著周圍幾乎稱的上是一模一樣的樹林,秦柏緊蹙著眉,問一旁盯著地圖在看的秦鬆:“你看明白沒有?我們現在到底在哪裡?”
因為已經在這裡轉了太久,所以秦柏此刻的語氣已經有些煩躁。
一旁看著地圖的秦鬆此刻也不冷靜,藏劍穀地形複雜,隻交到他們手中的地圖便有厚厚一本。
本來按照正常的路線走,也不會迷路。
但偏偏陣法將他們傳送到了不知道哪個鬼地方,兩人在這裡轉了將近兩個多時辰,都沒能找到正確的路線。
看秦鬆翻了半天都沒結果,秦柏乾脆走近去將地圖拿到了自己手裡。
“蠢死了,連個地圖都看不明白。”
聽到秦柏的話,秦鬆的臉色瞬間難看起來,他忍不住捏緊拳,質問道:“你竟然還敢怪我看不懂地圖?!要不是你想出來那麼個不靠譜的主意,我們現在會迷路嗎!”
秦柏聽後也生氣了,“但是決定要將東西送過去的人不是你嗎?要是你不送,陣法也不會出問題!”
還在爭執中的兩人絲毫沒有注意到,在不遠處的灌木叢旁,快速閃過了一道身穿弟子服的人影。
為了加快尋人的進度,虞子修與其他師兄弟分開來單獨尋找。
結果,幾個時辰過去,他沒找到秦楓,卻找到了跟他一起被卷進來的秦家兄弟。
起初,虞子修是想上前去問問他們有沒有見過跟他們一起被卷進來的秦楓的。
但還沒靠近,就先聽到了兩人的爭執內容。
意識到傳送陣法出現問題很可能是與他們有關後,虞子修的第一反應便是躲了起來,同時用留影石將兩人爭執的畫麵給記錄了下來。
等將重要的信息都記錄完,他沒有驚動他們,而是直接轉身走進通往另一個方向的小路,就獨自離開了。
這一邊,秦鬆跟秦柏吵完之後還在艱難的找著方向,另一邊,獨自進穀的秦楓卻是已經快要找到封印著“斷生劍”的那一處峽穀了。
相傳,藏劍穀本來的地形其實是山,但數萬年前,斷生劍隕落於此的時候,卻是生生將山頭劈開成了兩半。
自那以後,原本的山就變成了穀,失去劍靈的斷生劍也被直接封印在了峽穀的最深處。
而也正是因為封印著斷生劍,這片無名山穀才能逐漸成為最適宜溫養劍靈的聚靈福地。
讓無數靈劍都最終選擇葬身於此。
隻是,雖然跟其他無主靈劍一樣葬於這藏劍穀,但劍宗的靈劍名錄中卻是沒有將斷生劍記錄在內的。
劍宗眾人雖然都聽過這把斷生劍的傳說,但卻並沒有誰在這藏劍穀中真真切切的見過這把神劍。
而真正封印著斷生劍的那處峽穀更是早在玄清劍宗開山立派之時就被設為禁地。
即使是前來選劍,劍宗弟子也不得入內。
此刻,秦楓依照著係統標定出的位置找到了這處峽穀。
但因為初代掌門在此處設下了禁製與陣法,即使身在此處,也找不到正確的峽穀入口。
看著眼前茂密的樹叢,係統有些擔憂,“主人,這裡怎麼跟地圖上畫的不一樣呀?”
秦楓的視線同樣在這些樹上掃過,他解釋道:“是障眼法。”
然後,在係統還懵著的時候,秦楓俯身從地上撿起幾塊碎石。
隻見他指尖輕彈,那幾塊碎石就被靈力分彆彈向不同的方向。
那些被碎石打到的樹晃了晃枝乾,隨後就相繼轟然倒下。
之後,等最後一棵樹也倒下,係統就驚訝的發現,眼前那片茂密的樹叢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整片望不見儘頭的荒原。
陣法被解開,秦楓的身影在走進荒原後消失。
而原本已經消失那片的叢林也再次出現。
樹影在微風的作用輕輕晃動,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
但位於峽穀深處的睚眥卻在秦楓踏入荒原的那一刻就已經睜開眼睛。
感受著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氣息,睚眥輕輕蹙眉。
他竟然還沒有死嗎?
睚眥蹙緊眉心——
吵死了,還讓不讓龍睡覺了!-
與此同時,距離東院不院的一處院牆後。
當聽到裡麵的動靜一瞬間消失後,秦柏眸中不可抑製地閃過一絲喜意。
得手了!
第三十八章
在秦柏心裡,他從來就沒想過會有第二個可能。
因為,一個普普通通的金丹期弟子是絕對製服不了一隻八階妖獸的!
尤其,這還是一隻處於暴怒狀態下的八階妖獸!
但如果他知道,秦楓當初已經在秘境中斬殺過一隻九階噬雷鳥的話,那他現在就該擔心擔心自己那隻還未馴化的靈寵了。
這種感覺來的莫名其妙,睚眥隻當是受夢境影響而產生的錯覺。
之後,等他重新加固了一遍結界,確保自己的靈力不會再被什麼人隨隨便便就給勾引走後,就又閉上了眼睛。
與此同時的另一邊,在瞞著係統做完些什麼後,秦楓坐回到茶案旁,若無其事一般繼續喝著茶。
而等設在竹簡上的禁製失效,係統從休眠中重啟,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它眨眨眼睛,又晃了晃暈暈乎乎的球身,問:“……我這是怎麼了?”
秦楓為自己重新斟了一盞清茶,然後回答它說:“休眠了。”
“休眠?!”
係統先是疑惑,隨即就立刻想起了在它休眠之前發生的事。
明白是秦楓讓自己被動休眠的,它那圓胖的小身子瞬間就像是顆炮彈一樣竄了起來。
它一邊撲閃著翅膀飛去秦楓身邊,一邊控訴他道:“主人你怎麼可以這樣做!”
“人家可是因為信任你才將權限交給你的!”
然而麵對它的控訴,秦楓卻隻是神情淡定的應了句:“你太吵了。”
聽到他說自己吵的時候,係統下意識就想要反駁,隻是還不等開口,門外就傳來了腳步聲。
幾乎是在聽到聲音的一瞬間,係統就立刻躲回了竹簡當中。
隨後,房門被人敲響。
秦楓將手中的茶盞放回到麵前的小幾上,然後起身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人是秦鬆。
看到來人,秦楓並不意外,他看著他沒有說話,也並沒有要請他進去的意思。
秦鬆暗自咬了咬牙,但想到自己來的目的,還是勉強勾起了唇角,開口道:“兄長,不請我進去喝杯茶嗎?”
自從靈根受損之後,秦楓就停下了修煉,轉而迷上了一些在旁人眼中很是無用的愛好。
而這品茶,烹茶,便是其中一項。
他不僅在住處單獨開辟出來一塊靈田用來種茶,閒暇時甚至還會浪費靈氣,不遠萬裡跑去寒潭取來靈泉澆灌這些茶種。
起初這件事傳出去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因為靈根受損,受了刺激,所以種茶,品茶來修身養性。
但不過一年之後,秦家所在的蒼州城中就突然冒出一家茶樓。
這裡的靈茶不僅茶香質優,而且普通人喝了還可以強身健體,延年益壽。
一些傳訊靈通的散修聽說這裡有靈茶,就跑去想要試試。
結果茶樓中的小二不僅一眼就看出來了他們修者的身份,並且還推薦他們點了一款名為“仙茶”的極品靈茶。
據說,這是他們茶樓的主人親自培育的茶種,屬於限量特供,隻能用上品靈石來買,普通人根本喝不到。
但他們幾個算是茶樓裡的第一批特殊客人,所以可以打折,用下品靈石來換。
幾個散修被勾起了興趣,當即就用幾塊下品靈石買了所謂的“仙茶”來試。
本以為隻是用靈氣作為噱頭騙取靈石,然而等茶上了,就發現並不簡單。
那靈茶中蘊含的靈氣已經可以堪比一些極品靈丹了。
意識到這一點,幾人喝完了杯中的茶,又扔下幾塊中品靈石後就迅速離開去找了個合適的地方煉化體內的靈氣。
最後,喝了茶的幾個修士修為都有提升,其中一個卡在築基期多年的修士更是直接突破了築基後期,成功結丹。
自那之後,茶樓中的靈茶在修真界一炮而紅。
無數修者慕名前去想要嘗試他們的極品靈茶,但因為數量有限,價格甚至一度炒到了一千塊上品靈石才能買到一兩。
而秦楓這個彆人眼中的廢物少爺不僅是這家茶樓的常客,而且還憑借著嫻熟的烹茶技藝,成了茶樓主人的座上賓。
旁人千金也難得一兩的極品仙茶他出手便是論斤。
彆說是秦鬆跟秦柏,就連秦修正都眼饞他手中的靈茶。
因此,當聞到他房中的茶香時,縱使萬般不屑,秦鬆卻還是沒忍住開口求了他進去。
好在秦楓也沒拒絕,隻略微側過身,就給他讓出了位置進去。
秦鬆在茶案旁落座,秦楓隨手為他斟了盞茶遞過去。
秦鬆難得向他道謝,並雙手將茶盞接了過去。
秦楓沒有搭理他,隻簡單理了理衣袖,就端起麵前的茶盞輕抿一口。
與此同時,對麵的秦鬆也做了同樣的動作。
他按捺住激動想要嘗試一下這傳聞中的極品仙茶,然而才剛送入口中,臉色瞬間就變了。
他將手中的茶盞摔回案前,裡麵的茶水都灑了出來。
“這不是仙茶?!”
聽著他的質問,秦楓略微一揚眉,淡聲道:“原來秦三公子來我這裡是為了仙茶,隻可惜,今天隻有這普通的清茶來待客。”
修真界人人都知道手上仙茶最多的人就是秦楓。
但今天他說沒有,那擺明的意思就是指他秦鬆不配。
隻一瞬間,秦鬆的臉色就難看起來。
若不是來這一趟的目的還未達成,他幾乎就忍不住直接甩袖離開了。
想到這裡,他也懶得再去鋪墊,隻伸手從袖中取出個不到手掌大小的錦盒扔到了茶案上,然後說:“這裡麵是一顆固元丹,據說對你的靈根有用,就……算作是我的賠禮。”
說完後,也不再去看秦楓的反應,他就轉身離開了。
而等人離開,秦楓打開他留下的那個錦盒,隻見裡麵確實放著一顆丹藥,通體雪白,幾乎毫無雜質。
單從品相來看,幾乎稱的上是極品。
他將那枚丹藥從錦盒中取出,係統見狀慌忙就從竹簡中飄出來阻止道:“主人!你可千萬不能相信他呀!萬一他害你怎麼辦!”
聽到係統的話,秦楓捏著丹藥的指尖一頓。
隨後他眸色深了深,重複道:“是啊,若是他害我,又該怎麼辦……”
係統沒有注意他此刻的神情,隻是點點腦袋附和,“對的對的!壞人送來的東西不可以隨便亂吃的!這個東西對你的靈根肯定沒有用!”
丹藥被重新收進錦盒,秦楓繼續擺弄桌上的茶。
看著他平淡的反應,係統雖然著急任務,但卻也著實不知道該怎麼去催他完成,隻能繼續暗自苦惱。
****
很快,時間就到了他們劍宗弟子進穀選劍的那天。
同時也是請柬上標明的那位傳聞中的開山老祖遴選道侶的時間。
各大宗門前來觀禮的人雖然好奇為何那位老祖還不露麵,但劍宗自己的人都沒有提,他們也不好直接去問,隻依照安排,早早就到了傳送弟子進入藏劍穀的傳送陣前。
秦楓身為秦家的人,自然會跟著秦修正一同前去觀禮。
途中,他們遇到不少其他宗門的掌門或者長老。
除了跟秦修正寒暄攀談外,那些人也沒忘記還有跟在他身後的三個兒子。
基本上,大多都是先誇上一番秦鬆秦柏天賦過人,預祝他們今天能在藏劍穀中選得心儀的靈劍。
然後再將視線落在一旁的秦楓身上。
用那種惋惜中夾雜著幾分同情的眼神看上他一眼,同時再象征性的寒暄幾句,問一問他有關仙茶的事。
秦楓雖然態度冷淡,但卻也能稱的上是有禮有節。
讓人在惋惜的同時,又不禁多了幾分欣賞。
後麵一直等到了傳送陣前,前來寒暄的人才終於變少。
秦修正帶著秦楓他們在席位上就座。
玄清劍宗的清虛掌門一身道袍,在眾人的注視下躍上石台。
他先是宣布了選劍儀式的慣例流程,又重點強調了下在藏劍穀中的禁忌,隨後,就與其他幾位長老一同施法,開啟了傳送大陣。
而隨著陣法的開啟,眾人麵前的虛空當中出現一個巨大圓形光幕,狂風也從陣眼中呼嘯而出,卷起陣陣沙土與塵煙。
通往藏劍穀的傳送陣法已經開啟。
以虞子修為首的劍宗弟子一早便等在傳送陣前,此刻陣法一開,就率先進入其中。
而等劍宗的弟子全都進去後,才是秦鬆秦柏這些其他宗門的弟子。
秦修正帶著秦鬆秦柏兩兄弟走到傳送陣前,秦楓也同樣跟在秦修正的身後為他們送行。
秦修正輕拍下秦柏的肩,囑咐他照顧好弟弟。
秦柏點頭應下,隨後,兩人就轉過身準備踏入陣中。
但就在這時,從陣眼中席卷而出的狂風卻驟然改了方向,帶起的風沙直接將幾人給裹在了其中。
縱使是秦修正,也很難在陣前穩住腳步,幾乎要被狂風卷入陣眼。
一旁的幾位劍宗長老察覺不對,當即就施法準備關閉陣眼。
然而等光幕消失後,陣前除了秦修正,其他三人都已消失不見。
他盯著密室最中央已經空掉的高台,神色難看至極。
他想要循著高台機關上留下的蹤跡找到盜竊寶塔的人,然而探查到的氣息卻是另一個完全不輸他的合體期修士。
想到剛剛在東院看到的那隻被斬殺的妖獸,以及不見蹤跡的秦楓——
秦修正目眥欲裂,秦楓,你竟然敢!!!!
他一掌,就將那處已經空掉的高台給轟得粉碎。
第三十九章
就在整個秦家鬨得人仰馬翻時,十方城外的一條小路上,一輛獸車緩緩駛過。
絕影抱臂看著對麵的秦楓,忍不住開口道:
“秦家接下來,會恨死你吧?”
聯合他一個外人,直接把家族的防護法器都給盜走了。
“那又如何。”
秦楓眼皮都不帶掀一下,隻拿著塊絲帕繼續擦手中那把劍。
最後,還是縹緲閣的閣主適時給了台階,表示這隻是小孩子間的玩鬨,凝滯住的氣氛才終於回暖。
有秦柏去找負氣離開的秦鬆。
其餘人就跟著那幾個劍宗弟子一起來到了未來幾日他們將要暫居的彆苑。
這次清虛掌門讓人規劃出來接待賓客的地方叫“雲海天舟”,也是玄清劍宗門內景致最好的一處住處。
順著來時的山路向兩旁望去,入目便是繚繞的雲霧,還有若隱若現的群山。
一旁負責引路的弟子向他們介紹,這“雲海天舟”實際上就是架在峭壁處的一座巨型閣樓,因為外形酷似飛舟而得名。
這幾日,修真界的那幾大宗門與世家都在陸續趕來,秦家與縹緲閣已經算是來得晚的那一批。
因此,等他們這一行人也到達山頂處的時候,那雲海天舟內的不少院子都已經住進了人,來自各門各派的弟子聚在一起,互相討教學習,看上去很是熱鬨。
縹緲閣的住處與秦家相隔不遠,兩家的人各占一處三進製的獨院。
幾個劍宗弟子將他們一路帶進各自的住處後就先行離開了。
而等除秦家以外的都人走後,秦修正原本一直掛在臉上的笑意也消失了。
他看都不看秦楓一眼,隻吩咐一旁的侍從,讓他們去找秦鬆秦柏兩兄弟,隨後就徑直進了不遠處的正房。
而負責照顧秦鬆秦柏那兩兄弟的親隨也自發地占了除正房外最大的兩處廂房,隻剩下主院後麵那一排狹長又窄小的後罩房還空著。
秦楓沒有那麼多的行李,身邊也隻跟了一個隨從。
他視線在周圍忙進忙出的人身上隨意掃了掃,然後就帶著跟在他身後那個隨從走向位於最後麵的那排罩房。
繞過回廊,又跨過院門,他身後的那個小廝忍不住小聲氣道:“每次都是這樣,在家裡也就算了,出來竟然也這樣,明明您才是大公子,卻什麼都要讓著二少爺跟三少爺……”
跟在秦楓身邊的這個小廝是從他當初受傷後,就留下來一直照顧他的那個。
對於秦楓在秦家的真實處境也一直都看在眼裡。
如果說,一開始,秦家的那幾位長老還會因為惋惜他而稍加照拂幾分,那等這麼多年過去,秦楓的修為都沒有絲毫長進時,他們也就都漸漸不管了,隻任由秦修正偏心那兩兄弟。
畢竟,從秦楓隕落後,秦家的年輕一代中,最有希望能在三十歲前結丹的,就是他們兩個了。
而這次清虛劍尊能同意讓他們兩個跟著劍宗的弟子一起進藏劍穀,一方麵是因為他們出身秦家,是秦家家主的嫡子,另一方麵,也是因為兩人現在已經進入築基後期,天賦在一眾修者當中,已經算的上是優秀了。
至於秦楓,縱使曾經天賦卓絕又怎樣。
在一向看重修為的修真界中,又有多少人會在意一個連築基期都到不了的廢人。
相比起還不懂修真界規矩的小廝,秦楓早就已經認清了現實,也不會去在意這些“不公”的待遇。
進了後院之後,就隨便選了一間還空著的房間進去休息。
而看著他已經關上的房門,小廝就是再氣不過,也隻能無奈地閉嘴,然後也找間空房間進去休息。
***
玄清劍宗是修真界第一宗門,就算是麵積不大的後罩房,內裡的布置也是精巧玲瓏的。
從書桌到劍架,再到打坐會用到的蒲團,可以說是一應俱全。
再加上雲海天舟是四麵懸空的格局,即使是朝向不好的後罩房,打開窗後,也能看到宛若仙境一般的雲霧,欣賞到橙紅的落日。
秦楓負手立在窗前,視線落在不遠處的一座山川輪廓上。
那裡距離玄清劍宗的主峰最遠,同時,周圍覆蓋的雲層也是最厚的。
濃密的雲霧將其後的地形遮掩的十分徹底,隻能隱隱約約看到個剪影。
係統化身成球,從竹簡中飄出,在房間內四處轉悠就一圈後,就落在了秦楓的左肩。
它看向秦楓正在看的地方,下意識就問:“主人,你是在看藏劍穀的位置嗎?你是不是已經想到了完成任務的辦法?”
“人家就知道,主人你最厲害了!是全天下最最最聰明的宿……”
它那一長串的彩虹屁還沒來得及吹完,秦楓就一臉冷漠的關了眼前的窗,並且打斷道:“沒有。”
係統整顆球傻掉了,“……啊?”
秦楓不理會它,隻兀自坐在了茶案旁,拎起剛剛煮沸的那壺朝露,開始烹茶。
他烹茶的動作稱的上是行雲流水,一整套流程下來相當的賞心悅目,若是讓那些女弟子來看,定能引得不少人傾心。
但奈何係統現在卻完全沒那個心情去欣賞,隻圍在他身邊急的團團轉。
“明天就是選劍日了,藏劍穀要好多好多年才打開一次,要是錯過這一次,任務肯定就要失敗了……”
“嗚嗚嗚嗚,這才隻是第一個任務,怎麼辦……”
係統越哭越傷心,光點化作的眼淚幾乎不要錢一樣往下掉。
然而冷心又冷情的秦楓卻是絲毫不管,隻將手中的茶盞避讓開,以免它哭出來的光點會落進他剛剛烹好的清茶裡。
避讓時,他的衣袖不經意間從係統的球身上掃過。
可憐係統不知道他的無情,還隻當他是在安慰自己,當即就伸出胖爪揪住麵前他的衣擺在自己的球臉上蹭了蹭由光點化作的鼻涕跟眼淚。
雖然那些光點並不會弄臟他的衣袖,但秦楓卻還是整個人都僵硬了一瞬。
等擦完眼淚,係統抽泣兩下,鬆開他的袖口。
與此同時,秦楓手中的茶盞也被放回在紅木做成的茶幾上,茶盞裡帶著幾片新葉的茶水隨著他的動作劇烈晃悠了兩下,漾起波紋。
雖然衣袖上除了幾點褶皺,看上去依舊光潔如新,但秦楓卻還是潔癖發作,幾乎是在衣袖被鬆開的瞬間,就掐了個洗塵訣用在身上。
那顆胖球還在抽泣。
為了防止它再揪自己衣服去擦鼻涕眼淚什麼的,秦楓一邊默默將衣袖遠離它,一邊開口要求:“沒有不想完成任務,不準再哭,把嘴閉上。”
係統不依,超級委屈地控訴他道:“你哪裡沒有!分明就是有!”
看它不依不饒,秦楓淡定地抬起手,修長的指節略微曲起,覆在了係統化成的球體上方。
下一秒,隻見白光一閃,胖球就從虛空中消失了。
與此同時,待在秦楓儲物戒當中的那卷竹簡也微微亮了一瞬。
將聒噪的係統給塞回竹簡中後,秦楓指尖輕捏個訣,一道無形的屏障瞬間就將竹簡給整個包裹了起來。
確定係統待在竹簡中休眠,並且不會察覺到他在做什麼後,秦楓起身走去書桌旁。
先是在硯台中滴入了一滴指尖血,隨後才執筆蘸取墨汁在紙上寫了什麼。
幾息之後,他將筆重新掛回筆架。
緊接著,隻見他修長白皙的指節在紙張上輕輕一掃,原本已經乾掉的墨跡瞬間就從紙張上飄了起來。
看著那幾縷漆黑的墨跡,秦楓眸色微深,低聲說了句:“去吧。”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那幾縷墨跡就像是被賦予了生命一般,順著門縫飛了出去,消失不見。
而被迫休眠還被下了禁製的係統還全然不知方才發生的一切。
同一時間,距離這雲海飛舟不遠處的藏劍穀中,沉睡中的睚眥忽然驚醒。
變成把劍被困在這裡的五百年間,幾乎有一多半的時間他都在睡覺。
而且這麼長的時間裡,無論他睡多久,都從來沒有做過夢。
隻除去剛才。
意識到自己竟然做了夢後,睚眥起初隻是有些驚訝,但等回憶起他剛剛在夢中看到的場景時,卻是由原本的驚訝變成了錯愕。
為什麼他會夢到一個全然陌生的人?!
以及……
夢裡那個會發光還會說話的球又是什麼東西?!
察覺夢的詭異之後,睚眥不由陷入沉思。
這個夢不僅出現的古怪,而且更奇怪的是……
他在那個夢中,似乎是一個旁觀者的角色。
就好像是附身在了什麼物件身上一樣。
是什麼呢?!
他一邊努力回想,一邊驅動靈力巡查結界,試圖在上麵找出什麼蛛絲馬跡來。
但隨著靈力的深入,他沒有在結界上找出有被入侵過的跡象,反而是發現了自己的靈力竟然悄悄移動過。
猜測到那個莫名其妙的夢境很可能與這道“出逃”的靈力有關,睚眥乾脆就順著結界找到了那縷靈氣,還原了之前發生過的事情。
然後,他就看到自己的靈力竟然跑出去找了一卷竹簡。
而且不知是什麼緣由,那卷明顯不是凡品,並且已經認了主的竹簡竟然沒有排斥他的靈力,任由他的靈力依附在了上麵。
除此之外,他還在竹簡上發現了另外一道的靈力。
是上次那個偷窺過他的人。
在夢裡時,他沒有看到那個人的臉。
趁著這次機會,他本來想要將那個人看得更清楚一些,隻是還不等畫麵靠近,就有什麼將他的靈力給從竹簡當中擠了出去。
夢境在這裡結束了,睚眥眼前的畫麵也消失。
明白自己剛才會做那個所謂的夢,隻是因為那縷靈氣附在了竹簡上後,睚眥知道,自己在夢境中看到過的那個陌生人就是這卷竹簡的主人。
同時,也是上次通過這卷竹簡偷窺他的人。
隻是,他仍舊不明白自己的靈力為何會在他睡著後出逃。
那卷竹簡究竟有什麼吸引力?!竟然能連他的靈力都給勾引走!
而且,回想起在夢中看過的場景,想到待在白衣少年肩上的那顆光球。
睚眥竟然莫名地覺得有些熟悉。
就好像,他也曾經像那顆球一樣,待在過什麼人的肩上……
隻是,他不是球,而那個人,穿的也不是白衣。
003號看著睚眥,突然發現,好像從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眼前這隻龍就變得對秦楓格外了解。
即便是秦楓沒有講的事情,他也能看出對方在想什麼,甚至還能精準地猜出對方下一步要做什麼。
它這個係統雖然確實是不太聰明,但跟秦楓都已經綁定了這麼久,卻還是很難看明白對方在想些什麼。
而睚眥當對方的本命劍才沒幾天,就已經比它更加了解秦楓了。
003號不明白,這是因為他們龍族天生比旁人聰慧。
還是因為什麼其他的原因。
第四十章
幾人在隊伍中排了大概一炷香左右的時間,才走到靠前一些的位置。
此時,站在秦楓前麵的還有兩人。
而秦楓隻一側眸,便能看見裡間一個鍛造師拎著個大錘對著麵前操作台上擺著的劍,叮叮咚咚地敲。
而且敲時,火花四濺。
隻從手法來看,這裡的鍛造師相比起其他的來,確實要水平高些。
有人說還在各種猜測,但這時候秦楓已經帶著節目組的工作人員進到了設置在一樓的演奏室裡。
推開房間的門,入目就是一架純黑的鋼琴擺在不遠處,而另一邊的牆麵上,則掛著一整麵牆的小提琴盒。
其餘地方也還擺放著一些其他的樂器。
秦楓指一指鋼琴琴凳,輕描淡寫地告訴節目組自家小家夥最近在上鋼琴啟蒙課,這裡是她日常練琴的地方。
攝像老師下意識把鏡頭聚焦到那架純黑的鋼琴上,陽光照在琴蓋的一角折射出好看的光,也讓在場眾人都看清了刻在上麵的字跡。
不知道內情的節目組看到簽名時毫無反應,但當直播畫麵落在那個簽名上時,原本還在忙著掐架的有人說瞬間就改了風向,炸出來一眾學習樂器的學生跟從事相關專業的眾人:
[等等,這架鋼琴上的簽名是不是諾曼·萊德?!是我在音樂課本上看到過的那個鋼琴大師諾曼·萊德嗎?!]
[聽說施坦威曾經為諾曼·萊德打造過一架專屬鋼琴,那架鋼琴的琴蓋上還刻著大師的親筆簽名。]
[我也記得那架鋼琴,前不久還在拍賣行的宣傳單上看到過它!聽說拍出了三百萬美金的天價!]
[難不成秦楓家的這架鋼琴就是你們說的那架嗎?有這麼貴?確定不是高仿的?]
[應該就是那架鋼琴,外觀跟簽名都是符合的,天啊,沒想到能在這裡看到這架鋼琴,我還以為這架鋼琴是被哪個收藏家給收走了,沒想到它竟然是在秦楓家教小孩子啟蒙!]
[?????這麼一架鋼琴竟然就要三百萬美金?!貧窮果然已經限製了我的想象力!]
[果然這就是豪門嗎?漲見識了……]
[……]
眾人的話題都還在圍繞著那架價值昂貴的鋼琴,但直播間的畫麵卻是已經順著攝像老師的視角轉到了一旁的小提琴牆麵上。
這時候節目組的工作人員適時提出疑問:“小朋友現在在學鋼琴,那為什麼家裡卻掛著這麼多小提琴?”
秦楓的視線掃過牆麵上的那些琴盒,隨後對著鏡頭解釋道:“那些琴都是我愛人的。”
工作人員聞言愣了下,秦楓補充說:“她的職業是小提琴演奏家。”
秦楓並沒有怎麼提過家裡的另一位女主人,現在聽到他開始介紹,工作人員本想問他多一些有關女主人的問題,然而還不等他問出聲,秦楓就已經帶著女兒率先走出了房間,去到另一間屋子裡。
看著他已經離開的背影,工作人員隻能把剛剛的話又給吞進肚子裡,然後趕緊帶著攝像跟上前麵那對父女的腳步。
[感覺秦楓好像不是很想說他老婆啊,又是一個他們關係不好的證據。]
[也不是吧,或許他不是想說,而是不願意在鏡頭麵前說,畢竟他老婆是純素人而並不是圈裡人。]
[是的,也許人家就隻是不想在鏡頭前秀恩愛吧,再說了,家裡掛了那麼多妻子用的琴,怎麼也不可能是關係不好的樣子?]
[才掛幾把琴就把你們都騙了嗎?萬一隻是掛著作秀呢?]
[能不能不要一天天總是作秀作秀的,人與人之間就不能多一點信任嗎?哪來的那麼多劇本啊。]
[真的什麼都能杠,我看有些人就是現實過得不如意,看什麼都是不好的。]
[你們這群無腦眾人遲早要被打臉,秦楓那個反應根本就不像關係好的樣子好不好!]
[……]
有人說中的爭吵嘉賓都不得而知。
簡單帶著節目組在家裡轉了一圈之後,秦楓就上樓把之前收拾好的行李都給拎了下來。
一共一大一小兩隻行李。
到了樓下,秦楓推著大的那隻往門外走,小朋友則主動推著小的。
在看到小龍崽竟然主動去推行李的時候節目組的工作人員是很驚訝的,本來都已經上手要去把行李從她手裡接過來了,然而小朋友卻拉著行李往秦楓身後躲了躲。
隻見她從秦楓身後冒出顆小腦袋看著他認真道:“崽崽是乖孩子,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
工作人員看著她一本正經解釋的樣子不禁在唇角勾起道弧度,他彎下腰跟小朋友對視,勸說她道:“但是行李太重了,你還是小朋友,所以讓叔叔幫你拿好不好?”
聽見工作人員的話,小朋友的表情中閃過一絲糾結,她看一眼身邊那隻有自己一半高的小行李,然後又看一眼眼前的工作人員。
就在在場眾人跟直播間裡的眾人都以為她要把箱子遞出去時,小龍崽小朋友開口了,隻聽她說:
“不可以哦,媽媽說崽崽已經三歲了,是大孩子了,要自己推箱子。”
說著,她還伸手指了指身邊的小行李,“叔叔你看,崽崽比它高哦!”
工作人員:“……”
直播間的眾人:“……”
什麼時候長得比行李高,都已經是大孩子的標準了?!
一旁的秦楓顯然已經習慣了小朋友自己拎箱子,這時候就隻在一旁說了聲:“沒關係的,讓她自己拎,以前也都是她自己來的。”
其實小家夥的箱子裡並沒有裝多少重的東西,而且箱子的尺寸也不大,所以她自己推是完全可以的。
看秦楓都這樣說了,工作人員就也沒有再勸,隻誇了聲小朋友真乖後就起身站在一旁。
秦楓帶著女兒走到門邊,又從玄關處摘下頂遮陽帽戴在小朋友頭上,之後就拎著行李出了門。
小龍崽戴著的帽子是一頂跟身上的裙子同色係的漁夫帽,在帽簷的後側還有兩條長長的蝴蝶結飄帶垂在腰間。
走到門外後風輕輕一吹,那兩條飄帶就蕩在了空中。
蝴蝶結飄帶,公主裙,行李……
看著宛若迪士尼動畫中在逃公主一般的畫麵,直播間中的眾人都不禁覺得自己有被小朋友萌到,一時間又是一陣有人說在不停的飄。
[好可愛!我承認我被顏值圈粉了,這分明就是從童話裡走出的小公主啊!]
[是的是的,她也太可愛了吧!而且剛剛跟工作人員認真解釋自己是大孩子的畫麵也很萌啊!]
[從此我就又多了一個可愛女鵝!]
[難道就隻有我被種草了這身穿搭跟帽子嗎?好羞恥……]
[樓上,你並不是一個人,實話說,我也好想體驗一把當公主的感覺(雖然感覺更重要的是顏值,但這並不影響我繼續做夢)]
然而即使滿屏都是誇讚聲,卻也少不了要摻雜幾道不和的雜音:
[秦楓可真牛逼,隻教自己女兒在鏡頭前麵表演一下,拎個箱子賣個萌就能直接洗白撈錢了。]
[喂,到底哪裡像演的了,小朋友剛剛拎箱子的樣子明顯就很熟練好不好,一看就肯定不是第一次自己拎了。]
[是啊是啊,某些人能不能對小孩子善良一點啊,秦楓攀附豪門那是他是事情,跟小孩子一點關係都沒有啊!]
[同意樓上,我喜歡他女兒並不影響我繼續討厭他。]
[……]
與此同時,就在秦楓把行李都裝上車的時候,另一個嘉賓的直播間裡卻是發生了與剛才秦楓家幾乎截然相反的畫麵。
流量小生周開宇家裡是一對雙胞胎,所以每次出行時他們都要比其他家庭多準備一些行李,尤其他們家小姑娘還格外臭美,每次都要帶好幾身不重樣的衣服才行。
這不,節目才剛剛開拍,他就已經前前後後從臥室裡拎出好幾個箱子來了。
而且更離譜的是,恰好就在節目開拍的這天,他們住的這棟樓的電梯壞了。
也就是說,他們要帶的所有的行李都要由他們自己從二十幾樓帶下去。
周開宇妻子大大小小收拾出了五六個行李,起初周開宇不在意,但當得知電梯壞了的時候,他立刻就改了主意,當即就打開箱子準備進行一番斷舍離,好減輕等下把行李搬下樓的負擔。
周開宇自己的行李很好縮減,打開箱子幾分鐘就把一些不需要的東西給挑了出來,然而等換到他們家的小朋友時,情況卻直接就失控了。
首先是哥哥濤濤,放在行李裡的各種遊戲機跟玩具汽車都不願意往出拿,但這些東西卻著實有些重還占地方。
其次是妹妹敏敏,各種衣服玩偶塞了滿滿當當一整個大行李,隻要周開宇一往出拿,便立刻使出自己慣常的大殺器——張大嘴就開始哭。
本就不大的客廳此刻已經被打開的行李占滿,一對雙胞胎也都張大嘴在不停地哭。
沒一會兒,周開宇包括在場的其他工作人員就頭都大了起來。
眼看著場麵即將失控,周開宇難得黑著臉吼了自家的兩個熊孩子:“都給我閉嘴!”
聽到他的聲音,原本還在哭鬨的雙胞胎瞬間就停了下來,婆娑著淚眼看向他。
周開宇這時告訴他們兩個:“現在你們兩個自己選,要麼把不該拿的東西都放出去,要麼等下你們自己把自己的行李給拎到樓下去!”
聽到丈夫的話,一旁周開宇的妻子不忍心了,當即就忍不住勸說道:“他們都還這麼小,你怎麼能讓他們自己拎箱子下去呢!”
周開宇的本意是想讓自家這兩個熊孩子乖乖把東西拿出去,然而,妻子在旁邊一打岔,兩個熊孩子就跟收到某種指令似的,立刻就又都哭了起來。
最後沒有辦法,為了不耽誤錄製,節目組隻能讓工作人員也都幫他們拎起行李來。
他們家足足有二十三樓,再加上帶的行李又多又重,等最後下了樓,幾乎除了空著手往下跑的兩個熊孩子外,周開宇包括在場的其他工作人員都直接給累癱了。
看著他們淒慘的樣子,直播間眾人的有人說也是飄個不停。
[他們這也太倒黴了,竟然能遇到電梯停電!]
[周家那對雙胞胎哭起來真的太吵了,本來我還挺喜歡他們兩個,剛剛那樣直接就掉好感了!]
[熊孩子真的不行,明知道電梯不方便要走樓梯還要帶那麼多用不上的東西!]
[感覺都是周開宇老婆慣的,要是她不插話,剛剛兩個孩子肯定就把東西都拿出來了。]
[果然,熊孩子背後都是有不稱職的家長在撐腰。]
[心疼那些幫忙搬行李的工作人員。]
[跟他們一對比,秦楓女兒的家教真的好好,我剛從他們直播間出來,宋女兒可是自己拎行李的。]
[……]
節目直播還在繼續,與此同時,地處A市郊區的某處私人莊園內,沈鴻信老爺子正敲著拐杖催促管家琳姐教他怎麼在直播間裡發有人說。
剛剛他看到那麼多人都在直播間裡惡意評論他們家崽崽,想要發言懟回去,卻奈何實在用不熟練這些直播軟件。
等他好不容易學會,找到對話框開始打字,然而那些罵人的有人說也早就在屏幕上飄的沒影了。
氣得老爺子當場就從傳音石裡找出自己小兒子的微信給他打過去電話。
另一邊,正在派出所上班的沈星辰看到他爸竟然破天荒地給他打來了電話,立刻就激動地點了接通。
隻是他那聲充滿深情的“爸爸”還沒來得及叫出聲,就被老爺子中氣十足的聲音給打斷了:
“小辰子,你快去直播間裡給我狠狠罵那些欺負我們崽崽的人!”
“我要讓律師起訴他們!”
沈星辰:“……”
在街麵的另一邊找到了買糖葫蘆的鐘靈兒跟雲團後,就一同往租住的小院走。
而就在這時,他耳邊突然響起一道熟悉的係統提示音:
【已觸發隨機隱藏任務——金丹大比。】
【若是宿主成功在幾日後的金丹大比時獲得頭名,可解鎖原文劇情碎片一塊!以及一件仙品法器的線索一條!】
【並且,這件仙品法器將與當年的魔尊帝冥有關哦!】
先前的仙品法器提示,都並沒有引起秦楓的注意。
但“魔尊帝冥”這個名字,卻成功讓他腳步停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