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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山月翻了翻題板,說:“好,接下來一題:請說出圖上這個物體受到的阻力是多少?”

“……”

徐競忍不住說:“……這題應該隻有卿臨知道吧。”

卿臨看了眼題目,立刻拍了按鈕,可沒想?到沈緒之居然搶在他前麵回答了這道題:“23N。”

“回答正確!”

大家紛紛看向沈緒之,他正淡定?地從工作人員那接來藍色小球。

“這麼說來,阿之好像也?是高材生來著?。”蘇明?軒喃喃。

下麵的答題幾乎變成卿臨和沈緒之的主場。

卿臨不知道為啥沈緒之突然有了興趣來和他搶題,而且步步緊逼,甚至就是掐在他前麵,也?不多拿,就偏偏多出他一個球的數量。

場上的氣?氛突然成了競技向。

兩人都專注答題,神情好像也?越來越嚴肅。

寧以安忍不住湊過去小心?和蘇明?軒說:“怎麼回事?啊他倆,怎麼爭鋒相對起來了。”

蘇明?軒也?弄不清楚情況,江雯看得?都急來了:“喂,沈緒之!你就不能讓著?點臨臨嘛!你都找了人家約會,都不會疼一點他的嘛?”

沈緒之被吼到了耳朵,這才稍微收斂一點,但他倆依舊消耗完了全部題目,小球數目也?是打平。

“好了第一輪遊戲結束,卿臨和沈緒之以10個球的數量並列第一。”洪山月說,“第二輪遊戲,在規定?時間內水中打撈自己顏色的小球,落水的人直接出局,所有人都要翻盤的機會!”

大家都知道權力卡的強大,一瞬間變躍躍欲試

殪崋 。

浮在海麵上的各種顏色小球,在撈的過程中難免會爭搶,加上不太穩的床身?和大家帶著?的競爭意識,江雯因為和寧以安撞上,兩人紛紛翻船,淘汰出局。

江雯落水後從水裡探出頭,抹了一把濕透的臉笑著?說:“安安!你居然推我!”

寧以安吐了個舌頭:“我這也?不是下來了嘛~”

“江雯 OUT!寧以安 OUT!大家要注意安全哦~”

卿臨很怕船翻,動作幅度比較小,隻是去撈身?邊不遠的紅色球。

徐競上前,說:“我剛剛在那邊打了幾個紅球,是你的吧。”

卿臨很驚喜,眼尾上翹道:“是的,特彆謝謝。你是紫色嘛,我這裡有,我去撈來給你。”

沈緒之在不遠看著?說話的人。

什麼啊。

他也?會對彆人露出不一樣的表情。

沈緒之看了眼他藍色球堆裡夾雜的那一塊紅,醋意和滿腔說不出的燥鬱更濃。

可他沒有其他方式宣泄,或者甚至是沒有資格表達不滿。

他隻是一時半會接受不了卿臨不是喜歡自己的事?實。

而他們本來就是合作關係,合同又是由沈緒之提議。

就是自己挖的坑。

卿臨細細數了數現在自己有的小球個數,感覺基本上已經穩了。

他剛剛答應要給徐競拿紫球,正好看見紫球旁邊浮著?很多小藍球。

沈先生是藍色的,那幫沈先生也?拿點吧。

卿臨把皮艇慢慢劃過去,伸出手去夠搖搖晃晃的小球。

海浪在動,水波帶動著?球不是很好拿,沈緒之的藍色小球越飄越遠。

卿臨想?著?一定?要拿到,身?子跟著?探出去好點。

突然,皮艇尾部傳來了猛烈的撞擊。

白溫樂偷襲卿臨紅皮艇,不想?讓他獲勝,得?意地喊著?:“下去吧!”

卿臨隻感受到了船身?劇烈搖晃,眼底閃過一下那黃色的小艇,接著?跟著?慣性一起,猛地向下傾翻。

整個船在一瞬間重心?不穩,失去平衡,卿臨撐在沿邊的手迅速向下凹陷,心?臟幾乎是一停。

下一秒,卿臨頭朝下跌入水中。

“嘩啦——”

海島的水在夏日?涼得?出奇,毫無情麵,全然阻隔了氧氣?。

卿臨還?沒來得?及屏氣?就跌進海中,嗆了一大口?,立刻被鹹澀的海水吞沒。

卿臨不太會遊泳。

他睜不開眼,他想?向上遊去,卻發現回去的路被翻倒的皮艇擋住。

沒有了光亮。

一片漆黑。

心?跳真的停了幾秒,人在意外的瞬間會感到極大的不安。

卿臨試著?向上遊動,去剝開皮艇,但水底像是有一隻手不斷把他拖回。

他像是被封在了水裡。

頂部的黑抑製著?行?動,心?跳急劇加速,鹹腥的海水嗆入鼻腔。

被掠奪的呼吸,變稀薄的氧氣?,無法動彈的身?體。

海水從四麵八方向灌進他的五官,蹂躪他的身?體,裹著?沉重的壓力要將他撕碎。

溺水讓大腦混沌不堪,卿臨覺得?他的喉管和胸腔疼痛地撕裂,他在被來回碾壓著?每一根神經,窒息在瘋狂封鎖他的呼吸道。

記憶最?底處的恐懼來回上湧。

比這時候還?黑,水比這時候還?嗆。

呼吸被張牙舞爪的水堵死。

但他的雙手卻被細密的麻繩捆綁了起來。

他是想?呼救,他想?抬頭,想?去甩掉那擋在眼前的一片黑暗。

這時,一隻手拽住了卿臨。

那溫度比海水滾燙一萬倍,就像水裡墜入一把火,卻沒被翻湧的浪潮攪滅,毅然決然擁抱向他。

卿臨近乎失去意識,渾身?無力,被沈緒之拽出了水麵。

人求生的本能指引著?他抱住了眼前的人,像是抓住最?後的稻草,握住最?後的光。

“卿臨!卿臨!”

卿臨神誌模糊,聽不清喚,死死地拽著?沈緒之的衣角,想?去環上沈緒之的脖子。@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他眼睛瞪得?很大,眼裡泛著?紅絲,發絲被浸濕貼在蒼白的臉上,嗓子是刀割過的火辣辣。

他張著?嘴巴,迫切地尋求空氣?。

沈緒之焦灼的聲?音在意識裡回蕩。

“卿臨!呼吸!快呼吸!”

沈緒之摟抱著?卿臨,一邊又一邊地喊著?他的名?字,不希望他暈倒過去。

沈緒之的聲?音很焦急,抱著?的手越來越緊。

卿臨說不出一句話。

他隻是急促地呼吸,透不過氣?,重而急的呼吸聲?,像是哮喘一般,每一次都碾在沈緒之的心?上。

埋沒的隻有極大的恐懼。

他看著?沈緒之,瞳孔收縮,嘴唇發白,眼睛裡滿是驚恐和不安。

他明?明?是想?喊一下“沈先生”。

“卿臨!卿臨!”沈緒之抱著?人跑出海裡,上岸後大聲?喊道,“快來人!快點來人!”

懷裡的人像是被掐住了脖頸的鳥,馬上就要被擰斷,以至於雙眼通紅,虛弱不堪。

沈緒之覺得?要瘋了。

他在卿臨落水的刹那,毫不猶豫跳下了皮艇把人救了上來。

可當他看見蒼白瘦削的人無法呼吸,死死地拽著?衣袖,看著?那雙本該是澄澈透明?是眼隻是無助地望著?他,連他的名?字都喊不出聲?時——

沈緒之害怕了。

他確實有那種上不了台麵的念想?,亦或是想?要置毫無意義的氣?,可他還?是心?疼。

沈緒之緊緊抱著?卿臨,撫摸他冰涼的臉。

突然覺得?,之前鬨得?彆扭,和自己慪的氣?,實際一點意義都沒有。

他的想?法真的就很簡單。

他其實就是想?卿臨能親自拉起他的手。

不需要承諾,不需要發誓,騙他的也?沒關係,隻需要輕輕說一句,“我一輩子不會離開你。”

紋身

*

卿臨記憶的起點, 是一段溺水。

他不知道自己被蒙了多久的眼。

手腳被綁得發酸。

分不清那是白天還是晚上,周圍是壓抑的黑。

水翻攪著他的肺部,恐懼, 窒息,虛晃的衝擊把他幼小身體為數不多的記憶都給卷跑。

醒來後, 他看見的是一麵掉著牆皮的天花板。

灰蒙蒙的一片,破而舊的家具,旁邊站著的是幾個?在?低語的陌生女人。

她們瞧他醒來,便問他從哪裡來的,叫什麼名字。而卿臨除了年齡外?,其他什麼也不記得了。

卿臨不知道這是哪裡。

後來,他認識了一個?年齡差不多的男孩, 他告訴自己,這裡是福利院。

卿臨不知道什麼是福利院。

男孩:“就是專門收養沒人要的小孩的地?方。”

小卿臨淡色的眼沉了沉,繼而看向那矮小房堆。

深草裹挾著低矮的柵欄, 潮濕彌漫向嶙峋的土堆。

原來他是沒人要的嘛。

再後來,他被卿百戶帶走了。

卿百戶說,他來當他的爸爸。他會有個?叫卿葉傑的弟弟。

而那一年又一年。

撕裂的破碎聲穿透過他的腦仁,混著卿百戶粗魯的嗓門, 昏暗老舊的破燈,不堪入耳的臟話。

肮臟難聞的空氣以及人,惡劣而聒噪的罵聲,奚落一地?。

地?上全是被踩爛的兌票,抑或散滿四處的牌。

卿臨穿著校服,拖著一袋子的現?金, 給卿百戶去還那說來都可笑的債。

紋身男人拍了拍卿臨的背,捏著他的肩膀笑得很是惡心:“你爸多虧有個?好兒子啊。”

卿臨瞥了眼那人手臂上紋著的青龍, 冷淡地?把他的手打了下去。

出門後隻是覺得頭?疼,帶著一陣眩暈,沉得搖搖欲墜。

他累得坐到了石階上,好像從來沒在?這看到過燦爛的天。

“哎,來根不。”

巷口?那來的寸頭?男正巧坐在?上節石階上,遞給他一根香煙,好像是和要債他們一夥的。

單薄蒼白的漂亮少年清清冷冷,眉眼懨懨耷著,麵無表情,透著一股冷頹,蕭索落寞。

他話也很淡:“我?不抽煙。”

“哦。”寸頭?男把煙盒收了。

他上下瞟了眼穿著整整齊齊乾乾淨淨的卿臨,重重吸了咽,看向天邊散碎一地?的殘光,

殪崋

又呼出一大?圈煙氳。

沉甸甸的霧靄被風吹散,白光安靜燃燒,不想去汙染那聖潔的校服。

寸頭?男駝著背,掐著煙,喃喃自語:“像你這麼好的孩子,明明能很幸福啊。”

*

卿臨睜開眼,看到的是光滑潔淨的天花板,上麵還鑲著一個?精致的暖黃色頂燈。

偌大?的房間,精美的家具,加濕器的水霧在?不遠處飄散,空氣裡有淡淡熏木香。

他有一瞬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死了。

卿臨略顯艱難地?扭頭?,看見了坐在?床頭?的沈緒之,才打消了這個?念頭?。

沈緒之坐在?他的床邊,雙臂搭在?腿側上,低著頭?閉目眼神。

他像是隨時觀察著卿臨,聽到了輕微的動靜,便睜開了眼。

那眼裡微微泛著紅絲,看到卿臨醒過來,先是愣了神,然後是鬆了口?氣。沈緒之立馬站起身,帶些沙啞的嗓子開口?:“我?去叫醫生……”

沈緒之剛要走,就感受到自己的衣角被輕輕拉起。

卿臨躺在?床上,伸手拉住沈緒之的短袖衣擺,小臉蒼白,鼻梁高窄,身體的不適使那秀氣中攜出股冷,眼珠卻一片清明地?看向他。

那有些開裂起皮的薄唇輕開,聲音軟而柔:“沈緒之……”@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沈緒之心都軟化了,他坐回來,忍著想要握住卿臨的手的心情,說:“嗯,我?在?。”

卿臨麵色是還略病態的白,越發顯得唇色的紅。他盯著沈緒之看了好一會兒,才顫動地?說:“想喝水。”

“好。”沈緒之趕緊去給卿臨倒了一杯溫開水。

這是家私人醫院,診療室裡有病床、醫療設備,還有陽台、茶水桌和盥洗間,就像酒店一樣。

卿臨很乖,尤其是在?虛弱的時候,身上寬大?的衣服顯他的單薄,幾縷額發垂下,臉上沒有表情。

沈緒之端著水杯,沉默片刻,坐到卿臨的床頭?,隨著床部的凹陷,他輕輕扶起他的後背。

卿臨剛剛清醒,身子軟得沒有力?氣,琥珀色的瞳孔在?光線下有濕漉漉的潤澤。

沈緒之扶起他時,他淡色的眼斂了斂,唇主動湊上了水杯杯壁。

沈緒之動作停住。

他本以為?卿臨會自己拿起杯子喝水,沒想到他淡然著一張絕美的臉,乖乖地?伸過腦袋讓沈緒之喂他。

此時此刻的人兒,就真的像一個?bjd娃娃,睫毛長而密,每個?五官都精致至極,不說話,也不亂動,任人擺布。

他像貓兒一樣慢慢地?喝著,小口?小口?地?抿著杯沿,喝了差不多半杯後,卿臨微微抬頭?,舔了舔沾得水分的唇。

沈緒之摟著卿臨的肩,小聲問:“還要嗎?”

卿臨搖搖頭?。

他這才算恢複了一點神誌,現?實慢慢融入他的意識,把自己帶出了一點溺水的情景。

沈緒之把卿臨放回床上,給他蓋好被子,坐回床頭?的那個?位子,問:“還有哪裡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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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臨看著沈緒之,又搖搖頭?。

沈緒之呼了一口?氣,雙手交疊搓了搓,漆黑的眉眼舒展了開。

“沈先生,謝謝你救我?。”卿臨大?腦可以正常運作了,他看陪著他的沈緒之,下意識說:“我?是不是嚇到你了。”

有點半開玩笑的話,不想讓沈緒之太過擔心,像是緩解這略嚴肅的氣氛。

“嗯。”

沈緒之頭?低得更低了,他沒有抬眼去看卿臨,隻是撐著雙臂,用著那很小、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聲音說:“嚇到了。”

卿臨聽見回答,覺得心臟一緊。

不知道是沈緒之回答不在?他的預想,還是回應地?實在?是太認真,帶出的情自己都無法抑製。

沈先生,是擔心他嘛。

他是因為?他而感到的害怕嘛。

卿臨還沒來得及思考這些問題,就聽見診療室房門打開的聲音。

白溫樂和沈緒之的經紀人王展來病房探望。

白溫樂提著大?包小包走了進來,看見卿臨醒了,剛剛準備開口?喊一句“你終於醒了”,接著就被沈緒之的黑臉嚇了回去。

“卿老師,你可算醒了。”王展倒是先發了話,“可把我?們緒哥擔心死了。”

白溫樂把買了一袋果籃還有一些探望的禮品放在?卿臨的床頭?,在?沈緒之的威嚴注視下,顫巍巍地?說:“臨哥……”

卿臨聽這聲“臨哥”,眉毛挑了一下。

白溫樂忍不住看了一眼沈緒之,他正眯著眼,不耐煩地?輕敲手指,冷冷地?看著白溫樂。

白溫樂毛骨悚然,不再敢有一絲猶豫,直接對卿臨來了個?180度大?鞠躬,喊道:“臨哥,對不起!”

說完他抬起頭?,說:“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對不起,我?當時沒想那麼多,不知道你不會遊泳……”

白溫樂語速有些快,但言語沒啥技巧但很真誠,應該是沒有預料到自己的行為?會有這樣的後果。

白溫樂支支吾吾,現?在?甚至不敢再看沈緒之了。

卿臨看這態度變化這麼大?的孩子,有些疑惑地?轉向沈緒之和王展。

王展:“溫樂把你撞下去後,被緒哥拽著領子凶了一頓,我?們緒哥從來沒有發過這麼大?的火,不隻是樂樂,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都被嚇到了。”

沈緒之在?旁邊輕咳了一下。

王展笑笑,他眼力?好,見白溫樂看沈緒之緊張,於是拽上沈緒之說:“緒哥,我?們先去找醫生吧,讓他倆好好說說。”

沈緒之嘖嘴,深黑的眸子冰冷地?掃過白溫樂,激起他一身寒戰。

兩人出去了。

房間裡隻剩下卿臨和白溫樂。

白溫樂用手掐著衣服,對病床上的卿臨說:“臨哥……對不起。”

“你現?在?人還好嗎?有沒有覺得胸悶還是其他什麼的?”白溫樂說,然後走過來給他介紹慰問品,“這這些是我?給你買的,一些水果啊,餅乾,還有巧克力?,我?都是挑得最貴,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卿臨沒有立刻回話。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不會遊泳,我?隻是想把你弄下水,這樣你就沒辦法第一……”白溫樂急忙說,“但我?也不是不想你第一,額,之前也確實有故意針對過你,但我?也不是故意的,隻是氣緒哥哥對你這麼好……不對也不是……”

話越說越不清楚,感覺再多的解釋都很無力?,白溫樂最後隻低著腦袋重複:“真的對不起。”

診療室裡很安靜,白溫樂緊張地?心在?怦怦跳。

“沒關係的。”

許久,卿臨開口?。

“我?沒有怪你。”他很安靜地?倚在?病床上,靜靜看著白溫樂,說,“其實我?覺得你挺可愛的,我?弟和你差不多大?。”

“他倒是從來沒向我?道過歉,什麼事都往心裡憋,也從不找我?說話,或許都有點討厭我?。”卿臨說,“相比而言,你很真誠。”

白溫樂:“你還有親弟弟?”

卿臨沉默了一下,搖搖頭?:“不是親的。”

白溫樂:“那又沒事,不見麵不就好了,各過各的唄。”

卿臨抿了下唇,好像閃過了一絲落寞,但消失得極快,像恍惚的錯覺。

白溫樂再次表達了自己真心實意的悔過,並且發誓以後絕對不會再針對他,卿臨就是他哥。

沈緒之那邊也帶著醫生回來了。

白溫樂見到他的緒哥哥,就是個?應激反應,都不敢多在?病房待下去。

他急忙拉上王展,說想先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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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幫卿臨做了檢查,指標什麼的都沒問題。

“身體已經沒問題了,現?在?需要好好休息一下。”醫生,“覺得頭?暈是有點低血糖,可以吃些甜食。”

沈緒之謝過醫生,給床上躺著的娃娃緊了緊被子。

卿臨好像隻有在?生病脆弱時才會流露出彆人無法窺探的小情緒,眉宇間少了往日光亮的神采,依舊如畫。

“頭?暈不暈,想不想吃糖。”沈緒之低聲溫柔地?問。

卿臨低垂著眼眸,說:

銥誮

“沈先生不走嗎?”

沈緒之:“不走,我?陪陪你。”

陪陪嘛。

卿臨好像從來沒有人陪過他。

要說起遠點的記憶,那就是高中時期他在?天台上,一個?陌生人陪過他聽完一整首歌。

“想吃。”卿臨說,“溫樂好像有送來巧克力?,就那個?吧。”

沈緒之說“好”,他幫卿臨把那盒巧克力?拆開放在?床邊,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我?去接個?電話。”沈緒之說。

沈緒之走到診療室的陽台那,接通電話。

“嘿阿之,小美人醒了嗎?”電話那頭?人的聲音極為?跳躍。

沈緒之不爽且冷淡:“嗯。”

江廖都懶得說他這是什麼拜托人的態度,畢竟重色輕友是人之常情:“我?已經收到住院部的報告了,身體沒有大?礙,不用太擔心。但你描述的小美人的那個?反應,是有點讓人在?意。”

“水不是很深,落水時間也不是很久,我?覺得他這個?反應比起溺水,更像PTSD(創傷後應激障礙)。”江廖說,“嗯……他是不是童年或其他階段經曆過溺水,所以再次這樣時才會恐懼。”

“部分PTSD患者會有‘創傷性再體驗症狀’,當遇到同樣類似事情會再度激發當時的情景。這是延遲性、持續性的心裡障礙。”

沈緒之聽著,無力?而自責。

“不過不論怎麼樣,對他好點準沒錯。”江廖合上報告,嘮起嗑來,“我?看節目裡小美人也挺喜歡你的呀,快點把人追到手,彆在?這單相思了。”

“演的。”沈緒之突然開口?。

江廖沒聽懂:“什麼?演什麼?”

“他喜歡我?是演的。”沈緒之平靜地?說。

“哦……”娛樂圈這樣的事很多,江廖也算理解,“哥們你也彆太傷心……”

就聽對麵沈緒之頓了頓後說:“演的我?也喜歡。”

江廖:“。”

這算戀愛腦嘛。

江廖和沈緒之講了幾個?照顧病人的注意點,又隨意聊了些,便掛了電話。

沈緒之手叉口?袋,靠在?陽台的衡杆前,望著窗外?的月。

他掂量著心思,在?想應該怎麼辦。

“哐當——”

忽然,房間裡傳來巨大?的響聲。

沈緒之激靈,連忙衝回屋內。

本該老老實實躺在?病床上的卿臨不知道跑去了那,被子被掀開一個?角。

沈緒之很是緊張,四處張望了一翻,發現?浴室的門開著。

他急忙跑到浴室裡,剛剛要開口?喊“卿臨”。

可眼前的場景直接逼上了他的神經——

卿臨摔坐在?瓷磚上,背對著門口?,上麵的淋浴頭?開著水,傳來嘩啦的水聲,澆灌他的全身。

薄薄的布料被水打濕,近乎透明的緊貼著卿臨的身段,隱隱約約勾勒曲線。他的腰腹瘦削,像是能盈盈握住,凹陷的腰窩從背麵看去極為?誘人。

而那眼像被水浸濕,泡沫在?他眼底留白,再度去暈開麵部的紅,帶著人跌進那清冷色的潭中。

冒氣的水霧蕩著隔間的玻璃。

沈緒之呼吸一滯,目光被死死釘在?了纖細的後腰。

卿臨臀部的褲子因為?摔倒而略帶下滑,連著的就是那側腰下那從來沒有暴露過的冷白皮膚。

上麵紋著一塊刺青。

烈火的紅太為?炸眼,惹著周身的白無法自顧,旁邊的彩色隨之喑啞地?希冀,破碎不堪要去逃離。

那是一隻翅膀被燒了一半的蝴蝶。

卿臨有紋身。

沈緒之瞳孔微震,第一反應並不是驚訝,抑或覺得美麗。

有更多是難言的酸澀,言語卡在?喉裡,軀殼落入焰穴,隻覺那殘缺的蝴蝶激蕩不屈,依舊試圖奔向炙熱的晨曦。

他腦裡立馬浮現?的是一句話,像風越過山嶺,吞吐萬物凋零——

“I love gale and freedom”。

“我?愛大?風和自由?”。

擦擦

卿臨動了動腳踝, 腰部塌陷下去,嗓子發出細軟的呲痛聲。

沈緒之暗黑的眸裡湧動的情緒,他大步走向?卿臨, 摁掉在衝水的噴頭,拿起一旁的浴巾, 抱住卿臨的身體。

卿臨發絲淩亂,好?看的眼上掛著水珠,被浴巾包著隻露出一個小臉,看上去竟有些可憐兮兮。

“你在乾什麼。”沈緒之擦著他的頭發,嗓音夾上些微慍。

“想洗澡。”卿臨垂著頭,一字一句地回答。

沈緒之看著卿臨的臉,比剛剛那蒼白回了點氣色, 但臉頰上掛起了不知?名的紅,身體也跟著滾燙。

而且這語氣,太柔了, 比平時那清冷到寡淡的聲線比起,就像在撒嬌。

“是不是發燒了。”沈緒之摸了摸卿臨的額頭,“發燒不可以洗澡。”

“發燒可以洗澡。”卿臨掙脫了沈緒之的手量體溫,說, “洗澡可以幫助皮膚帶走熱量,有利於散熱和物理降溫,隻?是不能洗太久或者洗太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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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緒之:“……”

等?等?,好?像有點不對勁。

沈緒之也不能讓卿臨就這麼坐在地上,地上太涼,他衣服又濕漉漉, 真著涼了就麻煩了。

於是他托住卿臨的大腿根,連著浴巾一起抱起, 把他放到了洗漱台上。

卿臨很聽?話,愣著神,像個被擺上架子的娃娃。

小家?夥雖然沒什麼表情冷冷靜靜,但目光有些迷離,剛剛檢查出來,應該不會立刻發燒。

沈緒之湊近卿臨,卿臨並沒有躲避,就眼睜睜看著沈緒之到自己嘴前嗅了嗅。

沈緒之眉頭微皺:“你喝酒了?”

卿臨乖巧地搖頭:“我不喝酒的。”

白生生的漂亮小臉微微歪著,那雙大眼睛直釘釘地看著沈緒之。

沈緒之感到奇怪,這裡也不可能有酒,怎麼會莫名其妙醉了呢。

突然,靈光一閃。

沈緒之跑回病床旁,拿起白溫樂送來的那盒巧克力一看。

“Liqueur chocolate”。

酒心巧克力。

沈緒之兩眼一黑,突然又有一種?想把白溫樂捉回來訓的衝動。

這的確是款很正宗的酒心巧克力,價格也不菲,用來賠禮道歉確實能表達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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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傳統的酒心巧克力,用的都是35度以上的烈酒。

沈緒之回到浴室,拿著這個糖紙給?卿臨看:“你吃了幾顆?”

卿臨回憶了一下:“六顆。”

沈緒之:“……”

卿臨不是很擅長喝酒,六顆就足以讓他帶上微醺。

坐在洗漱台上的人茫茫然又慢吞吞地睜開眼睛,眼睛裡水霧沒有散去,反之更濃,朦朧乾淨到誘人。

雖然看上去和平時沒什麼區彆,但也能感受到他行?動略微遲鈍。

可下一秒,卿臨就想從洗漱台上跳下來。

沈緒之連忙攔住他:“怎麼?”

卿臨開口:“洗澡。”

沈緒之不知?道為?什麼卿臨這麼執著想洗澡。

卿臨瞥過眼,淡淡地說:“身上的味道太鹹,我不喜歡這個味道。”

沈緒之對卿臨的言語真的沒有抵抗力,他隔著毛巾揉著他的頭發,幫他擦去水漬。

卿臨動了動,眼睛隨即吃痛地擠了一下。

“疼?”沈緒之問。

是不是剛剛摔到哪了。

卿臨低頭,去拉了拉身上的褲子,說:“好?像磕到腿了。”

沈緒之半跪,為?了方便,他把卿臨的小腿架在自己肩膀上。

卿臨腿很細,線條很漂亮,撩起衣服時,露出了腿中骨頭上一塊青紫。

“哦。”卿臨看著那塊淤青,壓根沒有把它當成?傷,像是不痛了似的,又想跳下來去洗澡。

沈緒之抱住卿臨,把他攬進?懷中又抱上洗漱台。

他兩隻?手架在卿臨身體兩側,耐心而帶著哄意地說:“我們不洗澡好?嘛?”

卿臨搖搖頭。

他醉了依舊話不多?,也就是很安靜很漂亮,雖然很乖很懂事?,但某那根筋似乎崩得更緊,一意孤行?。

沈緒之不敢讓卿臨自己洗澡,不知?道會不會在浴室裡又摔倒。

當然他也不敢幫他洗澡,雖然他很想。

沈緒之把問題拋回

弋?

卿臨,哄道:“有什麼可以代替洗澡嘛?”

卿臨長睫毛顫動,像是認真思考了一會兒後,說:“那擦擦。”

“擦擦身子,也可以把味道帶走。”

這把沈緒之搞不會了。

卿臨直直地看著沈緒之,讓沈緒之瞬間覺得,這家?夥今天是非要擦身體不可了。

“那擦身體吧。”沈緒之歎了口氣,隻?能由著卿臨。

他去淋浴間把毛巾打濕擰成?半乾,想回來遞給?卿臨。

然後隻?見眼前喝醉的少年,朝著他伸出了手臂。

四目相對,卿臨還懵懵地朝他歪了一下腦袋。

沈緒之:“?”!

這,難不成?是要他來擦嘛。

沈緒之喉結滾動了一下,艱難地相信了自己的耳朵並接受這份有點難熬的驚喜。

確實,卿臨自己不太好?擦。

而且他大病初愈,還有些小醉,幫忙是理所當然的。

不能亂想。

沈緒之壓下心裡的火焰,拿著毛巾,覆上卿臨纖細的小臂。

卿臨真的沒什麼力氣,就是很軟,整個人軟塌塌的,沈緒之怎麼樣擺弄他他都不會亂動。

他身體有溫度,皮膚光滑,白裡透紅,很是漂亮。

沈緒之粗喘一口氣,心裡難言地像是在受酷刑。

四肢都擦完了,身體上沈緒之不敢亂來,也不知?道該怎麼下手,於是他問道:“後背怎麼辦。”

卿臨還是沒什麼表情,單薄的肩膀輕輕聳動,很認真地思考著沈緒之問出的每一個問題。

這次好?像也找到了答案。

他背過身去,雙手交叉拉上衣擺,向?上卷起衣服。

手拉著衣服和肩並高,露出雪白勁瘦的後背,線條流暢順滑,腰下的刺青毫無防備地暴露,被空氣點染地更加透徹鮮明。

他就以這半脫不脫的狀態,眼尾一挑,輕輕看去,語氣毫無波瀾地說:“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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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緒之:“……”

這就是酷刑。

下腹怒火燃燒,感覺鼻血都要流來了。

不過這是沈緒之第一次看卿臨的這塊紋身,缺翅膀的蝴蝶紋在臀腰間,太過於性感,融著烈焰,像是隨時都會噴薄而出,有著無儘的生命力。

沈緒之鬼迷心竅,伸手摸了一下它。

“嘶。”

不同於熱毛巾的觸感和溫度刺激到了卿臨,他腰猛地收縮,凹進?的腰骨往一旁躲了一下。

沈緒之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卿臨的小動作更是使他一顫,勾得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可卿臨並沒有像普通的人一樣略帶嬌羞的說“好?癢”“不要碰那”。

他眉頭輕皺,似雪的臉上帶上些嗔怒,略略不滿地開口道:“快擦。”

沈緒之:“…………”

這誰受得了。

孩子太野,沈緒之咽了咽口水,努力打消目前來說不好?的念想。

後半程都選擇閉上眼擦了,他用最快的速度擦完卿臨,給?他換上了乾的衣服,幫他把頭發吹乾,然後乾乾淨淨把他擺回床上。

接著沈緒之又回浴室了。

他自己度過了將近半個小時的冷水澡。

等?到重回平靜,沈緒之走出浴室,看了一下診療室裡掛著的鬨鐘,已經有些晚了。

卿臨並沒有睡,乖乖地縮在被子裡,人看上去有點蔫巴巴的。

他說:“你洗了好?久。”

“天氣熱,我多?衝了會兒。”沈緒之走到卿臨床前,低聲溫柔地說:“怎麼不睡覺。”

卿臨撇了撇嘴,又問了一遍之前問過的問題,但不再是疑問句了:“沈先生,你不走吧。”

沈緒之覺得這孩子應該還在醉酒,帶著私心伸手撫上卿臨的臉頰,幫他冰一冰那還有些燙的臉。

“不走。”沈緒之看著卿臨,哄孩子般說,“在這裡照顧臨臨。”

卿臨眼巴巴地看著他,眼尾有些紅,依舊是那麼平靜。

沈緒之又快被他盯得不對勁了,這才聽?見卿臨開口:“你為?什麼和我搶題?”

沈緒之:“?”

搶題,是指那個拍燈搶答的補錄遊戲嗎。

沈緒之竟不知?如何組織語言,卿臨也等?不住他的解釋,繼續問:“你為?什麼不教我攀岩,為?什麼要故意答錯題,把我們倆銬在一起。”

“戀愛石和天然公園明明是更好?的選擇。”卿臨有些小埋怨,但低落占一大成?:“沈先生,你很不配合。”

沈緒之看著卿臨,他是很認真嚴肅地在問他問題。

小家?夥醉了,好?可愛。

“我錯了,是我的錯。”沈緒之忍不住笑道,“以後我都配合,我都聽?你的,你想怎麼樣都行?。”

對卿臨來說,這還算是個比較滿意的答案。

卿臨安靜了下來,人又往下陷了些許,微弱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像蒙上了層奇異的紗。

這時,沈緒之低下頭來。

他壓著聲音,藏著笑意,聲線清冷而有磁性,聽?上去像在挑逗:“你為?什麼不問我,為?什麼會問你想不想接吻?”

卿臨明顯緊張了起來。

他又開始思考,咬了下嘴唇,遲疑了片刻,說:“因為?我看到了任務卡,任務卡上有擁吻的卡片。所以沈先生那時才這麼問的。”

他醉了依舊有邏輯。

沈緒之在心裡深吸一口氣,輕輕地問道:“臨臨會想接吻嗎?”

卿臨覺得大腦短路片刻,一下子竟不知?道怎麼思考。

但他現在很乖,幾乎是有問必答:“我沒接過。”

沈緒之聲音繞在耳邊,步步緊逼:“那你有想過嗎,接吻?”

又是那柑橘調的味道,在這裡都快成?為?沈先生的獨屬了。

有想過嗎。

卿臨思考。

當沈先生這麼問起來的時候,卿臨似乎真的在驚愕中這麼想過。

想如果沈先生為?了任務以及合同吻一吻他,竟然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因為?或許不會討厭。

被關至昏暗的光也罩著沈緒之,他頸側凸起的喉結在光下顯出曖昧的陰影。

卿臨本來還想猶豫的,但似乎又覺得沒什麼必要。

轉來轉去,海水的味道沒有了,占著上風的也是那柑橘的清香。他給?了沈緒之一個誠實的肯定:

“有。”

親了

思緒淡淡飄在?周圍, 四目相望,燈光晦暗,某種不受控的情緒蠢蠢欲動。

卿臨剔透的眼浸著水潤, 唇瓣微微張開?,就?這麼看著?沈緒之, 靜得像月。

沈緒之目光凝著?,劃過卿臨的額、眼、鼻,落在?那鮮紅的雙唇上。

心臟在?狂跳,一個字的回答讓沈緒之的心情有了安定。

剛剛被冷水壓下去的火又再燃起,他想?抬起他的下巴,撬開?他的牙冠,狠狠吮吸他嬌嫩的雙唇。

沈緒之深眸滿是情愫。

他俯身靠近。

卿臨的眼隨著?距離的減少, 微微眯起,頭就?這麼微仰著?,青澀而奪目。

“沈先生。”卿臨還在?看著?沈緒之, 眼裡迷離,用?平靜似水的聲音淡淡地說,“我好?像有點困了。”

他麵部依舊緋紅,眼皮都有點支不住, 但卻並沒有絲毫避諱,明明就?是一副索吻的樣子。

沈緒之輕笑著?歎氣。

他的手移到卿臨的腦後,手指插入卿臨的秀發,指腹曖昧地揉了揉他的後腦勺。

酒勁上來?了,真的醉的不清。

沈緒之其實?有一萬種理由去親吻,但他突然覺得也不需要去欺負一個醉鬼。

卿臨現在?這樣實?在?是太脆弱了, 放在?掌上的東西,感?覺用?力一碰就?會?碎。

沒關係。

時間還長, 以後可?以加倍歸還。

“嗯,真乖。”沈緒之說,“那我們睡覺好?嗎?”

卿臨點點頭。

他醉後不是鬨騰的類型,迷迷糊糊就?會?想?睡覺。

卿臨閉上了眼。

沈緒之坐在?床邊,沉默了好?久,還是想?向他討一顆糖。

他出於私心,撩起卿臨的流海。@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卿臨感?受到了沈緒之的掌心的溫度,很熱,很暖。

本來?就?暗的四周,又被捂上了一層溫熱,卿臨竟沒有睜眼。

不知道是困意還是安心。

接著?,額上就?落上一個滾燙而柔軟的吻。

很奇妙的感?覺。

味道很好?聞,感?覺也不壞,呼在?臉上的鼻息有點癢,落在?耳裡的聲音低沉而溫柔。

應該可?以給他帶來?一個很好?夢。

沈緒之說:“晚安吻。晚安。”

*

卿臨睡得很好?。

少量的酒真的很適合助眠,醒來?的時候隻是覺得思緒很沉。

卿臨手肘撐著?床

PanPan

,把自己的上半身立起,褪下一點點被子。

他看見?站在?對麵桌子旁衝咖啡的沈緒之。

陽光細密地灑進來?,落得茶幾燦燦發光,上麵的小花靜靜開?著?。

沈緒之帶著?金絲框眼鏡,白色襯衫的袖口卷到肘部,融在?景裡特彆美好?。

卿臨沒有出聲,安靜地看著?不遠處的人,麵是波瀾不驚。

那些醉後曖昧的回憶像是被和諧衝淡,讓人覺得不是很真實?。

片刻,他緩緩開?口:“沈先生早安。”

沈緒之衝好?咖啡,抬眸看見?了清醒的卿臨,便端著?杯子走到他床邊,俯下身子,一隻手搭在?床側,彎腰湊近,特彆自然地在?卿臨的臉頰上親了一口,說:“早安。”

卿臨:。

卿臨:!!!

沈緒之親完,直起腰,和個沒事的人一樣,把咖啡放到床頭櫃前,說:“我給你去拿早飯。”

然後就?出去了。

留著?卿臨原地懵逼。

等會?。

怎麼就?莫名其妙被親了一口呢!

卿臨無意識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回憶著?軟而熱的觸感?瞬間燒到他臉紅。

這什麼情況。

不一會?兒,沈緒之從外麵端來?了早飯,把早餐桌子架在?卿臨的前麵,把碗筷一個一個放上去。

卿臨全程死?盯著?沈緒之,手還捂著?臉,滿眼都是“你剛剛乾了什麼”的不可?思議+震驚。

沈緒之這才?隨意回答了句:“哦,你說要我早上給你個早安吻。”

“你胡說。”卿臨臉上又染上紅,語氣又有點急,“我沒有這麼說過。”

沈緒之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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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

孩子還記得,不好?騙了。

看著?沈緒之笑,卿臨本來?還平平的表情上出了一絲羞意,臉頰自顧自地燙了起來?。

昨天,嗯,誤吃了酒心巧克力,一定要洗澡,拖著?沈先生讓他擦身子,迷迷糊糊的時候還有問必答,沈先生似乎一直在?哄他,睡覺前,像是親了親他的額頭。

具體的有點記不太清。

不會?吧,難道他真的說過這種話?

卿臨咽了咽口水。

……給先生添了好?多麻煩,又是被他救又是受他照顧,節目也沒錄好?。

沈緒之坐在?床邊笑得很溫和,實?際上心裡卻在?想?:

昨天晚上就?應該把那小嘴嘗個遍,不應該當什麼正人君子。

後悔。

不過卿臨還是覺得,雖然得到了沈先生的照顧,但他還沒傻到去信要早安吻這種話。

沈緒之絕對在?騙他。

沈緒之也發現了卿臨不相信以及略帶警惕的目光,於是打開?了保溫桶的蓋子,邊給他盛雞湯邊和他說:“昨天《Folloart 1 收官,洪導介紹了part 2 錄製的內容,需要我們在?下個part錄製的全過程,扮演新婚夫夫。”

卿臨:“新婚夫夫?”

沈緒之點頭,把湯放到他前麵:“說是一個全新的策劃,我們會?和一對真正的明星夫妻一起旅行,到行程結束前都不能被節目組以外的人發現是在?假扮。”

卿臨明白規則。

但這和現在?親他有什麼關係。

“關於同行真夫妻的分配,節目組讓我去抽卡。我抽到了劉信和張楠音。”

劉信,張楠音。

這對算是國?民夫妻,不知道娛樂圈的人都略有耳聞。

不僅是因為甜蜜,更是因為……

沈緒之:“嗯,就?是那對網上一直說的,‘接吻狂魔夫妻組’。”

卿臨:“……”

沈先生的手氣還真是一如既往。

“他們是綜藝向夫妻,很會?製造節目效果?,如果?被提出相關要求,怕表現不自然而穿幫,提前試試看,適應一下。”

卿臨:。

這不是扯淡嘛。@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卿臨臉還在?燙:“你不會?是想?說,剛剛的親親是練習吧。”

沈緒之沉眸思考,點了點頭。

要死?了。

怎麼有人說疊詞會?這麼可?愛。

“你剛剛的表現很不合格。”沈緒之說,“我就?親了你的臉頰,你就?這麼大的反應,錄製怎麼辦。”

卿臨眨了眨眼,羞惱道:“那是因為你沒和我說。”

沈緒之頓了頓,滿臉正氣地指了指自己的側臉,說:“現在?說了,那你來?親下我。”

卿臨:“…………”

沈緒之應該是早上有活動,一結束就?來?卿臨這,西褲皮鞋,白襯衣紐扣係得一絲不苟,恰好?卡住了凸起的喉結,修長的手指托著?臉,散漫閒適地回望。

瞧他這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卿臨垂眼,耳尖滲紅,有必要做到這一步嘛:“……等錄製的時候再說……”

沈緒之覺得自己也是有點病。

現在?聽這種話他也不覺得隔應

甚至還特彆期待開?拍。

卿臨是沒想?到這節目這麼多戲,之前野外求生就?算了,現在?都把人弄去已婚了。

不過,知道了吻的原因,也並沒有鬆一口氣的感?覺。

有點悶悶的。

卿臨掩下眼瞼,說:“我吃飯了。”

沈緒之坐在?一旁,看著?吃飯的卿臨,若有所?思。

卿臨吃飯很斯文,慢條斯理。

他有點像小貓,吃飯時習慣先伸舌頭,然後細嚼慢咽,偶爾還會?舔一下嘴唇,但讓人看著?很有食欲。

繼而,沈緒之緩緩開?口:“我剛剛親你,你什麼感?覺。”

聲線是沉而柔,帶著?磁性的蠱惑。

呢。

這話怎麼又繞到親上去了。

卿臨搗騰了一下粥。

要問什麼感?覺,不壞。

甚至,在?那瞬間,他覺得自己的心跳擱置了,直到溫熱的唇離開?了他的臉,心臟才?開?始飛速運作。

卿臨故作淡定地喝了口雞湯:“你突然一下,多的當然是震驚。”

沈緒之反而笑道:“可?你昨天說過有想?過和我接吻。”

“咳!”雞湯嗆到喉嚨裡。

湯的油脂卡在?喉嚨裡,卿臨咳嗽,沈緒之連忙給他喂水,然後那餐巾紙給他擦嘴。

手指隔著?紙巾摩挲著?卿臨的唇,沈緒之另一隻手摟著?卿臨的肩,很耐心地幫他擦去水漬,有些粗糙。

那觸達的地方,都染上薄緋。

卿臨推了推沈緒之,說:“我自己來?……”

沈緒之也就?放了手,卿臨低下頭,把紙巾抵在?唇上。

現在?他滿腦子都是沈緒之剛才?那句話。

確實?哎。

確實?這麼說過哎。

卿臨把紙揉成一團捏在?手上,抬起頭說:“這不是,需要的話也不是不可?以。而且就?親親臉而已,本來?就?不會?怎麼樣。”

正經的小臉依舊正經,就?是這麼嚴肅的解釋顯得有些太乖。

“哦?”沈緒之靠回椅子,懶散地搭起腿,微仰起一邊的臉,笑意都呈在?臉上了,“那現在?來?親親我。”

卿臨:“………”

他什麼邏輯。

沈緒之還添油加醋來?了句:“不就?是親臉嘛。”

卿臨不知道為啥從沈緒之的眼裡看出來?“不會?是不敢了吧”的意思,勝負欲一下子就?被點起。

搞得他和一個臉都親不得的純情少男似的。

對啊,大男人間親親臉怎麼了。

男人一生要強。

卿臨恢複冷靜,目光淡淡,黑長的睫毛隨著?眼睛的抬起顫動了下,清雋的臉鎮定道:“你過來?。”

沈緒之挑眉,但並沒有向前,靠著?椅背,領帶係得板正,似笑非笑,越禁反而越欲。

卿臨微抬下巴:“你不過來?,我怎麼親。”

沈緒之聽罷,隻是微微前傾了一下身體,兩條腿鬆散的搭著?,饒有趣味地看向卿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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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臨承認他被激到了。

霎時,隻見?床上的人上身離開?床墊,雙手撐在?沈緒之座椅扶手兩側。

他以極快的速度靠近他,傾身,仰頭,溫熱的氣息撫上鼻尖。

腰腹隨著?塌陷下去,形成很漂亮的弧度,略大的病服鬆垮掛在?身上,低而大的v領口顯出骨感?透著?紅暈的肌膚,連著?那淡冷的眼一並撞入視野。

沈緒之渾身僵硬,竟有些局促,一手快將五指陷入扶手,一手輕輕攬住了卿臨的細腰。

這是一個難以言表的姿勢,像是一隻勾人的狐狸主動入懷,卻是一副當上主人似的冷豔。

卿臨沒在?意摟腰的觸碰。

他眯起琥珀色的眸,靜靜看著?沈緒之的臉。

這張臉真的很好?看。

偶然在?高樓的廣告牌上看到時,他就?這麼覺得了。

如果?有機會?,真想?把他畫下來?。

“挑哪呢?”

卿臨喃喃。

他真的隻是在?很認真地思考到底親在?哪比較好?,而傳到沈緒之的耳朵裡,卻像是不著?意味的調戲。

眼前的少年漂亮到不可?思議,那淡色的眸子比什麼都吸人。

他的目光輕掃過沈緒之的五官,眉峰,眼睛,筆尖,嘴唇,似乎也不像是在?單純看側臉。

感?覺那吻就?要落下——

“Hi!襲擊錄製!我們聽說卿臨醒了,特意來?探望報平安!”

門口突然被打開?,進來?了幾台直播攝影機,還有特殊采訪員蘇明軒。

【我臨!媽媽來?探望你了!我臨崽崽還好?吧!沒事吧!】

【聽說沈老師在?裡麵】

【阿之就?是在?裡麵!有關報道說是阿之救的70,70在?醫院都是沈老師照顧的】

【啊啊啊啊是沈臨其境醫院play版本嘛!!怎麼辦不能搞澀澀!】

【我靠突然襲擊,要是他倆在?裡麵羞羞,被直播到了不是很尷尬嘛(快給我看給我看給我看】

這邊——

卿臨被很好?得塞回了床上,被子被裹得嚴嚴實?實?,就?是有點小懵,也不像是剛睡醒的樣子。

而沈緒之則是站在?他的床邊,背對著?鏡頭,一手插著?腰,一手像是在?頭疼地揉眉心。

蘇明軒看見?卿臨,說:“呀卿臨,你看上去挺不錯……”

話還沒說完,沈緒之回眸要刀人的眼神直接讓蘇明軒渾身一顫,全身直直發涼。

那說出的話直接轉了個彎:“……但是感?覺還是要再休息一下,我們先去了,太吵了怕吵到卿臨休息。”

蘇明軒趕緊帶著?攝影隊走出房間。

【唉唉唉!!都什麼都沒錄呢!怎麼就?走了啊!】

【哈哈哈哈哈明明剛剛是被威脅了嘛!快去找安安訴苦!笨蛋情侶!】

【沈老師和臨崽崽絕對有問題!!他倆是不是在?親親!是不是在?調情!是不是明明打斷了他們,沈老師發火了!生氣了!】

【我要看我要看!明明你慫什麼!他們到底在?乾什麼!進去錄!啊啊啊我好?想?知道啊啊啊】

攝影隊把門帶上的那刻,沈緒之才?舒了一口氣,煩躁地撩了一把流海。

他在?聽到響聲的刹那,一把抱起卿臨,把他塞回床裡蓋好?被子。

雖然他很享受卿臨的投懷送抱,但那個姿勢曖昧得太容易招人猜忌,若是被錄進去,準會?成為網友無腦黑卿臨勾引攀附的點。

但襲擊錄製是什麼鬼啊。

偏偏是這個時候。

沈緒之自認倒黴,剛才?這麼好?的氛圍都被破壞了。

本該都已經親到了。

沈緒之無奈地歎了口氣,彎腰,領帶垂掛,幫卿臨把捂的太嚴實?的被子鬆開?一點。

他表情寡淡,有些冷,和平時一樣,但也可?以明顯從中看出一些失落。

整理完,沈緒之說:“我先出去……”

就?在?這時,他感?受到了一陣拉扯。

脖子上的領帶突然被床上的人扯住往下,帶著?他整個人向前衝撞,撲入一個乾燥溫暖的氣息。

沈緒之隻是下意識撐起,把卿臨圈到懷裡,接著?就?在?臉側得到了一個有些許微涼的吻。

誒?

沈緒之呆住。

本以為失去的東西再度來?臨,在?整個美好?的過程裡都會?顯得茫然。

卿臨很真實?的在?沈緒之臉上親了一口,發出令人心動的“muma”聲。

他似乎很驕傲,應該是為了證明自己怎麼可?能是親個臉頰就?害羞的人而驕傲,所?以說出口的尾音都在?上揚,是那麼輕盈而絢爛:

“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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