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翊從國子監放學回府,哼著小曲就要尋楚召淮玩。
前幾日楚召淮一直病著,隻是受風寒罷了他爹也不讓探望,如今應該退燒痊愈了吧。
姬翊拎著剛出爐的小酥魚進了府門,瞧見趙伯正在前院忙活,溜達上去笑嘻嘻道:“趙伯,召淮在後院嗎?”
趙伯無奈道:“世子,要叫王妃。”
“王妃王妃。”姬翊敷衍道,“小的給王妃殿下帶了他最愛吃的酥魚,這還熱乎著呢,晚一點就要涼了,他人呢?”
趙伯也挺欣慰姬翊和楚召淮相處得來,失笑道:“在書房。”
姬翊臉立刻就耷拉下來了:“我爹也在吧。”
“對。”
王爺最近禁足,隻可能在書房。
姬翊望爹卻步,拎著小酥魚在府中轉悠,愁眉苦臉半晌,還是在酥魚沒涼透之前小心翼翼地去了書房。
楚召淮的確在書房。
大概是嫌姬翊平時用的桌案風水不好,他爹還給楚召淮搬了張嶄新的黃花梨木桌,上麵擺放宣筆徽墨,連硯台都是姬翊想要卻一直得不到的老坑洮硯。
楚召淮坐在那專心致誌地看著厚厚的書籍,筆走如飛沉浸其中,連姬翊來的動靜都沒聽到。
姬恂懶洋洋抬頭:“何事?”
姬翊小心翼翼道:“我找召淮。”
姬恂還未說話,楚召淮鼻子輕輕一動,含糊道:“酥魚?”
順著香味緩緩抬頭,被醫書弄得暈頭轉向的意識終於清明些許,抬頭往外一瞧,天已黑了。
見楚召淮抬頭,姬恂淡淡道:“等會就要用晚膳了,酥魚就……”
楚召淮騰地站起來,高高興興跑過去和姬翊勾肩搭背:“沒加辣椒粉吧?”
“沒有。”
“灑了一半糖桂花?”
“灑了。”
“沒要魚頭魚尾?”
“和老板說揪掉了。”
姬翊和楚召淮吃過幾次酥魚,將他愛吃的習慣記得一清二楚。
楚召淮歡天喜地,又像是記起什麼,回頭看向姬恂:“王爺方才說什麼?”
姬恂:“……”
王爺險些氣笑了,無奈地抬手讓他們出去吃了。
姬翊聽得膽戰心驚。
兩
人蹲在門口的台階喊周患殷重山也來吃,他小心翼翼道:“我不信你沒聽明白我爹那句話的意思。”
即將吃晚膳,就是不讓吃酥魚的意思。
楚召淮拿著竹簽戳了塊魚肉,眼眸一眯:“這叫先發製人。”
姬翊:“……”
好大的狗膽!敬佩了。
殷重山也跟著吃,本來覺得酥魚加了糖桂花味道會很奇特,沒想到果然很難吃。
楚召淮吃了一塊,歪著頭思考半晌,突然問:“王爺到底喜歡男人還是女人?”
三人:“……”
這話好似平地起驚雷,幾人動作同時一頓,拿著竹簽的手都在微微發抖。
姬翊這個臉皮薄的率先反應過來,滿臉通紅道:“你又發什麼瘋?!這話是能隨便問的嗎?!就算問也沒人敢答……”
話還沒說完,周患就沒心沒肺道:“肯定是男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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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翊:“……”
真敢答啊?!
楚召淮為敢說話的周統領獻上酥魚,好奇道:“何出此言?”
“直覺。”周患說。
楚召淮“哦”了聲,又殷切看向狗腿子:“殷統領呢?”
殷重山:“咳……那什麼,這酥魚味道不錯,世子是在哪兒買的,屬下明日也去嘗一嘗。”
楚召淮撇撇嘴,見他不敢說也沒為難,吃著魚自己沉思。
姬翊戳了戳他,蹙眉道:“你問這個是什麼意思,難道察覺到我爹喜歡誰,想趁機會和離嗎?”
楚召淮一愣。
和離?
忽然,書房的門被吱呀一聲打開。
姬恂居高臨下站在那,瞥著排排坐的四人,眼神涼颼颼的。
幾人趕緊爬起來行禮。
“姬翊。”姬恂冷淡道,“還有閒情在這兒談天,看來祭酒布置的功課還是少了。”
姬翊趕緊搖頭:“不少不少,比之前多很多了。”
“那還不去寫?”姬恂道。
姬翊嗚咽著進書房做功課去了。
楚召淮捧著油紙小心翼翼地吃酥魚,唯恐被姬恂遷怒。
姬恂握著鳩首杖下了台階,道:“去用晚膳。”
楚召淮忙跟了上去。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姬恂似乎
也就嘴上刻薄,並未真正苛待他過。
兩人才認識沒多久,姬恂這般謹慎無情的脾性,總不能是……喜、咳喜歡他吧?
楚召淮想著想著差點樂出來。
他還是明白自己有幾斤幾兩的,長相平庸,無權無勢,性格也不討喜,唯一對姬恂有用的便是醫術。
姬恂會感激,會補償,卻不會對他這種人心生傾慕。
楚召淮心不在焉吃了口酥魚,仰頭看向在前方走的姬恂,腦海又蹭地冒出個念頭。
可……萬一呢?
萬一姬恂真的喜歡他,那這一切特殊待遇是不是就可以解釋得通了?
吃完晚膳,沐浴後上榻,楚召淮仍在思考這個問題。
今夜姬恂應當也會來他床榻上蹭炭盆,或許可以試探試探?
楚召淮將床榻讓出一半,躺在裡邊耐心地等。
隻是東等西等,整個寢房的燭火都熄了,也沒等到姬恂。
楚召淮疑惑地坐起來:“王爺?”
一牆之隔的寢房傳來姬恂的聲音:“嗯?怎麼?”
楚召淮一噎。
之前都是姬恂死皮賴臉想方設法過來,乍一讓他主動開口詢問總覺得好奇怪。
憋了半天,楚召淮終於乾巴巴地問:“王爺不冷嗎?”
“不冷。”姬恂道,“王妃快睡吧。”
楚召淮後麵的話被堵了回來,隻好尷尬地“哦”了聲,皺著眉在床上翻來覆去半晌,莫名感覺床榻上空蕩蕩的,冷得很。
他的勇氣隻夠問一句,見姬恂並沒有想要來的趨勢,隻好窩在榻上,緩緩陷入沉睡。
最近幾日都是一覺睡到清晨,楚召淮睡得半夢半醒還以為天亮了,正要翻身突然感覺後背有個人。
楚召淮一愣。
身體滾熱,帶著他開的方子的藥味,以及那股獨屬姬恂的氣息。
……還有箍在他腰間的雙臂。
楚召淮迷茫極了。
姬恂何時來的?
楚召淮困得要命,下意識往他懷裡靠了靠,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翌日清晨,楚召淮醒來後往後一翻身。
背後空無一人,枕頭也和睡前一樣沒有半分移動,看不出有人躺過的樣子。
楚召淮迷茫極了。
難道是夢?
一大清早,姬恂在外喝冷酒,楚召淮慢吞吞地從暖閣走出來,他似乎有心事,衣衫穿得亂七八糟,眼神偷偷打量姬恂。
姬恂一挑眉,朝他招手:“來。”
楚召淮猶豫著走上前。
姬恂盤膝坐在連榻上,懶洋洋伸手將楚召淮散亂的衣袍理好,隨意道:“今日還想去看書嗎?”
楚召淮乖乖點頭。
姬恂繼續為他整理衣袍。
楚召淮小心翼翼注視著姬恂,好半天終於鼓起勇氣問:“昨晚你……你在我床上睡了嗎?”
姬恂笑了,理好衣襟後又隨手給他係腰封:“人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難道王妃想邀本王同眠已到了此種地步了?早說,本王今晚就和王妃抵足而眠。”
楚召淮:“……”
楚召淮耳根都要紅了,直接就要往後退。
姬恂手勾著腰封將人重新拽回來:“彆亂動,王妃就準備這樣衣衫不整地出去見人嗎?”
楚召淮:“?”
楚召淮看著姬恂依然“袒胸露乳”的穿衣風格,嘴唇張了張,強行將話咽了回去。
若是世間有“衣衫不整”國,姬恂定是當之無愧眾望所歸的皇帝。
還好意思說彆人。
將王妃不整的衣袍整理好,姬恂才終於放人。
楚召淮還惦記著書房的書,用完早膳熬完藥後又繼續看書。
在王府並未其他事,上次坐馬車受驚,楚召淮一時半會也不敢再出門,隻好窩在王府看書、用膳、睡覺。
這樣的日子,倒也算舒適。
姬恂此前也被禁足過,無聊得很,可此次卻不知為何竟樂在其中,恨不得多禁足半年。
***
天氣越來越暖,護城河的冰麵也有融化的征兆。
璟王府外,白鶴知坐在馬車上,麵無表情讓長隨去叩門。
很快,長隨訥訥回來:“大人,門房說王爺禁足,一概不見外客。”
白鶴知蹙眉:“誰要見他?我要見召淮。”
“咳,王妃病重,也不便見客。”
白鶴知險些氣笑了。
自從上次楚召淮發了高燒後,時至今日已要半個多月,白鶴知次次來次次被攔,牙都要咬
碎了。
白鶴知沉著臉從馬車上走下手中拎著把刀氣勢洶洶地走到門前。
砰砰砰!
重重叩門。
門房無可奈何地打開門:“王爺吩咐……”
白鶴知眼睛眨都不眨“砰”地一聲將璟王府的大門劈出個刀印。
門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