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瑺雖然心裡苦,但是這個時候主動開口,“臣蒙聖恩,忝為今科主考,卻不料如今士子憤懣,大呼科舉不公,臣請罪。”
劉廌和梅殷這個時候也跟著跪下,他們兩個也是副主考,看起來這些事情也他們脫不了乾係。
朱允煐就不懂了,有些納悶的問道,“哦?茹愛卿,此次科舉你們可曾有徇私之處?”
茹瑺立刻匍匐在地,大聲回答,“臣不敢!”
“那就算是這一次的會試,朝廷並無處置不公,考官們也沒有徇私。”朱允煐好像明白了,高坐龍椅的他似乎是自言自語,隻是聲音讓朝堂上的大臣們都能聽見,“既然是這樣,那有什麼罪?”
是啊,既然沒有什麼不公,既然沒有徇私,自然也就不要說有什麼罪了。請罪這樣的說法,似乎是一開始就成立的額,好像也是大家有那麼點謹小慎微了,或者是誤解了朱允煐的氣度。
雖然現在的街頭巷尾各式傳言紛飛,有說主考收了錢的,有說主考搞地域歧視的,這個時候看起來大家根本就搞不清楚狀況,這個時候大家一個個的也都顯然一頭霧水了。
話是這麼說,但是誰都知道現在這一科鬨出來如此風波,肯定是需要有人承擔責任了。作為主考官的茹瑺,這個時候看起來是最適合背鍋的。就算他看起來是遭遇到了無妄之災,但是士子們集體鬨事,那就是主考官的責任了。
朱允煐的話讓不少人覺得有一些意外,畢竟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情,肯定是主考官來背鍋的。但是皇帝這麼說,明顯是在給茹瑺他們找理由,這明擺著是在推脫。
這似乎是一個不錯的理由,茹瑺他們說不定可以在這件事情當中全身而退了。
隻是有人顯然不服氣,卓敬這個時候站了出來,“陛下,科舉取士乃國之納賢根本。如今各地士子多有怨懟,若是不能平息士子們的疑惑、憤懣,怕是難以服眾!”
朱允煐看向卓敬,這可是當初陪著他去北平建立都城的班底,這可是他想要授之以尚書之位的重臣。但是現在,帶頭‘造反’的就是卓敬,是朱允煐頗為看好的重臣、心腹!
要說不生氣那肯定是假的,朱允煐隻是微微眯著眼睛,聲音平靜,“哦?以愛卿之言,朕該如何做?是罷了茹卿的官職,還是去了兩位皇姑父的爵位?”
卓敬立刻跪下,聲音也很平靜,但是無比堅決,“士子們多有怨懟,隻怕是這次科舉有些問題。臣以為,該重新命人閱卷!”
朱允煐點頭,隨即說道,“好,既然如此,上一科狀元張信去吧,你也是侍讀學士。侍講戴彝﹑右讚善王俊華﹑司直郎張謙﹑司經局校書嚴叔載﹑正字董貫,汝等一並去閱卷。”
似乎還嫌不夠,朱允煐說道,“卓愛卿,依你之見如何?”
這一下不少人感覺到皇帝是動了真怒,彆看皇帝現在似乎是語氣平靜。但是皇帝這樣的語氣平靜,才是最嚇人的。皇帝這樣的態度,也說明了卓敬的仕途幾乎是要走到終點了。
“你也是戶部左侍郎,品銜也夠了。”朱允煐有些不耐煩一般,說道,“這件事情還是你去吧,咱記得你也是洪武二十一年榜眼及第,當了這麼些年的官,文章還是能看懂的。”
卓敬抬頭看向皇帝,他知道不出意外,自己的仕途很有可能就是到此之外了。
但是卓敬並不後悔,因為他有自己的原則,他有自己的追求。若是這個時候不能站出來,如果這個時候不能為天下士子發聲,卓敬會覺得自己一輩子良心不安。
朱允煐‘快刀斬亂麻’,命令以卓敬為首的人組成調查小組,組織閱卷。
看起來這件事情也就是這個樣子了,或許很多人覺得在二次閱卷後,肯定會很快就有一個結果,可以讓現如今議論紛紛的春闈之事告一段落、大家心中的疑慮也該解決了。
朱允煐在下朝後慢悠悠的朝著武英殿走去,要說不煩躁、不惱火那肯定是假的。
畢竟本來很多的事情都是在他的預料和掌控當中,而現在卓敬來了這麼一出,多少也是讓朱允煐有點措手不及,甚至是讓自己的一些計劃也亂了。
重重的砸了一個硯台,朱允煐沒好氣罵道,“缺了張屠夫,朕隻能吃帶毛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