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菜雖然是那家“大眾小炒店裡”的特價菜,最為廉價,但是他與湯雨汐卻吃出了滿漢全席的美滿感。
他清晰的記得,當時就這兩個菜,他卻足足吃了十七碗半的米飯,那是他有生以來吃過米飯最多的一次。
不僅僅是第一次,在往後的日子裡,他與湯雨汐一起吃飯的時候,基本上都會點上這兩個菜。
想到與湯雨汐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他的鼻頭禁不住地一陣酸楚,緊跟著,他的眼眶也不受控製地通紅了起來。
下一刻,瑩瑩的淚水已經在他的眼眶裡不停地打轉。
“你…怎麼了?”就坐在他對麵的江靜紅,立馬注意到了他的這種變化,疑惑且關切地問道。
江洺微微一愣,立馬收起了這種情緒,苦笑地搖了搖頭,道:“沒什麼,隻是突然想起一點往事而已。”
聽到“往事”二字,江靜紅立馬明白了什麼。
當年有關廣陵中學女生墜樓事件的相關消息雖然被封鎖的很厲害,但是當時她作為廣陵中學的在讀學生,還是有所耳聞的,墜樓的四位女生之一,便是與江洺經常在一起的那位女生。
說實話,與江洺經常在一起的那位女生,確實很美,簡直就像從畫中走出來的一般。
不過她雖然第一時間就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卻並沒有多說什麼,隻是輕輕哦了一聲。
江洺略顯歉然地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我一個大男人卻這般多愁善感,讓你見笑了。”
江靜紅微微一笑,道:“怎麼會呢,我倒是覺得,多愁善感的男生更加真實,更加難得。”
江洺沒有再多說什麼,微微笑了笑之後,他的目光旋即從江靜紅的身上重新轉到了手中的菜單上。
約莫兩三息的時間,他又抬起頭,看著江靜紅道:“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就點兩個我喜歡吃的,然後你再點兩個,這樣就差不多,點多了,我們也吃不了。”
江靜紅嗯了一聲,點點頭。
江洺沒有再看手中的菜單,直接說道:“我就來一個香乾肉絲,一個爆炒青菜吧”
說罷,他順勢將手中的菜單遞給江靜紅。
“啊!”
聽到江洺所點的這兩個菜,江靜紅登時怔住,一時間竟是忘記伸手去接江洺遞過來的菜單。
她是這家“餘味小炒店”的常客,不用看菜單也知道,江洺剛才所點的這兩個菜,都是菜單上最便宜的菜品。
然而她卻錯會了江洺的意思,以為江洺點了這麼兩個最便宜的菜,是在為她省錢,所以她回過神之後,並沒有多說什麼,隻是接過江洺手中的菜單,朝著不遠處的那位中年婦人喊道:“老板娘,點菜!”
中年婦人趕緊笑盈盈地迎了上來。
江靜紅接過江洺手中的菜單之後,並沒有看菜單上的菜品,而是直接看著已經來到她跟前的中年婦人道:“來一個香乾肉絲,一個爆炒青菜,一個水煮肉片,一個地三鮮和一個魚頭豆腐。”
中年婦人快速記下江靜紅報出的菜品,然後抬起頭,微笑地看著江靜紅,問道:“酒水飲料要來一點嗎?”
江靜紅並沒有接著回複一旁的中年婦人,而是先看了一眼對麵的江洺,說道:“他們家自己釀的米酒不錯,我們來一點吧?”
江洺點點頭:“可以。”
“那就…來一紮溫的糯米酒。”江靜紅微微一笑,扭頭看向一旁的中年婦人道。
中年婦人笑盈盈道:“好的,二位請稍等!”
說罷,她趕緊轉身,匆匆朝著後廚而去。
“還記得當時我們倆在葉老師家吃飯的場景嗎?”中年婦人轉身離開後,江洺抬起頭,一臉微笑地看著對麵的江靜紅,繼續先前的話題。
江靜紅沉吟了片刻,略帶苦笑地搖了搖頭,道:“沒什麼印象了。”
“你...還記得?”頓了頓,她有些好奇地看著江洺。
“記得。”江洺點點頭,道:“因為那是在那之前,我吃過最豐盛的一頓飯,當時,你把好吃的都留給了我。”
“吃完飯之後,我們倆還一起‘打台球’!”
“這個我記得!”江洺說到這裡的時候,對麵的江靜紅頓時像一個孩子一樣叫了起來,道:“那個時候我們還那麼小,而且從小就待在鄉下,連台球都沒見過,哪裡會打台球,為了更好地對準台球,我們倆一拍即合,用更粗的台球杆末端來打。”
“我還記得,你基本上都是輸的。”
“能不輸嘛!”江洺苦笑道:“那時候我比你足足矮了半個頭,那台球桌又太高,我踮起腳尖才能勉強夠得著。”
江靜紅登時笑了,笑得很歡。
江洺看著她,仿佛又看到了那個當時和他一起打台球的小女孩。
由於整個小炒店就他們倆,所以菜上得很快,在他們說話間,香乾肉絲、香菇青菜和地三鮮和米酒就上來了,不多時,水煮肉片和魚頭豆腐也上來了。
他們倆一邊喝著甘甜的米酒,就著菜,一邊繼續聊著小時候的事。
約莫半個小時之後,江洺將杯中僅剩的一點米酒一飲而儘,放下杯子,看著對麵已經麵色微紅的江靜紅,原本隨意的表情突然認真了起來,問道:“靜紅,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江靜紅的表情微微一滯,沉吟了好長一會兒,才露出一副自嘲般的苦笑道:“像我這樣的人,還能有什麼打算,先這麼混著唄,等到混得差不多的時候,就隨便找個人嫁了,像絕大多數普通女人一樣結婚生子,了此殘生。”
江洺皺了皺眉,又問:“你就沒有想過換個與絕大多數人不一樣的活法?”
“不一樣的活法?”江靜紅苦笑地搖了搖頭,感慨道:“我何嘗不想呢,奈何條件不允許啊,離開學校都兩年多了,我連欠你的三千塊錢都湊不齊,還有什麼臉麵想其他那些不切實際的東西。”
說到這裡,她的眼眶不自覺地通紅起來。
她吸了吸鼻子,辛酸的眼淚便再也控製不住,不爭氣地往外湧。
她扭過頭,不停地用手擦著眼淚,可是她越擦越是感到心酸,越感到心酸,湧出的眼淚便越多。
江洺從一旁的桌上接連抽了三張紙巾,遞給對麵已經梨花帶雨的江靜紅,道:“靜紅,這幾年我在廣陵城裡弄了點生意,缺少一個信得過的人管理賬目,要不你過來吧,就當幫我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