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東鎮向南不遠便是三米高的鳳凰嶺,嶺上有一道口,是東鎮通往廣原城與濟南府的必經之路。春生從食鋪一氣跑到鳳凰嶺跑進鎮東會會館見到剛剛進門的陳世昌,聽到秋正紅被人抓走,陳世昌二話沒說便帶人來到這裡隱蔽起來。
不多時,秋正紅被軍警押著向這邊走來,離道口隻二三十步遠時,道口處頓然響起震耳的槍聲炮聲,煙霧西起,響聲不斷。令人捉摸不透的是,此時隻聽其聲不見其人,這下讓警察亂了方寸。自古以來人們都知道,窮山惡水出刁民,雖說黃河口一帶沒有窮山也不見惡水,但這裡窮得叮當響是公認的。窮了匪患就多,而東鎮雖說是個金罐頭,可正是因為財神街的存在,也便有了一幫又一幫靠不用出力就能賺錢的民匪。而這一帶民匪多且狠,做事果斷,不留後路。
知道這響聲定是民匪是來營救叫花子的,當下保命要緊。警察不管不顧,紛紛向路兩邊躲藏起來。馬背上的費廳長也知道此時硬闖,驚慌失措地緊握韁繩調頭便跑,馬轉身太急將費廳長重重甩到路邊地上,又在地上打了個滾,滾到了路邊水溝之中。此處正好是塊白花花的鹽堿地,水溝裡也存著半溝的水。沾滿一身鹽堿的費廳長落入水溝中被水一洗,如落湯雞般又從水溝中站了出來,官帽也落入水中漂在水麵上,引來了一群長著兩隻白眼珠的草種子魚。
貼身侍衛急忙來到狼狽的費廳長跟前,道:“咱是不是中計了?”
此時的費廳長恨不得把牛紹堂這個東西一槍給崩了,要不是給他出這口惡氣,他也不至於落得這般模樣。費廳長慌裡慌張爬上馬背,吼道:“趕緊放人!”
貼身侍衛趴在路邊朝著鳳凰嶺槍炮聲傳來的方向高聲喊道:“請不要開槍——我們放人——”
或許那邊聽到了吆喝聲,響聲戛然而止,煙霧卻在道口處盤繞不散。
軍警慌亂之中繞路逃竄了,隻留下五花大綁的秋正紅。秋正紅掙脫身上繩索,大步向道口走去。
原來,鳳凰嶺道口響的是鎮東會在十幾個鐵筒中燃放大小不一的炮仗,炮仗一響,煙霧西起,看似威武的省府軍警官兵現了原形露了餡,真是一群紙糊的狗熊,不費一槍一刀,就被鎮東會的**陣給平息了。
望著軍警倉皇而逃的背影,陳世昌與鄧若祥還有鎮東會會勇站在道口開心大笑著,秋正紅興奮地來到了道口,抱拳答謝:“刀槍不入的陳大當家的居然也擺起**陣了!”陳世昌拍著秋正紅肩膀:“本想讓他嘗嘗我鎮東會厲害,好戲還沒開演,幾掛炮仗就給打發了。”秋正紅回頭望著東鎮方向笑道:“好戲咱得到街上演!”
知道省府的人來了也把秋正紅抓走了,史克讓跑來湊熱鬨。此時的牛家大院中,牛紹堂自鳴得意,正津津有味地訴說著心中那份從來沒有過的痛快,一則費老兄為他除了一患,這些日子也該消停消停了,二來街上人都知道牛家省城有人了,那可是帶槍的將帥。牛紹堂笑道:“我要在街上連放三天響,唱上三天戲,讓全鎮的人都知道,牛家不是好惹的!”緊繃的那張臉終於眉開眼笑了。
就在牛紹堂得意之時,秋正紅竟哼著小曲兒倒背著雙手從外麵大搖大擺走了進來。牛紹堂以為看花了眼,又使勁地眯起兩眼皺著眉頭仔細打量,眼前這位有些刺眼的男人果真就是秋正紅。剛才那張笑得如花的臉麵頓時變成了一張驢臉,牛紹堂大驚道:“你……”
商會幫迅速將秋正紅圍住,廖八郎端槍上來想說什麼,秋正紅冷不防一拳打著了廖八郎鼻梁。廖八郎一個趔趄,指著秋正紅大吼:“你……”秋正紅仰天大笑:“我是你爺爺!”
天不怕給放了,還在自家動起了手,牛紹堂惱怒萬分:“你個叫花子,沒人治得了你!”
秋正紅大笑道:“你在放屁,費大廳長不是將叫花子綁走了嗎?”
牛紹堂哆嗦著:“那你咋又回來了?”
秋正紅打量著院中景致,道:“費廳長壓根就沒打算抓我,路上囑咐我就這麼乾。我要是乾好了,他衣兜才能鼓起來。他下來就為那金燦燦的黃魚和白花花的大洋,還有你家如花如錦的大美女,你可得把你家閨女看好了,他說這回沒得手,下回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