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旖旎,晚風在窗外盤旋,打著卷鑽進搬開的窗戶,掀起白色的窗簾,忽上忽下地飄蕩著,高高地飄起,又低低地落下,周而複始。
張若琪累趴了,謝羿琛在她身邊躺下,她把腦袋埋進被子裡,嘟囔道:“我好困啊。”
自從離開文工團後她懶於鍛煉,體力跟不上謝羿琛,這會又累又困。
謝羿琛抱她去浴室洗完,拉開被子,把她抱在懷裡,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張若琪醒來的時候,謝羿琛已經走了。鍋裡溫著稀飯,饅頭,還有一隻愛心煎蛋。
八月初,張若琪坐火車回家,陸琴幫著裴素華做了一桌子菜,晚飯後陸有忠去休息,她們三個去外麵散步。
空氣濕潤,滿城皆是桂花的香味。
文工團早就沒人了,練功房裡堆滿了雜物,上麵積了灰塵爬滿蜘蛛網。
張若琪依稀還能想起她剛來這裡的時候,周倩扶著一瘸一拐的她進練功房的情
景。
“奶奶,徐廣怎麼樣了?”
“又結婚了。”
張若琪一點都不意外,徐廣家條件擺在那裡,就算是離過婚,也不愁找不到。
裴素華知道她跟周倩交好,又說:“找的是個鄉下姑娘,結婚之前就懷孕了,生了個女兒,生完孩子後嫌徐廣媽月子沒伺候好,把她爸媽從鄉下接來住,把徐廣爸媽從小洋樓裡趕出去了。”
“徐廣媽逢人就哭,說這個兒媳婦比不上周倩的十分之一,可這世上哪有賣後悔藥的。”
張若琪一點都不同情,反而還有點開心。
轉眼就到了王嬌結婚的日子,張若琪前一天接到謝羿琛的電話,說他休了假要來找她,換衣服的時候裴素華問她:“晚上回來住嗎?”
張若琪想了想:“好多戰友都來,可能一起出去玩,我就不回來了。”
裴素華不疑有他:“注意安全。”
新郎新娘雙方家庭條件都好,又都是愛麵子講排場的人,婚宴定在市裡最好的飯店,樓上樓下四層,男女雙方同時辦。
張若琪在飯店門口等到謝羿琛。
王嬌盤著新娘頭,頭上戴著紅色珠花,看到兩人一起進來,激動地抱住她:“我的琪琪,你可算是來了。”
王嬌的老公長了一張娃娃臉,商人臉上的精明和貪婪,在他臉上沒有一點蹤影,王嬌向老公介紹:“這就是我跟你說的張若琪,這是她對象,我跟你也提過,以前是謝乾事,現在是謝營長。”
“嬌嬌天天在我麵前念叨你,雖然沒見過麵,我感覺跟你很熟。”
打完招呼,張若琪和謝羿琛被安排到文工團的一桌,劉洋招呼他們坐下,大家看到兩人一起來,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大家都離開了文工團,謝羿琛不再是他們的領導,也就沒什麼不能說的了,劉洋道:“我跟王嬌猜得不錯,張若琪和謝乾事,最後肯定會走到一起。我提議,為了王嬌今日大婚,也為了張若琪和謝乾……謝營長終成眷屬,咱們乾一杯。”
謝羿琛被劉洋拉去喝酒,張若琪和李淑蘭她們一起聊天,李淑蘭問她:“你怎麼沒和楊春喜一起來?”
去年楊春喜和陸鋒結婚了,是張若琪的嫂子。
正說著,陸鋒和楊春喜一起來了,張
若琪叫了聲:“哥,嫂子。”
陸鋒說:“媽讓你有空過去吃頓飯。”
張若琪回來的第二天去看過王英,當時陸鋒和楊春喜都不在,這幾天她再沒去。
“這幾天一直在陪奶奶,後天我回家去。”
婚宴結束後,一幫子人又去歌舞廳玩,八點鐘,張若琪和謝羿琛離開歌舞廳。
晚風帶著餘熱打在小腿上,張若琪問:“去哪?”
謝羿琛不知從哪借來的吉普車,一路開到海邊半山腰。
張若琪下車,坐在車前蓋上,謝羿琛摟住她的腰,把她的頭靠在肩膀上,兩人誰也沒說話,一輪圓月懸在海上,海浪拍打著岸邊,海風夾著絲絲水汽撲來。
張若琪喜歡這種安靜。
就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時候,謝羿琛忽然從兜裡掏出一個小盒子,張若琪接過,裡麵是一枚鏤空圖案的金戒指。
“琪琪,我們結婚吧。”
張若琪沒動,她從沒想過自己的求婚場麵是怎樣的,而謝羿琛的語氣平靜舒緩,他也沒有說千篇一律求婚的詞“你願意嫁給我嗎?”,就好像在說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可她竟然會感覺謝羿琛給她的求婚,是最浪漫的。
好半天,謝羿琛問道:“你是不是不喜歡隻有我們兩個?你想讓更多的人見證我給你求婚嗎?”
雖然他不喜歡這樣,可如果她喜歡,他會照做。
謝羿琛就要收起戒指,張若琪連同戒指和他的手一同握住:“我喜歡這一刻隻有我們兩個。”
之前張若琪有個大學同學,和高一級的學長談戀愛,學長把表白的橫幅拉在女生宿舍樓下,還擺了心形的蠟燭圈,手捧玫瑰,來了一場驚天動地的表白,不但上了學校的貼吧,還上了頭條新聞,然而第二學期兩人就分手了。
張若琪至今想起那場表白還覺得尷尬。
她不喜歡天下皆知的求婚,對她來說那樣挺丟人的。
她就喜歡這一刻。
張若琪收了戒指,謝羿琛打橫抱起她往車裡帶。
不是吧,要在這?
“這裡會有人來嗎?”
“沒人來。”
“萬一呢?”
月光下,張若琪像落入凡塵的仙子,心臟的跳動敲在謝羿琛的胸腔上,咚咚作響,謝羿琛捧住她的臉:“沒有萬一。”
雖然心裡知道這裡荒郊野外沒人會來,張若琪還是提心吊膽,五官變得異常靈敏,感官也一樣,月光撒在海麵上,海風陣陣,溫柔又舒適,打在張若琪身上,吹散開來,張若琪目光落在海麵上。
她的求婚夜,月色好美,如詩如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