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林業等人都一臉懵,什麼上海,什麼自來水,他們怎麼也不知道?
耶律宏圖亦是看向範憲,滿眼都是詢問的意思。
後者本就是窮秀才出身,在大乾實在混不下去了,才投靠他國當了叛徒。
彆說上海,這家夥連河東道都沒走出去過,更不要說什麼自來水了。
於是,他也隻得搖頭表示不知。
周正也沒有為難他的意思,他隨即又說道:“好了,既然你們不知道,我也不勉強,這樣,我再對一個下聯便是。”
隨後,他便朗聲說道:“西湖回遊魚遊回湖西!”
“西湖,這個你們總不能說不知道吧!”
說實話,耶律宏圖還真不知道什麼叫西湖,範憲雖說沒見過,但倒也聽說過,而且生怕對方再罵自己是鄉巴佬沒見過世麵,於是他也隻得點頭認下。
一旁的李文綱亦是連連點頭,其實,這下聯他第一時間也想到了,隻不過,他並不滿意,他想要即對上下聯,又能將對方罵個狗血淋頭。
隻是現如今周正已經對上了,他自然也懶得費那個腦筋了。
“好了,我們大乾普通的一個小兵,已經對上了耶律太師師爺的對聯,且還連對了兩對,現在也該我們出對了!”
“黃口小兒,聽好了,我出上聯……”
然而,還不等李文綱說完,範憲便舉起手道:“慢著,你們大乾究竟派誰出來比試,總不能你想不出來,便讓他上,他想不出來,便又讓你上。”
“如此車輪大戰,可非君子之為。”
李文綱勾嘴冷笑:“嗬,你也配談君子,剛才那對太過簡單,老夫不屑相對,故而才交給他的。”
“你等若覺得不公平,那接下來所有的對子,你們大遼的人,都能與老夫相對,如何?”
範憲一聽,頓時笑了出來,他手搖折扇道:“我大遼不屑舞文弄墨,對對子這種事還是讓我這個大乾的叛徒來吧!”
說到這,範憲咧開嘴,故意露出了一口大白牙,似是在向李文綱挑釁。
後者本就對他叛徒的身份心存芥蒂,如今他又毫無羞恥的故意在此顯擺,範憲自然難掩心中怒火。
他剛欲開罵,然而就在這時,周正湊上前道:“相國大人,要不,您就讓我試著出一個對子給他對對?”
掃了周正一眼,李文綱一臉凝重道:“此人有些才學,你若隻是看了幾本野書,怕不是對手,還是我來吧!”
非是李文綱不給機會,實在是有一百裡國土壓著,他不敢冒險。
然而,周正卻笑嘻嘻的說道:“李相大人放心,我這對子是千古絕對,至今無人能對上來,保管讓他乖乖交出一百裡國土!”
此話一出,李文綱倒也有些猶豫。
這時,範憲又催促道:“你們商量好了嗎?究竟是誰對?若是那小子對,你這老匹夫便閃開一邊,若是你這老匹夫對,那便讓那小子趕緊滾蛋!”
此時,二人也已經交流完畢,得知了周正底牌的李文綱,神情變得無比輕鬆,他冷笑道:“我和你對了幾對,發現你才學不過如此,實在難配我出手。”
“既然這名兵卒想表現一番,便由他來和你切磋幾合吧。”
說罷,李文綱竟回到了人群之中。
這下,林業都有些懵了,周正的背景他知道一二,這家夥有些武藝,指揮方麵也很有兩把刷子,但卻沒聽說他文學上有何造詣,就連公文都是媳婦馮之舒代寫的。
讓他對對聯,能行嗎?
“李相,這……”
見林業一臉的不放心,李文綱輕聲道:“稍安勿躁,這局咱們贏定了,聖人來了也沒用。”
末了,他看了林業一眼,又補上一句:“我說的。”
林業咽了口吐沫,再看周正,隻見他直挺挺走到範憲麵前,看那架勢似乎想一腳將其踹死。
而李文剛則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一點也不帶怕的。
範憲死盯著眼前的周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和李文綱對的那幾對來看,範憲鐵定是不如對方的,因為他已經使出了全力,卻半點不能奈何對方,而對方不僅能輕鬆應對,還能裡外裡將自己罵個狗血淋頭。
可以想象,李文綱若要認真起來,自己應該走不上幾個回合。
而眼前這兵卒,歪打誤撞對了幾對,便要急切的在此表現,這不是自己送上門找死嗎?
“閣下,請吧!”
範憲沒再罵人,在他看來,此人強出頭丟了一百裡疆土之後,必定會被對方將領斬首,自己已經沒必要罵他了。
周正也十分講客氣,他對範憲道:“既然如此,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抬頭望天,佯裝思索片刻後,隨即道:“我出上聯:煙鎖池塘柳,請閣下一對!”
範憲初時也沒在意,他略一思索便想出下聯,然而他剛想開口,身體卻像是被雷劈了一般陡然僵住。
煙鎖池塘柳!
火金水木土,這五個字竟以五行為偏旁,這要如何相對?
範憲看向周正,後者依舊是一幅淡然的樣子。
再看李文剛,這老家夥,正撚著胡須,一臉得意的在人群之中看戲呢。
一旁的林業在略微思索之後,也察覺到了這對聯的奧妙,他勾嘴一笑說道:“這小子倒也有兩下子,竟知道這種絕對!”
聽著誇讚,李文綱並不在意,他擺擺手道:“好戲還在後麵呢?接著看吧!”
林業啞然,他不再說話,繼續看向場上。
眼見範憲半天不語,一旁的耶律宏圖似是有些急了,他說道:“怎麼,範先生對不上來?”
範憲根本不敢看老板的眼神,他趕忙躬身道:“太師請容屬下想想。”
“煙鎖池塘柳,五個字而已,這有什麼好想的,我都會對!”
“霧困深山鬆,如何?”耶律宏圖昂首挺胸,似是在炫耀自己的文采。
他身後的那些軍卒們,在看到己方老大如此輕鬆的便對上對聯,也是一片歡呼雀躍。
“好!對的好!”
“不愧是咱們大遼國的太師啊,竟有這般文采!”
“對麵的南蠻們,趕快投降吧!”
看著對方這一片歡呼聲,周正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蠻荊不識字,何故亂翻書?範憲,你覺得對的如何?”
周正並沒有直接解釋,而是先諷刺了對方一通,再將解釋的任務交給範憲。
若他據實直言,便是打了耶律宏圖的臉,若他不說,那也不必再對下去了。
範憲聽完臉都黑了,他看看周正,又看了看耶律宏圖。
憋了半晌之後,他最終指著周正罵道:“這對子是絕對,天下間又有何物能與金木水火土相對?”
周正聳了聳肩膀道:“你就說,你對得上對不上吧!”
這時,耶律宏圖也意識到這對聯的精妙之處,之所以反應遲鈍,倒也不怪他,畢竟,人家是契丹族,有專門的文字。
煙鎖池塘柳是漢字,耶律宏圖認識的漢字不多,自然不可能第一時間意識到其中的玄妙。
範憲左思右想,實在是想不出任何能與金木水火土媲美的字詞來。
而且,煙鎖池塘柳看似簡單,實則是天下第一難。
這五個字合在一起是描繪了一幅極其優美的畫卷,但若是拆開了,煙,鎖,池,塘、柳卻都是單獨的名詞,想要對仗工整,又要找到與無形五行的字作為偏旁部首,簡直難如登天。
範憲曾試著以東西南北中相對,結果,連字都想不全,更不要說對仗工整了。
回頭再以木土水金火反對,結果亦是找不到任何頭緒。
思慮半天,範憲道:“此對乃是絕對,任誰也對不出工整的下聯來,你這是在耍無賴!”
範憲說的話,周正是承認的,時至今日,這對聯卻也沒有真正工整的下聯對出來,不過工整的沒有,不工整的周正倒是記住了幾個。
他朗聲說到:“此對是絕對不假,但你剛才說的是,誰先對不上來就算誰輸,也沒說不能出絕對,所以這一局,算你們輸了!”
“耶律太師,怎麼著,你們不會耍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