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要說三百裡疆土,就是六百裡他也敢劃分給大乾。
換句話說,這場賭局輸贏根本無所謂。
之所以最後要給對方出個難題,他也隻是在威懾對方,告訴他們,自己不怕打仗,讓他們不要輕舉妄動罷了。
實際上,現在最怕撕破臉的還是大遼。
如今李文綱已經退了一步,彰顯態度的目的已經達到。
耶律宏圖若是繼續強硬,雙方真打起來,對他而言百害而無一利。
所以,在猶豫之後,耶律宏圖沉聲說道:“嗬,既如此,那隻換他一人,也換得!將人交出來吧!”
有了先前的教訓,李文綱自不會立即答應,他說道:“交人可以,但你們也要先履行諾言,兵退三百裡,如此我們才會放人!”
耶律宏圖麵色不善,他旁邊的範憲見狀,趕忙說道:“我們太師一言九鼎,既然答應了兵退三百裡,便必定會履行諾言,你們還是先將人交出來吧。”
“不然,咱們就戰場上見!”
範憲輸了一局,此時正欲表現自己,挽回自己在耶律宏圖麵前的形象,所以便不假思索的放出了狠話。
耶律宏圖聞言臉色更黑了,自己正在猶豫怎麼在不丟臉的情況下答應對方,結果你小子怎麼又在這挑事。
但偏偏此時他還不能教訓範憲,一旦教訓了,豈不正好顯得自己露怯?
於是,他也隻能硬著頭皮說道:“不錯,我乃大遼太師,一言九鼎,我說兵退三百裡,便是兵退三百裡!”
“如果我不想退,誰也不能強逼。”
看著態度強硬的耶律宏圖,李文綱一時間也有些猶豫,他看向林業。
後者在思索之後,微微點頭道:“可以放人,若對方想退便會退,若對方不想退,我們就是強逼他們後退,他們也會卷土重來的。”
現在的大乾能在這片平原上和遼軍談判,靠的就是鎮北關這座城池,可這城池再大,也不可能掌控三百裡疆域。
說白了,隻要朝廷不往這裡增兵,那遼軍還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至於耶律飛根本算不上什麼談判籌碼,此人能力一般,死活都一個樣。
二人目光一番交流之後,最終李文綱點頭道:“好吧,將那耶律飛帶出來吧!”
……
城樓之上,看著一路遠去的遼國大軍。
林業一聲長歎:“遼軍想來便來,想走便走,我等身為大乾的將官,隻能這樣看著,當真是恥辱啊!”
自從被馮程舉薦擔任鎮北關總兵以來,他一直有整頓軍力北上奪取燕雲十六州的打算。
隻可惜,鎮北關的軍卒戰力實在一般,朝廷方麵也不支持,軍需糧草克扣的厲害。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也無能為力。
李文綱自然也知道林業的憋屈,他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說道:“稍安勿躁,待我回京之後稟明聖上這裡的情況,定能讓朝廷派出援軍來助力北伐!”
此話一出,林業全身一震:“李相,此言當真?”
李文綱笑了笑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你答應和他們比鬥嗎?”
林業皺眉,剛開始對方提出要以三百裡國界比三局的時候,他根本不想答應,因為完全沒必要。
真要是打起來,他憑借鎮北關也不虛對方。
可若是真比起來,一旦輸了一局,那鎮北關必定要放棄,那再打起來,大乾可就要憑借血肉之軀和對方的鐵騎抗衡了。
那才是真正的完蛋。
隻是,當時李文綱讓答應,他才硬著頭皮答應的。
現在想想,李文綱當時若沒有後招,恐怕也不會讓自己答應。
“李相,那您的想法是……”
李文綱抬眼看向遠處的廣袤無垠的疆土,他冷笑道:“他耶律宏圖能不守諾言,我們自然也可以。”
“此時三場全勝我等算是大功一件,若是敗了,我也正好有理由強逼朝廷派兵北伐。”
“從對方主力南下,卻不敢與我軍交戰來看,遼軍想必也是外強中乾,我軍若是北伐,他們未必能擋得住。”
“我此次回京,就是要將這件事稟明聖上,收複燕雲十六州,是我大乾太祖爺的夙願,如今燕國和遼國戰的兩敗俱傷,正是我大乾漁翁得利之時。”
“若此時不北伐,等今後大遼徹底穩住局勢,那我大乾便再無北上之力了!”
一番話說完,林業頓時站直了身子,他直勾勾的看向李文綱道:“李相真能說服陛下出兵北伐?”
朝廷偏安一隅不是一天兩天了,突然要那些老爺們出兵,怕是沒那麼容易,但這話是李文綱說出來的,卻又給了林業一絲希望。
感受著這位將軍灼熱的目光,李文綱沉聲道:“五成把握吧,若是機會合適,我還想讓馮程官複原職,有他在兵部統籌,北伐才能萬無一失!”
從內心來說,李文綱也並無絕對的把握,尤其是想到朝中那幾個人物的時候,他也是覺得壓力頗大。
然而,作為大乾的丞相,隻要有機會,他便要儘全力爭取,不然的話,還不如致仕了事。
感受到李文綱的決心之後,林業對其深深的鞠了一躬:“李相大義,在此我先替北境百萬軍民拜謝丞相!”
李文綱趕忙上前攙扶:“哎!你我同朝為官,皆是為國為民,何必如此?”
將林業攙扶起來之後,李文綱左右看了看,又壓低了聲音道:“那個周正,你打算如何處置?”
林業掃了一眼城內,此時周正已經在城內修養了,他說道:“他在白溝屯屈才了,我打算直接將其調來當個遊擊將軍試試,若真有才學,便升副將,今後我親自培養!”
李文綱點了點頭,對其安排還算滿意,但很快,他又搖了搖頭道:“你的安排雖然妥當,但時機還不太成熟。”
“他畢竟太過年輕,如今立下大功之後,若直接提拔未免會生驕縱之氣!”
“依我看,先讓他回歸原位沉澱一番,等北伐的命令下達之後,再將他從白溝屯調任鎮北關也不遲!”
林業也是在官場混跡多年,初時了了,大未必佳的例子,他見過太多了。
很多天才的隕落,無非就是一個驕字。
驕傲、驕縱、目中無人。
這種天才若不及時削去那些長歪了的枝乾,最終也隻能變成一個歪脖子樹。
想到這,林業點了點頭道:“好,我會留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