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不僅有周正的威懾,這位年輕秀才對他們還如此客氣,所以軍官們自然十分客氣。
等龐春說罷,軍官們便又自發的拍起手來!
做完介紹之後,龐春便也開始了自己今日的教學。
他抬出一個箭靶子,上麵貼著一張紙,紙上寫著最簡單的一個人字。
龐春指著那字問道:“諸位,有人認識這字嗎?”
莫說之前周正請過先生,就是沒請先生,也有不少人認得這字。
有人站起來道:“我知道,這是人字!咱們都是人!哈哈!”
此話一出,周圍一片哄笑。
若是之前的老先生,聽到這笑聲,估計已經拉成驢臉了。
但龐春卻滿臉笑意,他點頭稱讚道:“不錯,這便是人字。”
“一撇一捺,兩筆便組成了人字,可你們知道人字為什麼這樣寫嗎?”
這下下麵的人瞬間便不吱聲了,不止這些人,周正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人就是人,怎麼還講怎麼寫?難不成你還能把倉頡大神請下界來講講?
就在周正疑惑之際,龐春又拿出一張紙來貼到了靶子上,然後便開始用毛筆書寫。
“人字最開始是這樣的,這是手,從這延伸到這就是腦袋,身子,最後是兩條腿,這便是人字!”
龐春寫完,紙上赫然是一個類似於小篆筆法的人字。
一名軍官們看到後,高聲道:“嘿,還真像是個人在哪乾活呢!”
其餘的軍官也連連點頭。
龐春隨後又道:“之後,人們覺得這樣寫比較麻煩,便簡化了一些,直到變成這樣,一撇一捺,便像是一個人在走路!這下諸位能記住了吧!”
此時一眾軍官們像是被帶入另一個世界一般,他們絕大多數人隻知道人字怎麼寫,卻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寫。
如今龐春這麼一講,估計這些人一輩子都忘不了。
講完了人,龐春又讓人抬上來幾個箭靶,然後又依次寫下了囚、從、眾、穀、倉等八九個由人字為偏旁的字。
隨後,他便開始一一介紹起了由來。
從字形結構進行分析,有的還編成一個故事來加強記憶,教了小半個時辰,將這些字教完之後,龐春便讓人將箭靶上的紙全都撤了下來。
然後道:“教書並非一蹴而就,今日咱們便先學這十個字,現在有誰把這十個字給記住了,上台來書寫一番。”
“當然,寫錯了也沒關係,咱們時間還很充足,我能慢慢教你們!”
此話一出,戰場上衝鋒在前的一眾軍官們,紛紛變慫,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想當這個出頭鳥。
眼見沒人配合,周正隨即對龐春道:“先生,既然他們沒人說話,想必是都會了,您隨便叫個人上去便是。”
龐春無奈的點了點頭,他左右看了看,最終他的目光落到了張桓身上:“這位壯士,要不你來試試!”
“啊!我?”張桓用手指指向自己。
龐春點了點頭道:“對,來吧,寫錯了也沒關係。”
張桓不想上去,剛才他聽課的時候,雖然沒像之前那樣神遊太虛,但實際寫起字來,卻也不敢說能寫下來。
於是,他便想要往後抽。
就在這時,魯大壯一臉壞笑道:“哦!張百戶慫嘍!”
此話一出,張桓立即漲紅了臉,旁邊的人也是一片哄笑。
“哼!寫就寫,怕什麼?”
說罷,張桓大步走了上去,接過龐春的毛筆,他蹲到箭靶前,用手抓著筆一撇一捺的寫了上去。
雖說寫的歪歪扭扭的,但勉強也能看。
“這便是人字,先生我寫的可對?”
龐春豎起了大拇指道:“對!對極了!”
張桓龍行虎步的來到第二個箭靶前,刷刷刷又將囚字寫了出來。
“人被關起來了,就是囚犯,這便是囚字,先生對不對!”
“對!這便是囚字!”龐春再次點讚!
接下來張桓又依次將其他的字寫了出來,他越寫越有信心,並且一邊寫,還一邊將龐春所講的東西又全都複述了出來。
當最後一個字寫完,龐春忍不住一聲長歎:“唉!”
原本得意洋洋的張桓,聽到這聲歎息之後,頓時如墜冰窟,回頭再看看寫的那些字,雖說歪歪扭扭的,但大體上也還過得去。
於是,張桓忍不住對龐春問道:“先生,可是我寫的有何錯漏?”
龐春滿臉愁容的搖了搖頭:“沒有錯漏。”
“那您為何歎息?”張桓更為不解。
龐春掃了一眼眾人,又是一聲長歎道:“唉,你不到小半個時辰便學會了十個字,如此天賦比我可強多了。”
“當年我初學字的時候,一天才能學會五個字!”
“若我教你們個一年半載的,你們豈不把全天下的字都學會了,到時候再考個秀才,今後豈不是要和我爭舉人的名頭?”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無不哄堂大笑。
張桓更是樂得合不攏嘴。
雖說龐春的演技不錯,但在場眾人也都明白,這位先生是在鼓勵他們呢。
就他們這些人,莫說秀才,就是童生怕是這輩子也難考上。
看到這,周正已經不需要再看下去了,相信有這位龐春先生在,白溝屯的掃盲大業怕是要早早的完成了。
所謂神槍手都是拿子彈喂出來的。
學文化也少不了筆墨紙硯,雖然這玩意比較貴,但也總要有實操的機會才能學習。
於是,在下課之後,周正便找到了徐裴道:“得空去采買一些筆墨紙硯,也不用太好,能用就行,保證每個班都有一套,可以用來學習。”
“咱們買的多,和那商販還還價,若是價錢合適,咱們便一直在那裡購買。”
聽到這話,徐裴臉色有些難看。
周正見狀皺起了眉頭:“怎麼,錢不夠?”
徐裴連連搖頭:“不,錢夠,還有很多呢。”
上次清點倉庫的時候,錢還有兩萬兩左右,就算新招募了許多兵卒和百姓,也不至於將錢財花光。
等入夏之後,今年的夏糧一收獲,便又是一大筆銀子進賬,如此也算是有了進項。
所以,周正也沒多想,便離去了。
而徐裴則臉色難看的向著家裡走去。
請來了這位先生,周正自是心情大好。
再來到老莫的作坊處。
隻見,此時的老莫,正躺在長椅上指使著兵卒們乾些雜活看上去無比愜意。
周正原本調撥給他五十人的,但在作坊建成之後,他便遣散了四十個,隻留下十個。
如今這十人又要幫他燒火,又要幫他運送鐵礦石、木炭等物品,每天忙的不可開交。
當然,作為回報,這些人是不用參加訓練和考核的,而且周正每人每月也給他們一兩銀子的補貼。
很多時候,空口白牙毛用沒有,要人聽話服氣,還是要真金白銀。
見周正過來,老莫笑著為其倒了杯水,然後道:“這有人幫忙,當真是輕鬆不少啊!”
此時的他,怕是早忘了曾口口聲聲說不收徒弟的自己了。
當然,周正也不會讓技術人員乾活的,隻要他能成批次的造出火槍來,莫說在這閒著喝水,就是天天喝龍井,周正也能想辦法給他弄來。
“對了,新家夥做出來了沒有?”
老莫聞言隻翻白眼,他說道:“你當烙燒餅呢?你那東西需要做好模子才能進行製作,上次是建房子的時候,我抽空幫你做了一個,現在這個,還要再等幾天。”
“不過,你這刀我幫你弄好了,既然來了,便一並帶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