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陷入黑暗,陳天青就會不自覺的回想起往事。
當年家族中那場滅門慘案。
後來,有人從天而降救下自己。
是陳曦的手下。
後來,她被帶回陳家。
中途,陳曦製造出一次偶遇跟她碰麵,讓其保守秘密,去陳起那邊待著。
這一待,就是十年。
前不久陳曦暗中找到她,授意了一些事情。
陳天青還正發愁,自己該怎麼不著痕跡的去開這個頭?
瞌睡有人送枕頭,就在今天,自己那個名義上的母親,說了與陳曦大致無二的事情。
這樣最好,可以減輕幾分對陳起的愧疚感。
她很討厭那個婦人,從小把自己當作童養媳看待,也不管自己樂不樂意,失敗之後,二者之間就產生一道深深隔閡,僅僅維持著麵上的融洽。
可養父陳起,對她真的很好,視作己出。
想到此處,陳天青越發煩悶,眉頭緊鎖。
陳曦也不是個什麼好玩意兒!攜恩相逼,拿自己去對付他親大哥!
哎。
陳天青有些厭倦。
她決定做完這件事,便離開陳家。
世界那麼大,絕不隻有眼前的苟且,去看看美好。
她仰望屋頂,目光飄忽,低聲呢喃道:“父親,若多年後您還願意認我這個女兒,天青從那刻起,便隻是您的女兒,再不管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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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地下城中,陳九在黃花貓的幫助下做了頓燒烤大餐,補充完能量還沒等休息片刻,陳沉悄然回到此處。
水坑已經乾涸,黃花貓左顧右盼一時間不知該往哪裡去,蹲坐在岸邊瑟瑟發抖,長長尾巴來回甩動著,透露出濃重不安,碩大虎首已經快要垂到胸口處。
陳沉懶得搭理這隻膽小大貓,望向少年勾勾手指,說道:“今天換刀。”
胸膛鼓起,又重重落下,陳九歎氣道:“哎,我都這樣了,用刀過份了吧?”
袖中短刃滑落。
少年認命般的閉上雙眼,陳沉不帶絲毫猶豫,直接一刀貫進他胸膛中。
血花四濺。
見狀,黃花貓渾身一激靈,本能的飛躍而起,不是救人,而是直接跳入湖中避難。
它怕自己也挨一刀,會死的。
救大哥?彆鬨了。
大哥自己都擺爛了,我瞎湊什麼熱鬨呀。
陳九緩緩睜開雙眼,麵色平靜,仿佛中刀的不是自己。
過往一年間,他所遭受的痛苦遠甚於這十倍,早已習慣。
女人保持著出擊姿勢,半跪在地上,纖細玉手緊握刀柄,沒有抽出的意思。
她略微貼近些,俯視著少年黑白分明的雙眸,輕聲問道:“今天竟然沒掙紮一下?”
“我很久之前就明白一個道理,你也說過類似的話:品嘗痛苦,於己有利。所以坦坦蕩蕩受這一刀。嗯,不愧是你陳沉,隻出三分勁,卻能借鋒刃傳遞出八分力量,刹那間攪碎渾身經脈,壓根不給我卸力的機會。”
陳沉滿意地點點頭,拔出刀刃帶出噴湧鮮血,站起身說道:“你曾說,身體才是第一序列武器,對也不對。境界達不到時,假以外物才是最優選擇,刀、劍、槍、斧、錘,等等所有兵器,無一不可。用最小的力,造成最大的殺傷。”
“明白了。”
陳沉回屋拎桶到湖邊灌滿水,撒入藥粉,提起少年的脖子將他扔進去,說道:“你的進度有些過於快,第二批藥,過幾天能到。”
“嗯。”
陳九心情不大好,答應得有氣無力。
任誰挨了這麼一刀,再被說教一通,心情都不會好。
他閉上眼集中精力,凝神以心覺觀己身。
引導凝滯氣血加速流動,逆行一周天。
重複那個刮骨破脈、再緩慢修複的過程。
我有點疼。
但習慣了。
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