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淮初隱隱覺得自己鬆了半口氣。
“但是呀~”
她話峰一轉,睨向應淮初的眼神中笑不達眼底。
“應公子,人生在世,有時候怎麼做的,比怎麼說的,更重要。”
無需他應淮初真的在外麵說了什麼,隻要他對於這份口頭上的婚約不冷不熱地,彆人就能知道他對瑰雲是怎樣的想法。
這些道理他都懂,應淮初不知該說些什麼,所以保持了沉默。
“應公子,我們兩個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也知道,我的種種行徑,在你的看來格外不堪入目。但是,你心裡是如何想的,又是如何看我的,說句實話,我並不在意。”瑰雲溫和地笑了笑,語氣也很柔軟,“總之,我不乾涉你,你不乾涉我,這樣就很好。”
“殿下,我從未……”應淮初急急出口,卻在看清她眼中冷意後,倏地铩羽。
眉間皺了幾皺,最終他淡淡道:“我從未想要刻意乾涉您。”
瑰雲點了點頭:“嗯,知道啦,伴讀職責嘛。”
應淮初道了聲是。
門口的馬車已經備好,六皇子拽了拽瑰雲的袖子:“阿姐,我們快走吧,何必與他那麼多話。”
瑰雲按住六皇子的手,點了點頭,示意他彆急,隨後再度對應淮初道:“年關將至,待正月十五一過,我便要辦訂婚宴了。應公子也即將步入官場,伴讀的身份,將不再成為應公子的束縛。”
“以往多有荒唐,還請見諒。瑰雲在此,謝過應公子三年同窗之伴。”
同窗五人,即將散宴。以後,五公主和六皇子是瑰雲的手足,自然不必分離,林晟是瑰雲的夫婿,要攜手共度一生,隻有他應淮初,是為陌路。
三月春花般的小公主,對他福了福身。應淮初知道,這也許是他們二人最後的私交了。
他怔忪片刻,說不清道不明心中的感覺。待回過神,兩姐弟已經走遠。
應淮初握緊了拳,遠遠地跟在了他們後頭。
待三位殿下都坐上了自己的馬車,應淮初從侍從手中接過韁繩,翻身上馬。
雖然是坐馬車過來的,但遵皇後懿旨,護送皇子,按照慣例來說,應淮初理當騎馬緩行與殿下車畔,他也是這樣做的。
一行人緩緩穿過喧鬨的集市,本來隻會吸引三五目光——儘管皇室車駕出行,但日日往來皇宮與紫竹院之間,沿路的老百姓早就稀罕完了。
但高頭大馬之上,公子如玉,又是時下最為人稱道的新晉狀元郎。這一回,一整條街的人都要投去目光了。
此起彼伏的稱讚與少女的輕呼聲中,簪飾鋪子裡,一位身型瀟灑風流的蒙麵女子回了頭。
她隱約聽到有人在輕呼應小公子的名諱,看向外麵時,正好看見車隊緩緩駛過。
青衣的青年,攥著韁繩,端坐白馬之上,英俊的麵容有些嚴肅,但眼睛是清澈的,時不時有小女娘衝他遞帕子,他也會低聲有禮地拒絕。
她看得有些出神,耳邊忽然傳來店小二討好的催促聲:“傲月姑娘,這簪子太適合您了,您若喜歡,就拿著吧!”
傲月將銀錠放在案上,隨後攥著釵子走到人群中。
兩年未見,曾經那位與她一般高的應小公子長大了,膚色不如小時候白皙,也許是習武的原故吧,整個人看起來泠冽了不少。
而她也不再是當年花間堂裡,那位什麼都沒有的雜役小姑娘了。
恰巧有人回頭,看見了傲月眼尾那一抹寶藍色的月紋,立刻呼喚周邊的夥伴。
“快看!是傲月姑娘!”
“傲月姑娘?你是最有可能成為新花魁的傲月姑娘?”
傲月被人認出了身份,連忙按住麵紗,在花間堂護衛的護送下離開了。
*
今年皇後的生日宴稍稍大辦,儘管一桌吃飯的還是原班人馬(隻比往常多了一位準駙馬),皇帝卻命人從宮外請來了知名的戲班子,咿咿呀呀地唱個不停。
應皇後愛看戲,但久居深宮,時時刻刻要做一位端莊賢淑的好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