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被攪了一通,燈油的氣味熏得人頭暈,她一時忘了淨房的事。
這時,張氏身邊貼身伺候的武嬤嬤急匆匆進屋,喜氣洋洋道:“太太,老爺回來了,在正院等著太太呢。”
張氏跟著一喜,忙朝外走去,抱怨道:“老爺怎地這時回來了,沒差人回來知會一聲?”
武嬤嬤道:“老爺趕得及,一回來就尋太太呢。”
張氏似乎笑了聲,與武嬤嬤走遠了。吳婆子朝著許姨娘撇了撇嘴,捂著鼻子,一扭身離去。
許姨娘跌坐在地,拍著胸口,後怕地道:“嚇死我了!多虧你機靈。不過,你竟然一點都不害怕?”
害怕無用,文素素趁亂將放在塌幾角落的燈盞推到在地,並沒有把握將張氏岔開。
讓張氏沒再繼續追究下去的重要緣由,是因為陳晉山回來了。
文素素已經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準備,就是死,她也要拉上陳晉山陪葬。
陳晉山回來,又帶了另外一重麻煩。以他先前看她的眼神,不出意外的話,定會來東跨院。
許姨娘也想到了陳晉山,她驚跳起身,握著燈釺不安道:“老爺,老爺要是來了......老爺一定會來,那該如何是好,老爺鼻子靈得很,他還會對你起......”
“給我。”
文素素打斷了許姨娘,朝她伸出手,平靜地道:“給我。”
許姨娘愣住,低頭看向手上的燈釺,愣愣遞了過去。
燈釺是一根細鐵絲,用來挑燈芯,頭尖,糊滿了燈油。
許姨娘怔怔望著文素素比劃燈釺,莫名感到後背發寒,難以置信的念頭一閃而過。
文素素隨手放下了燈釺,半濕不濕的褲子套在身上,很是難受,她撐著站起身,塌上留了道淡紅的痕跡。
“我之所以不動,也不大說話,就是因為這個。”
文素素指著塌幾說道:“怕沒用。”
許姨娘想笑,臉頰扯了扯,卻笑不出來,沮喪地道:“我怕得很。我怕窮,怕死,我還想好好活著呢。”
文素素沉吟了下,問道:“你的想法很好。隻是,你如何做,才能好好活著?”
許姨娘被問得愣住,一時答不上來。
是啊,想得倒輕巧,如何才能好好活著?
哪怕她生了兒子,隻要張氏在的一天,她始終是妾,兒子隻能叫她姨娘。
黃通判的官越做越大,她的兒子除非能有出息,官做得比黃通判還要大,能替她請封誥命夫人。
陳晉山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兒子總不能從天而降。
張氏與她水火不容,明裡暗裡為難她,指不定哪天張氏將她隨手發賣出去,那時她會淪落到更慘的境地。
其實許姨娘心裡清楚得很,陳晉山靠不住,絕不會護著她。隻是她不敢承認,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不然她就徹底沒了盼頭。
許姨娘整個人像是被抽去了精氣神,默不作聲低頭收拾。
文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