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氣壓徘徊,梁硯西低頭看著手機,似乎是在等待手機那端的回信。
也似乎,隻要她說聲拒絕的話,他會沒有絲毫的遲疑將桌上的蛋糕丟入垃圾桶裡。
喬希點著屏幕:「不是說給我的嗎」
joyxxxii:「我還沒吃呢」
joyxxxii:「不許丟!!!」
樓下的桃樹綠葉繁茂,濕漉漉的雨水像甘霖一樣澆灌,紅色果實上滴著雨點,是這個季節最饞人的時鮮水果。
喬希揣著手機飛奔下露台,離開吵吵鬨鬨的美玲棋牌室和老舊的小房間,敲開了那棟被長輩標記禁止過的門。
梁硯西的家和美玲棋牌室完全不一樣。
緊閉的門窗隔音效果很好,踏入他家的那一瞬間,所有的嘈雜和吵鬨都消失了。偌大的小洋樓裡,反倒顯得有些清冷。
可是喬希好喜歡他家的清冷。
沒有牌客的吵鬨,沒有麻將機運作時哢哢的響聲,沒有姑媽的嘮叨。
沒有老舊電風扇呼呼的響聲,也不用拚了命地追趕明天的太陽。
梁硯西高峭的身影站在冰箱門前,他偏頭問喬希,“想喝什麼?”
喬希問有沒有蘇打水。
梁硯西挑眉,直說我這兒什麼沒有,然後當著喬希的麵從保鮮櫃裡拿出兩瓶水出來。
桌上放著H係的蛋糕,粉色的,上麵是兩隻冰晶天鵝的雕塑,做工精美,在白熾燈下看著很漂亮。
喬希知道這個牌子,她之前聽林薇說這是這裡最貴的蛋糕,產品都是預訂後現做的,至少要在那兒等半小時才能拿到。
外麵的雨連下了好幾天,新鮮的空氣被壓抑在這場雨下,難以流通。
美玲棋牌室每天都會有人進出,香煙的氣味,男人身上的難聞氣味,整日懸浮在樓下的客廳裡,伴隨著這樣的雨水多天都沒能消散。
喬希的房間常年失修,這段時間沒有通風也是有著一股淡淡的黴味。
而梁硯西的小洋房裡開了空調,最適合人類活動的溫度,不冷,但也不會熱。屋子裡還有股很淡的檀香氣味,和梁硯西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轍。
讓人聞著莫名安心。
H係蛋糕很好吃,甜絲絲的。
甜食好像能掃清所有的難過,喬希甚至都忘掉方才是因為什麼在難過。
她捧著蛋糕眨巴下眼睛,又想到了梁硯西放學後給她發的那條消息,眼前倏然一亮,有些得意地問:“所以你這是專門買的蛋糕慶祝我打敗方敏敏的?”
梁硯西不知道她說的方敏敏是誰。
但是大概能猜得到,喬希是在說今天同她打比賽的那個女生。
喬希此刻眉宇舒展,眼尾都上揚著,得意得像翹起了尾巴的小貓。
梁硯西擰開蘇打水的瓶蓋,又虛虛地旋了些回去,放在喬希麵前的桌子上。他抬了抬眉骨,似笑非笑地開口:“路上順便買的。”
好像在叫她少自作多情。
喬希覺得這人就是喜歡口是心非,沒勁極了,她“嘁”了聲。
甜絲絲的蛋糕像給她順完毛,喬希態度軟下來,“蛋糕很好吃,不管怎麼說,都謝謝你了。”
她一字一句地回應:“我就當你在給我慶祝。”
就當慶祝贏掉比賽,就當歡送最後一場聚會。
蛋糕很精美,但並不是很大。
喬希擁有整整一塊的蛋糕,她想了下,還是和梁硯西提前說:“梁硯西,以後你不要再欺負我那塊玻璃了,這次月考結束以後,我就要回上海了。”
她對上梁硯西那雙漆黑的,茫然的眼睛,繼續解釋:“在上海讀書,在上海生活。不會再回南潯。”
她說這話時,沒有任何的留戀。
就像他們在南潯第一次見麵的夜晚,傍晚暖黃色的路燈也照不進她的心底,她驕傲,淡漠,嫌棄地看著這裡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