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沒人理會他。
長廊處正逆著光走來一隊人,個個西裝革履,氣勢迫人。
沉厲的嗓音響起:“這是在做什麼?”
如果這是部偶像劇,現在就該是自帶BGM俊美如神祇的霸總男主帶著小弟們閃亮登場。
但……不完全是。
蔣學妹躲在秦霧身旁,看清場麵後莫名有點可惜。
走在後麵的幾個都是四五十歲的職場精英模樣,而前方兩人看著都年逾七旬,一人管家打扮,另一位身著淺色立領刺繡西服,精神矍鑠,皺著眉威嚴十足。
主管腿一軟,他就算再不學無術,也不至於認不出幾位集團領導的臉,更何況領頭這位還不是一般人。
嗓音發顫:“沈、沈董事長好!”
下一秒,有人跟在他身後輕飄飄地接了一句:“沈董事長好。”
主管惡狠狠瞪了秦霧一眼,正要搶先解釋事情經過,就聽沈董聲音愈發冷沉:“喊我什麼?”
不怒自威的話音令他心頭一凜,額角冒汗,又不免幸災樂禍:這女人倒黴了。
卻見秦霧彎起眉眼,露出個乖順笑意,聲音透著點親近意味:“沈爺爺好,身體康健。”
老爺子臉上的堅冰這才融化,頓時春暖花開,點著頭慈眉善目:“欸,這才對。”
他身後的幾人見此情此景,一時竟想不出這奇形怪狀的到底是哪家小輩,竟能討得老爺子如此歡心。
助理見場麵緩和,才上前一步言簡意賅解釋道:“沈董好,今天秦總臨時帶幾個朋友來看發布會,沒有邀請函,所以被這位工作人員攔下了。誤會,還請見諒。”
沈老先是看著秦霧笑了一聲:“誰叫你平時一天到晚不見蹤影,現在來看自家發布會還要邀請函,說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話。”
秦霧低眉順目:“您教訓的是。”
“還有……”老爺子眼神轉到那位主管身上,隱含威勢,“琮山的待客之道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
主管腦子宕機,到現在都沒反應過來,但無人在意他。
沈老爺子朝秦霧招了招手:“走,陪我去休息一會兒。”
“是。”秦霧看向一旁略顯無措的蔣學妹,“你是想去陸師姐那邊,還是和我一起?”
學妹猛搖頭:“我去找陸師姐就行了。”這裡一幫大佬,她嚇都嚇死了好嗎?
秦霧轉頭跟助理吩咐兩句,讓他帶著學妹過去。餘光掃到遠處那幾個媒體,她伸手把學妹頭上的鴨舌帽往下一壓:“那我先走了。”
她跟在沈老身後離開,始終保持落後半步。
過了會兒,他“嘖”了一聲:“臭丫頭,也不知道扶我一把。”
秦霧耷著眼皮:“您看上去比我還精神,我們倆指不定誰扶誰呢。”
有些混不吝的話把老先生逗得大笑。
跟在他們身後的那幾個麵麵相覷,都是八百個心眼子的老狐狸,自然能從剛才的對話中推測出這個年輕人的身份。
可看著她衣服背後“大逆不道”的話,又覺得自己的眼界還是狹隘了些。
*
等唐叡和尚博堯會見完幾位重要的合作方,已經將近六點。問了一聲,才知道沈董事長蒞臨,秦霧陪著去vip會客廳了。
兩人一路趕過去,在外等候的侍者看見他們,沉默地推開厚重的實木大門。
寬闊敞亮的會客廳裡靜謐無聲,側麵是一整排通透的落地窗,倒映著設計精巧的空中花園,樹影婆娑間遠處城市的天際線連綿起伏,殘陽餘暉如紅綢金粉流向湛藍的海。
正前方的牆上懸著一幅巨大的名家水墨,綠水黛山意蘊清遠。畫前的一老一少正相對而坐,中間幾案上擺著一副紅木銀絲棋盤,墨玉白子交織錯落。
沈老爺子執白子,肩背挺直如鬆,正看著棋盤緊縮眉頭。
另一邊的秦霧精神有點萎靡,靠在椅子一側,胳膊肘搭著扶手。
身下這把紫光檀太師椅雅致是雅致,但對她這種能癱著絕不坐著的人來說簡直毫無舒適度可言,讓人加了個軟墊,效果也就那樣。
老爺子還在躊躇,她也不急,支著頭,墨玉棋子在蒼白指節間百無聊賴地翻轉遊走,色差鮮明。
這手不同於很多女生的那樣柔軟勻稱,指節纖長骨骼突出,極薄的一層皮肉,同她那張臉一樣沒什麼血色,如粗糙斑駁的舊牆皮,青紫血管蜿蜒,顯出幾分陰冷病態。
右手上有道幾乎貫穿了整個手背的疤,在歲月的修補下平整不少,呈淺褐色,像雪地裡軋過的一道車轍印。
對方終於落子,秦霧摩挲著手裡細膩溫涼的棋子,思忖幾秒,也跟著走了一步,才慢悠悠抬眼,看向走到近前的兩人:“忙完了?”
兩人恭敬地朝沈董打了聲招呼,唐叡沒好氣地瞥她:“沒有你忙,發布會一結束就跑沒影。”
尚博堯四處看看,問:“你那三個小夥伴呢?”
“師弟說想去樓下新開的電玩咖啡廳轉轉,師姐和師妹去了樓上的美容美發沙龍。”
主要是師妹一直在糾結臉哭花了不好看,秦霧想起樓上的沙龍在北城的名媛貴婦圈裡口碑還不錯,便提議讓助理帶她去做個全套護理,陸師姐也感興趣,跟著去了。
秦霧朝一旁的侍者招招手,示意他搬兩個椅子過來讓唐叡和尚博堯坐下。
自己則拿起一旁梅花紋樣的紫砂壺,瓷杯裡茶斟了七分,一人一杯:“辛苦,兩位大功臣。”
唐叡不客氣地接過,細品,茶香醇厚,回甘悠長:“不錯。”
沈老爺子說:“這還是放久了,你們沒趕上好時候,秦丫頭的手藝又有長進。”
秦霧笑笑:“哪有,是您的茶好。”
唐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