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農戶娶山民女娃為的啥,不就是圖他們家女娃不要聘禮還陪嫁多麼。
總之,山裡漢子娶媳婦難,女娃想嫁到山外更難。
因著此一出,雖然山裡人生孩子多,可養大的女娃沒幾個。
多一張嘴就得多吃糧,長大還得陪一大筆嫁妝,還要被親家看不起,女娃還要被婆家立規矩磋磨······
柏峻坐在四方靠背椅上,吧嗒吧嗒抽著汗煙。
隨著他一吸一呼,白色煙霧自口中噴出,在屋內繚繞。
旁邊另一把椅子上坐著一乾巴老頭,歪著頭微張著嘴,細微的呼嚕聲從他喉嚨傳出。
其他人或是站在地上,或是坐在炕沿,等著看柏蒼回來如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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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大壯被扶進屋時,也不洗澡,脫了滿是泥水的臟衣囫圇擦了擦,就光著身子躺炕上呻.吟。
屋內飄著一股臭味,有人看不過眼,捏著鼻子拎起地上的衣服丟到門外屋簷下。
油燈亮起時,炕上白花花一坨,眾人紛紛轉頭。
柏蒼看不過眼,扯了被子給他蓋上,垂眸盯著閉眼哼哼唧唧的人道:“大壯,你拽我媳婦了?”
他比馬大壯小十七八歲哩,平日裡都是叫哥的,可現在······在場的人心裡一驚,隻一個念頭,柏蒼很看重他的小媳婦!
馬大壯也急了,睜眼大聲道:“柏蒼,你被人騙了,那婆娘就是個瘋的,她來我家招呼不打,我出門本想問她乾啥,掄著鞭子就抽我,你看看。”
說著從被窩抽出胳膊,白生生的肉上確實有紅痕,但······一幫常年在深山裡從猛獸毒蟲口下討生活、渾身腱子肉的漢子閉眼轉頭。
就那點紅印子還拿出來說事兒,真是沒眼看!
知曉從他嘴裡討不到實話,柏蒼轉身道:“四叔,叔爺爺,你們先坐,我問嫂子幾句話。”
“去去快去。”麻老頭是嶺上輩分最高的,與他同輩的,要麼已經入土,要麼糊塗的聽不清話,因此,嶺上誰家有啥事兒一般都是他出麵說和。
聽柏蒼這話,連連擺手,待人出去,便窩在椅子上等待。
也不知是馬大壯的哼唧聲能催眠,還是昨晚吃席喝酒回去歇得晚,竟是困得不行,這不,眨眼的功夫已經睡過去了。
卻說柏蒼,站在廳堂聽著西屋話音,揚聲道:“嫂子,葉兒來家可是有說啥事?”
西屋,換了衣服坐在炕沿擦頭發的馬氏一頓,圍在她跟前的婦人們你一句我一句勸說。
“我看那小媳婦不像有瘋病,嫂子可有跟她說話?”
“不是我說,這大壯就該有個人治治,侄媳婦你仔細說說柏蒼媳婦來乾啥的。”
······
“妹子說,她剛來不知道家裡的事兒,找我打聽,就這一句,然後······”馬氏哽咽著說不下去,倒不是人柏蒼媳婦如何,而是她記起人進屋之前丈夫的拳打腳踢。
柏蒼正要問,卻見馬有金站在門口,滿臉陰鬱。
跟著馬有金淌水踩泥走到屋後,站在屋簷下還能看到自家的院子,柏蒼道:“你知道?”
雨水自屋簷滴落,砸在地上濺起水珠,馬有金盯著濕漉漉的台階道:“我爹又打我娘了,嬸子是被我娘的哭聲吵醒過來的。”
”你咋知道是被吵醒?”
“嬸子過來時衣服紮在褲腰,頭發亂糟糟,聽到我娘哭聲臉很黑。”馬有金冷冷道:“嬸子站在廳堂的時候,我爹確實要伸手拉,不過沒拉到。”
見他拳頭攥的死死,柏蒼突擼了一把他亂蓬蓬的頭發,道:“帶你弟弟妹妹去我家。”
回到屋前簷下,柏蒼在台階上蹭了蹭鞋底,跺跺腳才進屋。
東間的人見他回來,不過臉色黑的如同鍋底,站著的人不自覺提了提臀,坐在炕沿的更是直接下地站直。
柏峻用煙鍋指著侄子,慢吞吞道:“問清楚沒?”
“嗯。”
硬邦邦一個字,眾人心知不好,炕沿處的人往後挪了挪。
馬大壯正對著的炕沿前,空了一大片。
柏蒼上前,沉聲道:“謝葉是上南坡村謝家的閨女,經常出山的人應該聽過。”
“謝葉。”坐著睡著的麻老頭睜眼,咂摸後道:“謝六的閨女?”
“九叔,你知道?”有人出聲問道。
麻老頭舒展胳膊,拉長調調道:“知道知道,那女娃小時候我還見過,她爹可是個有本事的,就是不長命。”
見他搖頭晃腦咋舌賣關子,有人著急了,急吼吼道:“那她有沒有瘋病?”
“瘋個屁!”麻老頭大喝,站起身指著屋內人氣急敗壞道:“跟你們說不要聽風就是雨,哎你們個頂個的就是不聽,人要有瘋病,早給出去了。”
就謝家那讀書人的名頭,即便是瘋子,想娶人攀關係的人家也多了去了,要不是這女娃名聲太差,哪還能輪到自家這傻小子?
昨兒雖聽柏蒼說了一嘴,但麻老頭直覺他沒說實話,不過柏蒼不傻,能把人帶回來定是覺得這門親事沒得跑,畢竟他早些年就提說過,不過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