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教習字麼?
怎麼隻叫小姐這麼站著,這多累啊?
倒春寒的天氣,冬衣還沒來得及換春衫,這手臂得多辛苦。
露華注意力卻是在小姐麵上,隻等著小姐一個眼色就想法子去救。
嚴之瑤卻根本是無暇去給自家丫頭遞眼神,一方麵,胳膊已經開始發抖,另一方麵,邊上還有個虎視眈眈的,不時提醒她姿勢。
咬牙,捏筆的手也開始管不住地開始顫。
與此同時,一道身影壓上,眼前的紙暗了一層。
緊接著,手裡便忽得一空,帶著一道冰涼掃過。
是指尖染了墨,而筆,已經到了裴成遠手裡。
他抽得極快,根本不給嚴之瑤反應的機會。
她下意識地先瞧了一眼暈黑的幾根手指,烏黑,再看,才對上少爺板正的臉。
到底是有些委屈的。
她定定看住他。
裴成遠不閃不避,在她的注視中微微牽唇:“怎麼?嚴將軍沒教過你,打仗被人搶了刀,光隻會瞧人是沒用的?”
嚴之瑤:“……”
他彈彈筆杆,複又遞了回去。
似乎一點也不期待她的回複,更不需要她回複。
接過筆,嚴之瑤捏緊了些。
誰料,同樣的事情,接連發生了三次。
每一次,少爺都隻是輕飄飄地把抽去的筆重新還回來。
不著一字,卻又寫儘輕慢。
說不生氣是假的,可眼見著那支被輕易抽走的筆一次次遞回,嚴之瑤也一次比一次更果斷地徑直接過,然後,重新捏緊。
後來,更是一眼也不再看他。
生氣了?
第五次的時候,裴成遠略略掃了一眼,總結:“每日站一刻鐘,什麼時候筆抓穩了,什麼時候,我們再開始寫字。”
見少女唇色已經泛白,他又補了句:“當然,要是堅持不下去了,可以直接跟我娘抱怨抱怨,也好讓她給你——另請高明。”
最後四個字,一字一頓,說完,他哎呀一聲:“時間到。”
看著某人揚長而去的背影,嚴之瑤竟是顧不上酸澀的胳膊,隻覺一股氣堵在了心口。
甚至人都出了院子,她也沒放筆。
“小姐!”露華趕緊過去,“快歇歇,奴婢替你捏捏手。”
她去接筆,卻發現主子抓得甚緊,拔第二次時,那力道才鬆了。
坐下的一瞬,春容替她揉著右臂:“奴婢還是第一次見這般練字的,小姐,要不,咱們還是問夫人換個先生吧?”
露華拉住春容:“小姐原是想要夫人指點的,此番換了少爺來,定是夫人抽不開身。”
說著,她看了看主子:“小姐可是不想麻煩夫人?”
嚴之瑤不知道自己這氣是為著什麼,也許是因為許久無人在她麵前這般明晃晃地提父兄,也許是因為那個比方叫她覺得屈辱。
她想寫好字,卻捏不住手中的筆,確實與戰士拿不住刀是一個意思。
裴成遠是懂刺激人的,倒像是她不配做這將門之女似的。
所以,耳邊丫頭們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