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廳燈火輝煌的,能聽見其中推杯換盞的聲音,裴成遠無語看了一眼夜色,這才抬步往內。
不及進去,便就聽見老頭子的聲音:“寒編修有心,隻是——你也應當曉得,此前雖為全嚴將軍遺願,陛下特赦嚴家女並不必同旁人那般守孝三年,可之瑤這孩子心倔,必不會同意。我與夫人再有心,卻也不過是替她提前思量罷了。”
“在下知曉。”一道青年的聲音響起,“隻是在下所求,亦是真心。”
“你願意……等之瑤三年孝期滿?”
“在下願……”
“嗤——哎呦,哎呦這天,要熱不熱的,什麼玩意兒。”
談話被打斷,桌邊人不約而同瞧過來。
裴成遠一一看了回去,無所謂地坐下:“乾嘛?我餓了,來吃飯。”
揀著桌子上空下的碗筷,他不客氣地夾了一筷子紅燒肉,塞進嘴的時候被蔣氏瞪了一眼:“怎生現在才來?!”
裴群也是瞧著他:“成遠,這是客人。”
“喔,”裴成遠嘴裡還包著肉,“寒編修啊,認識。”
“胡鬨!”裴群正色,“寒編修如今代廖夫子的課,你當尊一聲老師!”
裴成遠咽了肉,聞聲掀起眼皮。
桌邊的男子一襲藍衣,正淡淡看著他。
此情此景,寒邃的麵上並沒有身為客人的尷尬,卻也並不全是從容。
哼。
放下筷子,裴成遠拿下巴瞧他,忽得一笑。
裴群被這兔崽子的表現氣到了,正要教訓,便聽身側的青年也笑了:“早聞裴公子不拘小節,乃隨性之人,今日是寒某入府打擾,客隨主便,侯爺不必在意。”
裴成遠目光在他臉上凝了一瞬,可以,文官說話就是講究。
罵人不見臟呢。
直接說他不懂禮數唄。
哎~怎麼樣,爺就不守禮了。
不然豈非是叫他白罵?!
打定了這個主意,他複又提了筷子:“寒編修好度量啊,佩服佩服。”
“這孩子!”裴群拍他,轉而看向寒邃,“見笑。”
“侯爺哪裡話。”寒邃頷首。
這一個打岔,方才說的話便就斷了頭。
裴成遠饒有興致地嘗著菜,順便一一點評:“除了這紅燒肉,今日的菜色與往常不同啊。”
“嗯~我知道了,這是北地的口味,”他說著嬉皮笑臉對蔣氏道,“娘,這是特意為寒編修準備的?”
說到這,寒邃也是才注意到,趕緊謝過。
不等蔣氏客氣回去,裴成遠便又接了話:“可惜了,寒編修雖是北地來的,聽說家境苦得很,等閒隻能吃上饅頭?哦,不對,據說寒編修不食人間五穀呢,都是拿錢買書看的,怕是不常吃這些吧?哎呀,你看看,弄巧成拙了不是。娘,不是我說,人不定能想起家鄉味是什麼呢。”
蔣氏:“……”
寒邃終於開了口:“裴公子謬讚,寒某也不知竟有這般傳聞,如此,實在誤會。”
“哦,原來是假的啊。”裴成遠驚詫看住他,“那改日你可得給太傅好好說說,畢竟麼,一傳十十傳百的,愣將這活生生的人給傳成了毫無骨血的假物,實在觀感不好。假的,真不了。你說是不是?”
寒邃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