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仁宗半闔著眼,慢慢騰騰抬起另一隻手輕撫上她的頭,反倒安慰起漏風小棉襖來:“我這不沒事了嗎!”
一旁的陳己看著眼前父慈女孝的畫麵,思忖再三,還是決定開口:“師傅,您要還是在為醫館發愁,我這邊和我爸溝通一下,先解燃眉之急。”
辛仁宗朝他擺手:“靠你家裡邊和我賣房有什麼區彆?”
信息量巨大,辛夷一下子沒完全吸收,又是醫館,又是賣房,難不成醫館真要關門了?
“老辛,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辛仁宗發覺說錯話當即向陳己使了個眼神,陳己心領神會,轉移話題:“現在最重要的是您不能再繼續坐診...”
“無礙,我自己身體我最清楚不過。”怕不被相信,辛仁宗便咬緊牙關就要起身證明。
他們不說,辛夷也猜到九分,如今醫館賬目什麼樣她也不是沒看到,隻是沒料到已經到砸鍋賣房的地方,她深吸口氣按住躍躍欲試的老辛:“師兄說得沒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管刮風下雨地開門坐診,那老黃牛都不帶像您這麼被剝削的,知道的以為您敬業,不知道的以為咱們辛春堂虐待老人呢。”
辛仁宗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這話到她嘴裡怎麼這麼膈應人呢!
辛夷又閒扯道:“您要是無聊就去那相親公園遛遛找找第二春,我媽走了那麼多年,不會怪您的。”
知父莫若女,再逗下去老辛怕又是要急眼,話鋒一轉。
“不行您就給我看看,帶著您姑娘的相親資料轉轉,釣個金龜婿什麼的,找點其他事情做。”
辛夷話落,辛仁宗麵上表情由荒唐再到滿意,再看陳己,肉眼可見地急了,甚至還撞翻桌邊的器皿。
“呃,師傅...那個...我送您回去休養,正好有患者約了上門針灸...”
最後老辛被陳己護送回家強製休假,辛夷則留在館裡看門。下午的時間說快不快,說慢不慢,除了些零零散散來複診的常客外,辛夷還意外接待一麵生患者。
女人年紀估摸著三十出頭,舉止端莊,珠光寶氣,一看就不是老街上的人。
辛夷觀察到女人有點緊張,雙手手指緊攥LV限量手袋,便給她倒了杯熱茶水柔聲詢問是看哪方麵病症。
女人環顧四周,見並無一人,才肯道出病因:“備孕有段時間,就是不見有結果...”
辛夷這下算是明白為何她這麼難以啟齒,以此斷定她家裡的冷嘲熱諷必定不少。
一套手腳冰冷,經期時常等基本問題辯證後,辛夷切上脈,忽地臉色沉重,直接了當:“通而不暢,有做輸卵管相關檢查嗎?”
“有的。”女人原本黯淡雙眸驟然閃爍,如同奄奄一息的枯萎花草等到春雨,她緊緊抓住辛夷這根救命稻草,連忙從包裡掏出檢查報告,“您看有得治嗎?會不會很久?”
辛夷看著報告單上的結論,和自己預判的基本一致:“先一個療程的中藥調理身體,時間上沒有確切保證,具體得等複診。平時要加強抵抗力忌辛辣,最重要的是要保持平常心態,不要太給自己壓力。”
女人似懂非懂點頭,整個人放鬆不少,末了還好奇地問了辛夷一句:“醫生,你為什麼不穿白大褂?”
辛夷正在寫藥方,聞聲低頭看了身上醫館統一工作服:“有穿啊,我們是中醫。”
回答似乎並沒有解開女人的疑惑:“可我看其他中醫都穿白大褂啊!”
現如今的西醫衝擊下,大眾已經根深蒂固把白大褂定義為救死扶傷專業代名詞。不穿白大褂就好像不能醫人治病。
她也不好從上下兩千年的中醫曆史娓娓敘述,怕是幾天幾夜也道不完,就想了個既合理又可信的理由。
“我們日常會接觸到中藥材,不耐臟,而且傳統意義上的中醫比較忌諱白色!”
送走女人後,天空早起了黑雲。醫館無人,辛夷興致缺缺地抱膝坐在門口,細細消化著今天發生的所有。
夜色濃稠,愈發使人沉重,月亮出現了一瞬便又很快消失,完全藏匿在黑夜中不見蹤影。
按照慣例醫館得留人過夜關門,老辛不放心辛夷一個人,便打來電話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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