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鍋滋啦滋啦,煸炒蔥薑蒜末的肉香味流竄於後院互通的各個窗戶間。
石上柏似無意提起:“陳己對你們好嗎?”
“大師兄對我們挺好的啊,就是對我比對師姐稍微嚴厲點,也可能我比較笨學得比較慢,不像師姐那麼聰明。”小李回道。
燉鍋裡的湯咕嚕咕嚕冒泡沸騰,石上柏平淡如常的聲音卻異常炙熱滾燙:“不要妄自菲薄,我十八的時候還沒你現在能乾。”
步入立夏,晝長夜短,七點的天色仍舊明亮。飯桌上,辛夷才聽說了石上柏惹怒龍顏被打發禦膳房的事。剛要說道說道,辛仁宗提筷,凝視一圈桌上的五菜一湯,指著其中一道涼拌雞絲率先發難:“這,你做的晚餐?不是說不會嗎?”
石上柏:“我和小李一起做的。”
辛仁宗:“雞肉是你自己撕的嗎?”
石上柏:“小李撕的。”
辛仁宗:“調料是你調的嗎?”
石上柏:“小李調的。”
辛仁宗眉頭擰成一個川字:“那你好好和我說說,你做了哪一步?”
石上柏臉不紅心不跳的老實回答:“我拌的。”
辛仁宗嘴巴微張,仿佛要說些什麼,卻又停下,抿著唇點了幾次下巴,竟發現沒有任何語言可以表達出他此刻的無語。
辛夷護人心切趕在老辛蓄力前跳出來幫腔:“拌得多有水平,多有水準,簡直是這道菜的點睛之筆。”
陳己作壁上觀,這菜她連嘗都沒嘗,胡話信手拈來。
他盯著這張四四方方桌子上極為多餘的石上柏,握成拳頭的手憋出一條條青筋。這些年來,他親眼見證了這張桌子由慢慢承載著三個人的記憶再到四個人。可這個人的加入嚴重破壞了往常的穩定平衡,他厭惡石上柏,從這個名字出現在他生活的第一秒開始。
“我很擔心,石先生整日混跡在形形色色的娛樂圈裡,要是遇上了更好更漂亮的女人,我們辛夷怎麼辦?”
聞聲,石上柏直麵他覷來的挑事目光,頭次沒夾槍帶棒的回擊。
“更好更漂亮的女人自有更帥更優秀的男人去配她,關我何事。”
話間一片赤誠。
小李被這一發言差點沒忍住拍手叫好,眼裡對石上柏的崇拜又多上幾分。
辛仁宗很不明顯地翹起嘴角,夾了一筷子涼拌菜吃進肚裡,試探般追問:“你家爸媽對你倆什麼態度?”
措不及防的提及這個話題,石上柏有些怔然,表情無形中變了變,然後就是持續性的沉默,再不過的尋常話題因為他的反應儼然變了味。
在座所有人目光聚攏在他身上,唯有辛夷看破不說破,她覆上石上柏放在大腿上的手,那隻手冷得不像話,她握住他的手,像是不夠,掌心與掌心貼合,穿進指縫十指緊扣。
手上送來的溫度如同注入身體的氧氣,石上柏神誌在這一刻清醒,自知失禮,抬起眸趕緊拿話補過:“我和辛夷的事,我自己能全權做主。”
用完飯辛夷回到候診廳,彼時是天地嵌入黑暗的最後一個過渡期,黑得不夠徹底,藍得極其模糊。通過視線並不明朗的室內,她發現了佇立在大門外的石上柏。
靠近的腳步漸漸慢了下來,直至徹底滯住。她望著陰影覆蓋下隻看得清身型輪廓的落寞背影,分明上午的時候還揚著尾巴耀武揚威,一頓飯下來就耷拉下來。
此情此景仿佛和那個初識雨夜重合,這一瞬間,她清晰感知到有種又酸又澀情緒爬入身體,沈縱那句話猶如一道無形的屏障隔在他們中間。
他不想說,她自不會提,這是石上柏教她的。
悄無聲息打開門頭小燈開關,光線不強不弱,照不亮路麵,照亮那道背影足矣。
她偷偷摸摸移動到他身後,伸出手臂,踩上門坎從背後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