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完全黑下,寂寥無聲的環境,一切感官都變得格外清晰,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窸窸窣窣鞋跟聲,石上柏才覺得渾身的冷意在一絲一絲回溫。
辛夷拎著袋甜品推入室門,映入眼簾一片黑燈瞎火,夜色彌漫唯有餐桌上的吊燈孤零零亮著,撥開昏暗畫麵借著那點餘光,石上柏雙肘撐膝勾著腦袋獨坐在沙發上,四目碰撞那瞬,局促不安站起身。
“我買了甜點回來。”
“我做好了晚飯等你一起。”
兩人不約而同地異口同聲。
一頓並不可口且百感交集的一桌飯菜,石上柏吃得食不知味,但又不想被她看穿,隻好機械地撈著一筷子又一筷子菜塞進嘴裡囫圇吞棗。
他視線聚焦在餐桌上做的兩菜一湯上:“我做的不好,你會嫌棄嗎?”
辛夷嚼著有些放涼的炒時蔬,一時分不清他問的是菜還是他。
“石上柏。”
“嗯。”石上柏極緩地應一聲等著她拍板定案。
“你去年除夕給我的那張卡,我今天買甜點給刷光了。她從外套口袋摸出手機,“下午手機沒電了,車子也沒油了,對了,你記得找人把車拖回來。”
話畢,她舀了小半碗湯,一小口一小口送進胃裡。
石上柏眨了一下眼:“沒了?”
辛夷抿了抿嘴,配合地作思考狀:“哦,這湯鹹了,下次少放鹽,還有,一會你洗碗。”
聞言,石上柏終於露出今天久違的一抹笑容:“好,我洗。”
飯後沒開燈的客廳,辛夷閒來無事按下電視遙控,一打開就是小年夜晚會,沒換台,播什麼看什麼,好像並不重要。兩個人就相互依偎在一起,靜靜陷在沙發裡感受彼此的體溫和呼吸。她稍有一點動靜,他立馬警惕地抱緊問怎麼了。
她目光指向茶幾上的點心:“我買了你最愛的甜品,要不要嘗嘗。”
石上柏趴在她身上,一下午的忐忑也逐漸被肌膚之親的陪伴蓋過。瞟一眼那盒包裝精美的甜點,其實他根本不喜歡甜食,不過就是避免哪一天會忘了甜是什麼滋味。
“什麼甜品能刷爆一張卡?還去了哪兒?”
辛夷這才反應過來他在引她上鉤,她那點心思恐怕早被他看穿。
她的確去爬了會山。
石上柏慢慢下挪換了個姿勢,躺在她大腿上冉冉掩上眼皮,視線被隔離瞬間無數回憶依次閃過:“辛夷,你還記得去給你媽掃墓那天我問過的一句話嗎?”
辛夷記得那天,藥膳館開業前老辛他們三個去給她媽掃墓。臨走前老辛抱著墓碑一把鼻涕一把淚反複叮嚀要保佑好一家子人。他站在一旁問她沒什麼要和她老人家再說的了嗎?她答沒了,走得太早,她嗷嗷待哺的時候就走了,甚至都沒留下可追念的點滴相處。
石上柏很少跟人傾訴兒時的事,艱難地滾動喉嚨,徐徐出了聲。
“我媽離開那年,我7歲,想忘都忘不全乎的年紀。那段時間我高燒不退,醫生說再燒下去腦子恐怕要燒壞,一大家子都嚇壞了。我爺爺急得團團轉,我奶奶更是病急亂投醫認定我媽是罪魁禍首,我媽整日以淚洗麵。”
“那天好像天剛亮,我恍恍惚惚聽見有人對我說,命運對我不公平,讓我來這人世間成為了她的孩子,也沒問過我願不願意。”
提到池音,石上柏思緒萬千。老太太逢人就念他的薄情隨了她,並不然,她外表溫柔,內心堅韌,堅韌不拔地麵對一次次人生打擊,就是這樣的母親為了他像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