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餘沒有可靠的父親,家裡也沒有豐厚到供他一輩子吃穿不愁的財富。倘若這個家哪天坍塌了,誰甘心為他遮風擋雨?他在無人仰仗的情況下又要如何無憂無慮地生存下去?
錢母想自己大概是真的老了,她真的開始像自己那滄桑的母親一樣操心起孩子的將來。
她不需要孩子多麼能耐,但至少,他得有夠他存活於世的生存技能。
錢母把嚴肅的麵孔安回臉上,態度變得有些強硬:“我不管你是去送外賣還是搖奶茶,總之你必須在七月前找到工作。”
她沒用金錢做威脅,也不拿感情做了斷,但錢餘卻莫名畏懼這樣不尋常的母親。
他收起笑容,重重地點點頭:“知道了。”
但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當前國內的就業形勢並不樂觀,過去被視作香餑餑的海歸在這座國際化的大都市裡都化作了一顆普通砂礫。有空窗期的人在社會眼裡跟坐過牢並無分彆,更何況錢餘學的是讓人一知半解、再問無解的天坑哲學專業,這求職路就更是漫漫了。
錢餘把施韞的手握得很緊,就像是她化作了自己的救命稻草一般,“韞啊!你陪小弟一起找工作吧?”
施韞學的漢語言,和錢餘的哲學比起來也就是臥龍和鳳雛的平等關係,這讓錢餘稍稍有了點倚靠。
這時候離暑假已經很近了,施韞確實打算找一個暑期實習乾乾,於是乾脆點頭答應了。
兩人也算是行動派,剛說完就鑽回去寫了簡曆,甚至錢餘還在某寶上花了三十塊錢請人給自己美化了描述,才放心地往各大招聘軟件裡哐哐海投。
直到施逸下班回來,錢餘才依依不舍告辭離去。
天像破了個口子,巨大的雨依舊下個不停,把這早已到來的夏天硬生生給藏進了密不透風的黑雲裡。
施韞這幾天都沒睡好,此刻正蜷縮在沙發一角重重地打著哈欠。
施逸把搭在沙發靠背上的毯子扔到妹妹身上,他有些嫌棄地開口:“人家問你怎麼凍死的,你嘿嘿一笑,說自己其實是懶死的。”
施韞朝他吐了吐舌頭,不客氣地下令:“如果你現在不給我倒杯水,那麼我應該會告訴你我是渴死的。”
嫌棄歸嫌棄,施逸到底還是給人倒了杯溫水。
“怎麼樣?前男友去前成功沒?”他把水塞進施韞手裡,順勢擠在她旁邊坐下了。
“周澤鐘的錢我可去不完。”施韞咕咚咕咚把水喝了個精光,才抬起頭好奇問他,“不過你怎麼知道我跟周澤鐘在一塊?”
施逸神秘兮兮道:“當然是因為......你身上有他的香水味。”
這當然是假話,施逸昨晚本來想約周澤鐘出門打球來著,結果被人一句“沒空”就無情扼殺了願望。他當時就質問對方是不是有了新歡忘了舊愛,當時周澤鐘是這麼答的。
“看來你還是不太了解我,我是個非常念舊的人。”
這種暗戳戳秀恩愛的情節,施逸在過去的兩年裡起碼看了兩年,聰明如他,一下就知道這個舊愛指的是是自家的傻缺妹妹。
施韞白他一眼,做起了正義的大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