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妙此時又撲了上來,緊緊抱住他,帶著哭腔說道:“徐文武,我最後問你一次,你能不能為了我,為你自己,為了你媽,辭職好不好?算我求你了,換個工作,做什麼都行,你這麼厲害,這麼年輕,這麼聰明,我覺得你乾什麼都能成的,我求你了,換個工作好不好?”
徐文武以前聽到男女感情上用什麼心如刀割、五內俱焚、寸心如割之類的形容詞,都隻覺得誇張、矯情,不明白這男女之間有什麼事能這樣要死要活,這要在一起就在一起唄,不喜歡就分開唄,哪有這樣難受的?
當時的他可能隻是鋼鐵直男的慣性思維,覺得自己鐵打的漢子,沒有什麼男女之間的事能傷害自己的鋼鐵心臟。
但現在他知道自己錯了,原來再鐵打的胸膛裡,都是一顆柔軟跳動的心臟,而這最痛的不是對鐵漢的捶打,而是刺入胸口裡的一口小針。
徐文武想了很久,他抬起頭,認真地看著懷裡的姑娘,鄭重地回答道:“對不起,我沒辦法不當警察。”
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真正聽到這句回答時,莫小妙還是有片刻的出神。
她也認真地回望過去,從徐文武的眼神裡,她確信再問一次,問一百次,都會是這個答案。
莫小妙的眼神從希冀轉向祈求,再從祈求他回心轉意的眼神轉向失望的空洞,最後才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從空洞裡慢慢回神,重新變得堅定,異常的堅定。
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某種不讓自己再受傷的決心。
“那我們分手吧,我認真的。”
聽到莫小妙嘴唇裡如同囈語般的說出這句話來時,徐文武有瞬間覺得此刻像是已經發生過了。在某種平行時空裡,這一刻像是回憶與重溫,他並沒覺得詫異、驚慌,而像是開題答卷一般,從莫小妙之前的詢問中,他就隱約猜到了這個結局。
徐文武臉上頓時失去了神采。
他沉默了片刻,莫小妙也沒有再說話,兩人都在等著最後的答案。
“嗯。”
徐文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說出這個字的,他隻知道眼前的姑娘頓時就笑了起來,是那種悲極而笑的笑容,然後莫小妙站起來,往屋外走去,她走得很堅決,是那種明白這就是最後的決絕。
徐文武胸口一陣絞痛,他以前從來沒有經曆過這樣的苦痛,他很想去叫住她,想起身去追上她,但他做不到,他隻是捂著胸口,眼神餘光掃向門外,像是等待著某種奇跡一般。
可惜莫小妙沒有再回頭,幾天之後,等徐文武重新買了手機,補辦了電話卡時,打開微信,才發現自己也已經被這個姑娘給刪除了。
莫小妙一直比他想象的要成熟懂事得多,她俏皮可愛的偽裝下,是一顆因童年喪父而早熟的靈魂。
徐文武很久以後,才慢慢醒悟自己注定和她就不是同路人,在莫小妙的世界裡,她是不斷尋求一個唯一拯救者的受害人。而可惜徐文武卻不是她一個人的拯救者。在拯救完她之後,他還要奔赴一個又一個的戰場。
莫小妙走出房門後,房間裡一直不太識相的郝嘯此時也反應過來,見徐文武麵如死灰,他大氣都不敢出,尷尬得想躺回去,假裝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聽到,可自己這一動,連帶著旁邊一個安瓶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一下讓氣氛更加尷尬。
“咳咳……哎呀,不好意思……”
“我來掃,我來掃……”
這下門口原本躲著看熱鬨的程虹也被發現,這姑娘乾脆從旁邊拿過一個掃把,假裝自己隻是恰好路過打掃而已,化解此時陰鬱氣氛。
徐文武沉默著靠在那,獨自承受這份失戀的苦楚,旁邊的程虹和郝嘯假裝清掃一下,就各自散去。在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後,給他儘量留下收拾私人情緒的空間。
這短短二十幾個小時,徐文武卻沒想到會這樣深遠地改變自己的人生。
昨天差不多這個時候,他還在開心的帶著莫小妙去往長沙看房的路上,彼時自己剛剛辦完幾個案子,二等功的榮譽到了,兩人的感情也在不斷升溫中,那簡直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日子。
但怎麼也沒想到,盛極而衰來得如此之快,隻是這場事故下來,這最美好的生活還沒開始,居然又消散得如此之快。
但這能怪莫小妙麼?
她雖然決絕,對孤獨有著難以理解的抗拒,但這確實是她最好的選擇,相比心愛的另一半每天從事著讓她提心吊膽的工作,日複一日地生活在失去的恐懼中,她寧願從頭到尾就沒有得到,或者在這份感情鎖定之前,儘早斬斷。
所以她選擇分手,就在此時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