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燕捂著宿醉後疼的快要裂開的頭醒來,有些茫然地看著自己熟悉的房間,聽到外麵傳來怪異的聲響。
她心頭一跳,以為是家裡遭賊了,赤著腳下床輕手輕腳地打開門,卻看到一個身材嬌小的少女圍著粉色圍裙執著湯匙,背對著她像是在做飯。
唐玉斐正取蝦解凍,熟練地剔蝦線,一旁的小鍋咕嘟咕嘟地在冒煙,氣泡像是要將鍋蓋推開。
秦倦幫不了忙,隻能在她身邊轉悠,不停地出聲提醒:“唐玉斐,火開大了。”
“唐玉斐,麵條過涼才更有筋道。”
“唐玉斐,排骨的血沫還沒衝洗乾淨。”
耳邊充斥著嘮叨聲,唐玉斐煩不勝煩,將菜刀狠狠剁在砧板上:“又不是給你吃的,你上一邊呆著去。”
秦倦被她凶的退後半步,皺起眉毛不滿地說道:“唐玉斐,我好心提醒你,你倒好,一大早衝我擺臭臉發脾氣。”
“我隻需要你保持安靜,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嘮叨?”
秦倦氣結,趁她忙的騰不開手狠狠捏她的臉,唐玉斐疼的嘶冷氣,放下菜刀用滿手的臟汙去摸他,秦倦嫌棄極了,慌忙避開,兩人鬨來鬨去。
而不遠處的秦燕眼神怪異地看著唐玉斐一個人自言自語又手舞足蹈,猶豫著出聲:“你在跟誰說話?”
打鬨的兩人倏然頓住,一同回頭,看到秦燕像看神經病一樣看著唐玉斐,欲言又止。
唐玉斐:“……”
她狠狠踩了身旁笑出聲的秦倦一腳,彆開話題:“醒酒藥在桌上,一會兒吃點暖和的東西胃會舒服些。”
秦燕扭頭,果然看到桌上放了盒醒酒藥。
她現在酒醒了,對昨晚的事情還有些印象,此時很有些尷尬,下意識冷下臉問道:“你怎麼還沒走?”
唐玉斐將過涼後的麵撈出來,擺了漂亮的配料,再把湯汁倒進去端到秦燕麵前:“秦倦告訴過我,你不會好好吃早餐,正好冰箱裡有足夠的食材,我就擅自動用了。”她一邊說著一邊解圍裙,然後仔細清洗了手。
桌上的麵熱氣騰騰,蒸的秦燕眼睛有些難受,她彆開,伸手揉了揉。
“我該走了,以後也不會再來了。”唐玉斐提起書包對秦燕笑,“還有,昨天你問我的問題或許我可以給你解答。”
“什麼?”秦燕猛然抬頭看她。
“秦倦不怨你,留你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他覺得很抱歉。”
秦燕倏然怔住,隨後抿著唇垂下眼瞼,唐玉斐隔著霧氣看她,不知道她臉上的算是什麼表情,卻能看出她的眼眶一點點發紅,眼角微抖。
秦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壓下心頭的情緒對唐玉斐說道:“走吧。”
唐玉斐點頭,正要背書包,秦燕卻突然開口:“等等。”
“一起吃吧,我想帶你去個地方。”她的嗓音有些沙啞,用手支著額頭,似乎覺得很疲憊。
唐玉斐猶豫了幾秒鐘,還是選擇轉身回去。
兩人沉默著吃完早餐後,秦燕帶著唐玉斐出門,在街上打了輛車。
目的地是墓園,唐玉斐驚訝後恍然,倒也在意料之中。
秦燕一言不發的在身前帶路,唐玉斐偏頭看秦倦,他的臉繃的有些緊,似乎有些緊張和不舒服,步履猶豫又緩慢。
於是她悄悄牽住他的手,遞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秦倦回過神,下意識緊緊回握她。
秦燕停下腳步,她身前是三列並排的墓碑,秦家父母和秦倦。
“原本這塊墓地是為我自己買的,爸媽死後那段時間,我一度也不想再活下去。”秦燕盯著墓碑,語氣淡淡地說道,“結果現在,秦家就剩我一個人了。”
唐玉斐默默看著,沉默不語。
“我沒有彆的意思,隻是想告訴你他就睡在這裡,不過我希望你以後也不要再來了。”
“雖然有些殘忍,可你馬上會有不同的人生,不必再記掛著他。”她看著秦倦的名字出神。
沒人注意到,在秦燕說出這句話後秦倦的身體微微一僵,臉色有些蒼白。他垂眸盯著地麵,僅有兩道影子,光線徑直穿透他的身體,提醒他早已不存活於人世的事實。
他似乎才意識到,自己死了,可唐玉斐還活著,他們沒有任何可能。
等他所謂的“心願”全部實現後,他就該走了,而她也會逐漸淡忘了他,奔赴沒有他參與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