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我。”
“本就是我先招惹它,後一路追趕讓它逃來這裡,與你無關,說來還是我牽連了你。”唐玉斐擺擺手,站起身,“走吧,我帶你離開,之後再找出那魔蛇殺了它。”
男人不動。
唐玉斐疑惑:“仙友?”
“我的腿......折了。”男人似是有些無奈地指了指自己的右腿,又是歉意又是坦然地朝著唐玉斐看去。
......
“我背你。”
“那便多謝了。”
唐玉斐俯下'身,背上猛地一沉,她咬牙走了幾步,發現這男人雖看著瘦如鬆鶴,身姿清朗,卻實在不輕啊。
“還沒問仙友名諱。”男人趴在唐玉斐背上,明明聲音有氣無力,竟還聽得出語調輕鬆,猶帶著幾分笑意。一雙修如梅節的手無力地垂落於唐玉斐身前,皮膚比她還要白皙。
“我叫唐玉飛,你呢?”唐玉斐隨口應道,為圖方便,她在外一向是男人打扮,連名字也改了。
“殷不疑。”
唐玉斐腳步一頓,很不可思議地偏頭,男人如懸如刻的鼻梁近在眼前。似是察覺到唐玉斐的異常,他又笑問道:“怎麼?”
“......仙友的名字不簡單。”唐玉斐壓下心底的駭浪,麵色如常地繼續往前走,“第一仙門白玉京的那位劍尊、傳聞中修仙界第一人就叫殷不疑,你這修為要是在外麵說自己也叫這個名字,怕是會挨白眼。”
背上的殷不疑哦了一聲:“家住山野林間,幾乎見不到什麼修仙者,無妨。”
唐玉斐背著殷不疑朝山下走去,由他指路,終於在天黑前看到幾盞燈火。她驚訝這麼個地方竟然還有個小村莊,同時想到那逃匿的魔蛇,心頭微沉。
它受了重傷,既逃不遠,肯定會對活人下手。
“殷仙友,這附近可還有其他村子?”
“隻這一個。”
“那村子內可還有其他修仙者?”
“隻我一人。”
唐玉斐不說話了,陷入思考。
剛進村子,一個懷裡飽了兩隻水靈靈嫩白菜的農婦急急忙忙迎上來:“小殷啊,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傷成這樣?”
“山路難走,踩空了。”殷不疑語氣溫和,“是這位小兄弟救了我。”
“我叫唐玉飛。”唐玉斐禮貌地朝農婦頷首。
“唐小兄弟,多謝你救了小殷,你叫我瓊姨就行,眼下天色都晚了,你就先在村子裡暫住一晚。”瓊姨說罷又看向殷不疑,目光關切,“小殷啊,這是瓊姨家裡剛長好的白菜,本要給你送去的,誰知這麼晚了才等到你回來,還受了這麼重的傷。”
“這白菜你先拿著,瓊姨回家給你拿傷藥,再給你們送晚飯去。”瓊姨不由分說將兩隻大白菜往殷不疑手裡一塞,風風火火地往自己家趕去。
殷不疑手忙腳亂地接了白菜,神色無奈。
“你們村的人還挺熱情。”唐玉斐打趣了句。
“唐仙友見笑,前麵就是我家。”
唐玉斐終於背著殷不疑走到一間農舍門口,推開門後是方小院子,院子裡有柵欄,裡頭圈了隻老母雞,正抱蛋安睡。再往裡是間收整乾淨的小屋子,一床一櫃一桌一椅,牆上有鬥笠蓑衣,還有一竹筐。
小屋背靠竹林,有山風打著旋兒進來,又從門打著旋兒出去了。
還真是......家徒四壁,兩袖清風,有夠窮的了。
殷不疑倒是對自己的貧困極為坦然,麵上沒有半分羞窘之意,他被唐玉斐放在椅子上後從袖中摸出那盞古樸的燭燈點亮,溫暖的燭光霎時間籠罩了整個小屋。
唐玉斐認出這燭燈就是能抵禦金丹後期魔蛇的法器,隻是它並無半分靈氣流露,看起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可那魔蛇也說了,當時的殷不疑甚至沒能發揮出它一半的威能,大概是個不可多得的極品靈器。
“我腿腳不便,麻煩仙友替我去後院砍截柱子做拐杖。”殷不疑坐在燭光下,笑容溫和地對唐玉斐說道。他衣衫破敗,坐在這清貧的小屋內卻祥和安然,古樸的燭燈焰火葳蕤,眼前人同周遭融為一體,和其光,同其塵。
唐玉斐欣然應允,替他砍了截竹子,還貼心地修去倒刺,將竹身打磨圓滑。
她前腳剛進屋,後腳院門就被人推開。
提著竹籃的小姑娘腳步急促地竄進來,嘴裡喊道:“殷大哥!殷大哥!我看你來了,我娘讓我給你帶飯食和傷藥,你傷的嚴不嚴重?”
見到唐玉斐後,小姑娘嘴裡後半截話生生被咽了回去,轉而警惕道:“你是誰?怎麼這麼晚了還在殷大哥房裡?”
說罷急衝衝上前,擠到兩人中間,如同母雞護犢般將殷不疑擋在身後,插了腰上下打量唐玉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