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四章 仙君不打工五十三(1 / 2)

胃裡像是有一團小火爐在徐徐燃燒著,桑晚菀克製著沒用靈力去化解,這火很快燒到了她白皙的臉上、脖子上,讓她的氣色看起來紅潤許多。

沒多會兒,桑晚菀覺得腦袋有些暈,身上的痛楚也被麻痹了,就連心中的積鬱都被衝淡不少。

原來這就是酒。

“如何?”唐玉斐含笑看著桑晚菀。

桑晚菀又喝了一口,這次她沒有被嗆到了,但還是不適應。

“你不是說你們宗禁酒麼?我們在這裡喝沒事吧?”

“在師父發現之前喝完然後把東西處理掉就行,再說了,不喝兩口你要怎麼把接下來的話問出口?”唐玉斐將桑晚菀懷裡的陶罐拿回來,免得她現在就醉倒過去。

桑晚菀的臉頰上飛著兩抹紅暈,如同少女輕撲的胭脂,讓她難得有了些姑娘含羞帶怯的明媚,看著比那副麵無表情的模樣討喜多了。隻是她此時眼瞼微垂,眸中布著根根血絲,神情是顯而易見的疲憊與惘然。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桑晚菀被酒精浸潤過後的嗓音有些喑啞,“我是白玉京弟子,理應以除魔修、護三界為己任,可殷景初於我來說,先是師尊,再是魔尊,他幫過我,也救過我。”

“如今他對仙界威脅甚大,我絕不能有任何愧對白玉京的舉動,若有機會,我須不遺餘力地殺了他,永絕後患。”

說到這裡,桑晚菀苦笑一聲,將長劍丟於一旁,兩手手心向上,有些茫然地盯著掌間紋路:“我反複告誡自己,我能做到,可如今我的靈力已經先一步背叛了我。”

唐玉斐自然能感受到桑晚菀體內紊亂的靈力,道心不穩,靈力自然也不穩,這已是走火入魔前的征兆了。

“對不起,突然對你說這些可能會讓你困擾,畢竟我們也算不得朋友,我隻是......”

她隻是將這些話藏了太久,太想有個人可以傾吐了。自殷景初魔尊的身份敗露後,她每天都像緊繃的弦,內心被架於危險的境地。

若是在白玉京,她定然會遵從峰主們的指示,逼自己不去多想、負好責任。可這裡是澗山宗,他們與白玉京的人全然不同,所以她才敢說出這些話。

其實連桑晚菀自己都沒察覺,兩世以來,她內心深處都將唐玉斐放在應該仰望的位置。所以如今遇到問題,她才會不自覺地向她認定的“強者”靠攏,希望唐玉斐能夠想到辦法。

“我們確實不是朋友,但聽聽你的煩惱也是應該的。”唐玉斐一本正經地說道,“畢竟,我算是你名義上的師娘。”

桑晚菀:“......”

她好像現在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雖然真正教導她的人是殷景初,可在世人眼中,殷不疑才是她的師尊,那麼唐玉斐......真是她師娘。

或許是那兩口酒起了效用,桑晚菀覺得自己這會兒的腦子有些木,一時難以接受前世的好友如今變成長輩的事實。

唐玉斐見她一副宕機的表情,嘴角抽了抽,好不容易才將笑給壓下去。

“我想想啊,如果換成是我,假如殷不疑是個大魔頭,我師父估計會帶著我們宗集體叛變魔界。”唐玉斐托著下巴作深思狀,滿臉淡定地說出在桑晚菀聽來簡直大逆不道、驚世駭俗的話,“總歸澗山宗就在結界附近,隻要讓結界再往裡挪上數千丈,我們宗就可以歸入魔界範疇了。”

“畢竟,我們家園情懷還是比較重的。”

按老頭的意思來說就是:不管外界如何風雲動蕩,他們澗山宗,要做永遠的釘子戶!

桑晚菀微張著嘴愣了半晌:“你是要我背叛仙界和白玉京?”

她果斷搖頭,態度堅決:“不可能,我做不出與魔修為伍、殘害同胞之事。”

魔修殺害她桑家滿門,她最是清楚生離死彆有多痛,所以才會走上仙途,為的是斬妖除魔,守護蒼生。

唐玉斐卻冷不丁問道:“桑晚菀,在你看來,殷景初是十惡不赦、須得除之而後快的惡人嗎?”

“你之所以猶疑,僅是因為他與你有過師徒情分,亦或者一些彆的情愫。”唐玉斐語氣微妙,“還是說,在你心裡,他與其他魔修不同。”

在聽到那句彆的情愫時,桑晚菀的心跳有些快,她掩飾般取過唐玉斐懷裡的酒又喝一口。

“你我都知道,他是斂華仙尊的孩子,若是沒有被獨留在魔界,他或許是跟不疑仙尊齊名的存在。”

“不知你是否相信,我其實能理解他。”桑晚菀抿了抿唇。

若非前世慘死,她也不會變成這樣的桑晚菀,在知曉殷景初身世的那一刻,她也終於明白了他為何會露出覺得兩人同病相憐的眼神。

在成為魔尊之前,他也曾無助過、彷徨過、嫉妒過、恨過吧?

彼時她大仇得報,終於能哭出聲、笑出聲時,一旁的殷景初又在想什麼呢?

她不接受他的做法,卻能懂他,也正因為懂他,才會猶豫。

“在我看來,他有些可憐。”

她至少有殷景初相助,可殷景初從始至終都是孤身一人。

桑晚菀思及此處,隻覺得心臟隱隱作痛,這種沉悶的、哀戚的痛意遠遠比身體上的痛楚來的要深切綿長,於是她又情不自禁仰頭灌了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