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朔又驚又怒地回過頭,少年持著弓,還保持著撒放的姿勢,唇角掛著一抹笑意。
在齊朔看過來時,還稍稍偏了偏頭,動作?顯得很是純稚。夜色深沉,除了與他四目相對的齊朔以外,沒人能看清他臉上不加掩飾的惡意。
宋逐瀾就是故意的。
“你……”齊朔摸了一下耳朵,入手?處是粘膩的觸感。他還未來得及發作?,就見宋逐瀾把?弓遞給了一旁的卓子維,背著箭囊步伐輕緩地向羽箭插著的樹乾處走去。
“天真是太黑了,”宋逐瀾漫不經心道,“我剛剛還以為真有東西飛過去,結果?不小心射偏了,還好沒傷著齊朔哥。”
“這黑燈瞎火的,連月亮也沒有,你就彆射箭了。”卓子維在一旁幫腔。
宋逐瀾點了點頭,從樹乾裡一點一點拔出箭杆——那箭進樹中足足有十幾厘米。
“我也這麼想,”他說著,側頭不經意地掃了齊朔一眼:“天這麼黑,下次再?射到哪裡,我可就不能保證了。”
兩人再?次擦肩而過,齊朔覺得宋逐瀾的恐嚇既虛假又好笑:法治社會,他哪有膽子朝自己動手??
可是下意識地,他又覺得宋逐瀾沒有在開玩笑。
可除非是個瘋子,誰會乾出這種事來?
他勉強收斂心神?,走在前麵帶路,卻總覺得背後有種目光如鷹似狼,看的他渾身發毛,走路的速度不由得快起來。
卓子維在後麵抱怨:“走這麼快乾什麼?一點也不考慮其他人怎麼想的。”
但齊朔隻當是沒聽見,埋頭匆匆趕路。
風雨越來越大,他們走了不知多久,才終於在手?電筒光芒可以照見的地方?看見一處形似山洞的地方?。
山洞黑漆漆一片,深得似乎不可見底,齊朔莫名地心慌,想起宋逐瀾之前說的話來,忽然怕起來裡麵是否真的會有什麼意想不到的危險。
偏偏宋逐瀾好巧不巧地再?後麵問了一句:“怎麼停下了?是這裡嗎?齊前輩是要先替我們進去探探情況嗎?”
齊朔本來不想進去,經他這麼一說,卻好像已?經沒有退路。
他回頭看著後排的每一個人,最後目光落在紅隊的何姓女星身上。那
是剛出道的女團成?員,家裡沒什麼背景,手?上也沒作?品,隻有一點人氣而已?,齊朔完全看不上眼。但要是她識相,能替自己上去的話,他也不介意給她傳授一點真功夫。
不過……何思?畢竟是一個明星,頗有點小人氣,出事了不太好搞。還是讓節目組的工作?人員上前更合適一些?。反正誰都不認識他們,也沒人會關心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人物。齊朔一貫在外界都裝得一副“親民”的樣子,現?在也沒忘記偽裝,隻是把?目光緩緩移向了工作?人員。
宋逐瀾站在後麵,把?一切看在眼裡。
齊朔可不傻,他精明著呢,既想要成?為這一群嘉賓的領頭者,借此受獲聲望,同時也知道山洞裡會有危險,不願自己冒險。想找個人替自己上,卻高高在上,不肯以真心相換,偏還得從性彆到身份把?人徹頭徹尾貶低一番逼著人上前。
即使在末世裡生存了那麼多年,齊朔這樣道貌岸然的厚臉皮,也能排在宋逐瀾見過的前五裡了。
或許是因為換到了原身十八歲的身體裡,宋逐瀾的性格中也跟著沾染上了一些?少年氣。
他原本不是什麼愛多管閒事的人,齊朔這樣的人就算欺負了誰,他也懶得插手?。但受這副十八歲的殼子的影響,宋逐瀾對齊朔明裡暗裡欺負人的舉動越發看不慣起來,連帶著開始反胃。
他的胃病本來在秦驚野連著好幾天的投喂之下緩過來了不少,但是在島上奔波一天,又遇見齊朔這麼惡心的人,又有一些?難受。
宋逐瀾煩躁地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時,壓下了心底的不爽。
他對齊朔一臉真誠道:“齊朔前輩,你打?算什麼時候進去?你剛剛不是才說,時間就是最要緊的嗎?”
這是齊朔之前自己才說過的話,被?宋逐瀾又提起來,打?臉的聲音“啪啪”直響。
齊朔現?在一聽宋逐瀾說話就心裡發毛。而且他和這些?一頭霧水的嘉賓不一樣,他知道的是這座島上已?經不如之前那般安全了。他給自己五次三番做了心理工作?,說服自己不會有問題,才終於進了山洞。
他極為緩慢地向前,走了十步後,仍然沒有不詳的事情發生,好不
容易鬆了一口氣。
但就在下一刻,有一種利爪擊打?石塊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漆黑的夜色裡,一隻看不清形狀的野獸自上而下朝他迎麵而來!
山洞裡很是低矮,哪裡有躲避的地方??
齊朔抬起胳膊擋了一下,小臂立刻被?利爪抓出五道極深的血痕。
他倒吸一口涼氣,連聲呼救,這才想起來,自己與紅隊見麵以來,似乎隻顧著艸老大哥人設,而全然忘記了問,看上去沒有大礙的紅隊三人究竟是遇到了什麼,才會慌張地發出求救用的信號彈。
“哎,思?思?,”上官輕幾人在洞外等候時,問紅隊的何思?,“你們到底遇見什麼了,才要發信號彈啊?是島上有什麼沒清理乾淨的野獸嗎?”
“是的,輕姐,”何思?一提起這個,全身小幅度地顫抖著,“它們來得太快,走得也太快,想要攻擊我們來著,幸好齊朔前輩他們來得快,揮舞著火把?暫時把?猛獸趕走了……”
上官輕頗為疑惑:“野獸還是會攻擊人的?節目組不是早都清理好了嗎?”
正說著,山洞中忽然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
山洞外的人立刻緊張起來,但裡麵究竟有什麼,誰也不知道,都不敢貿然上前。
工作?人員死馬當活馬醫,拉住之前在綜藝直播中表現?優異的宋逐瀾,“這……這可怎麼辦啊?小宋老師你有什麼辦法嗎?”
說話間,已?經有一絲隱隱約約的血腥味從山洞中傳來。
“辦法總是有的。”
宋逐瀾走上前,不緊不慢地從箭囊裡抽出一支箭,緩緩拉開弓。
借著具有放大功能的瞄準鏡,他看清了山洞中齊朔的遮擋動作?,和以泰山壓頂之勢撲來的一隻野獸。
工作?人員沒有近距離看過宋逐瀾射箭,沒發現?其中有什麼問題,但是上官輕和卓子維感受的清楚。
宋逐瀾射箭的速度不是這樣的,他像是在刻意等著什麼時機。或者說,是在等什麼發生以後,再?出手?也不遲。
此時,齊朔手?臂吃痛,下意識便移開了手?。可野獸的攻勢仍然沒有減緩,另一隻利爪飛速而下,對著齊朔的臉狠狠抓了下去。
鮮血飛濺。
這一刻,搭在弦上的箭才終於遲
遲離弦,以不可阻擋之勢穿過山洞,刺穿了那隻野獸的軀乾。
“野獸,體型不算太大,已?經解決了。”
宋逐瀾重新搭箭,語氣平靜。
他眼睛微微眯了起來,舔了一下因為缺水而略顯乾燥的嘴唇。
剛剛那一爪子抓得也太淺了點,還遠遠不夠。
“是……是野獸,”何思?顫抖著重複了一遍,“我們遭到了野獸短暫的攻擊,情急之下,才放了信號求救。”
“猛獸”兩個字讓在場的工作?人員一個激靈。
這可不是所謂的“不可抗力因素”,如果?齊朔真因為野獸的攻擊出了什麼問題,那可就難辦了。
這些?金貴的明星都是和節目組簽了協議的!節目組讓猛獸到了島上,責任大得不行!
知道是野獸後,幾人如夢初醒衝了上去,還有一人留在原地,戰戰兢兢問宋逐瀾:“小宋老師,您說齊老師的情況還好嗎?”
宋逐瀾彎腰放下弓.山洞低矮,前方?的一段甬道都不能讓人直立,更遑論拉弓。
聞言他輕柔地笑了,眼角彎出一個柔軟的弧度,很謙和地反問:“我怎麼會知道呢?”
“畢竟我,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的小演員啊。”
工作?人員:……
眾嘉賓:……
能輕鬆拉開六十五磅的弓,你還說自己手?無縛雞之力?
雞都冤枉死了!
他們在島上的這段時間,外界已?然炸了鍋。
直播間的觀眾們本來因為節目組出爾反爾,不讓已?經完成?任務的藍隊離開而大呼不滿,節目信號又突然中斷,更是令人心生疑惑。
原定?的台風提前來了,節目組與島上眾人的聯絡消失得一乾二淨。偏偏這季的《生存》節目裡又不乏明星粉絲,這一下更是鬨翻了天。
節目組讓藝人冒著風險,為了趕檔期,一定?要在台風之前進行拍攝的新聞也一應爆了出來,節目聲望一落千丈。偏生節目組又像是流年不利一樣,除了要頂著廣大網友的罵聲,還得麵臨著內憂——兩尊大佛正坐鎮導演組,臉色一個比一個黑。
“我倒是沒想到,你們節目組的膽子還挺大,台風在即,還敢開播。”其中一個人冷哼一聲,“要是蘇白出了什麼問題,你們節目
也就到此為止了。”
男人說著,刀削麵般的麵龐上浮現?出“天涼王破”四個大字。擁有這種氣質的,赫然便是中當之無愧的主角,顧蘇白的正牌攻,霸道總裁林韞。
林韞翹著二郎腿,坐在主位上,讓節目組眾人心神?慌張,連聲道歉,卻遲遲也不能給出一個肯定?的答複。
畢竟正在鬨台風,島上的藝人又與節目組全然失去了聯係,誰也不知道上麵究竟是什麼情況。就算是派人前去救援,也得等情況稍微好轉一些?之後。
雖然明白一切,但林韞心心念念顧蘇白,還是暴躁地一拍桌子:“你們節目組怎麼做的事!”
節目組全員大氣也不敢出,唯唯諾諾地應,正緊急組織著一群人上島救人。
林·無能狂怒·霸總·韞氣不過,轉頭去看和自己不對付已?久的秦家老四,才發現?身旁的座位上已?經沒有了人。
秦驚野不知是何時站起了身,換了一身專業裝備,正在做最後的檢查。
“秦四?”
林韞看著他的行頭,疑惑發問:“你要去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