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見的夢見了那個隻見過兩麵的親母,她笑意盈盈的來山上接自己回家,又在轉眼間變了臉,和山下一隻大鬼,聯合起來,要奪她的修為。
她說:“你是個女兒家,既然不能像扶韞安一樣成仙,要什麼修為。還不如把這修為給鬼大人,我們全家都能富裕起來。”
她說:“這也是你不爭氣,你要是個男孩,我也不至於扔了你。你命大被道長撿走,現在有了些作用,得回來報我們的生育之恩。”
婦人的臉越來越近,那猙獰醜惡的臉龐將沐離活生生的嚇醒了。
她摸了一把額頭的汗,在心中竊喜還好隻是夢。
少女走下床,倒了一杯茶,兩三口就喝完了。
她坐在椅子上,望著半白的天空陷入沉思。
半響,沐離回過神來,搖頭苦笑。
自己幾百年沒有想起這個人了,都怪扶韞安提起她,害得她做噩夢被驚醒。
她端著一杯茶,抿了一小口。
夢中的人叫什麼來著,她記不真切了,聽村裡其他人是叫她沐秦氏。
沐離還記得,第一次見她的時候,是在仙雲觀裡。
她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跟自己哭訴著家裡多難,才不得已把她扔了。
一邊哭,還不忘一邊打探自己是否有成仙的可能。
當從師傅嘴裡得知自己天賦不高的時候,她立刻就變了臉,頭也不回的走了。
自己那個時候年紀小,哭著問過師傅是為什麼。
師傅當時說為了安慰她就說,你母親忘記帶禮物了,匆匆忙忙的給你去買禮物了。
沐離信了,接下來的每一天都在等她帶著禮物回來。
可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沐秦氏沒有來。
自己也從滿心期待的在門口等,變成失落的看著香客帶著自己的女兒來上香。
再次見到她,是在第二年的夏日,她說帶自己回家見父親。
沐離很高興,埋在心裡期待親情的那顆種子又慢慢的伸起來了。
她異常高興的跟著沐秦氏走了,還衝著滿臉擔憂的師傅和扶韞安揮了揮手。
沐家在的那個小村莊不大,在很隱秘的一座山裡。
自己第一次去的時候,七拐八拐,腳都走出了水泡。
當年那隻大鬼,也不知道是怎麼找到這家的。
然後,沐秦氏就給自己遞了一碗水,喝了後,就四肢無力,連坐都坐不直。
這時候,大鬼出現了,張牙舞爪的要吃了自己,長修為。
沐離這才知道,這個名義上的母親,在利用自己。
她是怎麼說的?
哦,想起來了。
“誰讓你是個女兒,拖累了我們家,活著也是個賠錢貨,還不如死了給我們賺些錢。”
“你的兩個弟弟學費還沒湊夠,以後娶老婆的錢都還沒著落。要是你的命還能給賺到這些錢,那才是不枉我生你一場。”
記憶中的婦人疾言厲色,仿佛麵前的不是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女兒,而是她的仇人一樣。
沐離從記憶中出來,痛苦的閉了閉眼。
要不是師傅和扶韞安趕來,自己怕是就要被大鬼吞吃了。
現在想來,下山前,師傅那個表情,定是算出了這一卦,但又不忍直接告訴自己,這才偷偷的跟著自己。
她還是,無法原諒那個女人。
沐離煩躁的抓了抓頭發,發現天已經大亮,想起蘇家人今天要來。
她換了件衣服,坐在梳妝台前,罕見的遮了遮自己的黑眼圈。
見鏡子中的人麵色如常,看不出什麼異樣了,才走了出去。
天色尚早,院子裡靜悄悄的。
沐離走到了石桌前坐著,心不在焉的看著不遠處。
沒一會,管家從外麵走進來,看見少女的身影,有些詫異。
印象中,這位沐大師好像第一次起這麼早。
他朝著那抹身影問了聲好,見少女敷衍的點了點頭,便走進了扶韞安的房間。
管家看著小少爺已經起床了,便連忙上前幫忙穿衣洗漱。
“沐大師今日起的格外的早,是不是昨晚的雨嚇到了?”
“阿離?”扶韞安愣了一下,隨後問道:“她已經起了嗎?”
“是,我來的時候已經在院子裡坐著了,也不知道坐了多久。”
扶韞安聞言,手上的動作立刻加快了。
他弄好後,快步走了幾步,透過窗戶,看著院子裡那抹落寞的身影,想了想,對著身旁人說道:“今日一日三餐都加些甜食,她怕是心情不大好。”
“是。”管家應了一聲。
扶韞安吩咐完了後,揚了揚笑容,走了出去,坐在她的身邊。
“師傅早啊,院子裡早上靈力最充足,師傅可否已經吸收夠了?”
沐離聽到聲音,疲憊的回過頭,看向他:“韞安,我昨晚夢見沐秦氏了。”
扶韞安的笑容瞬間就消失了,霎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他親眼目睹了那個女人對師傅做的事情,也見到了事後師傅整整抑鬱了一整個夏日。
要說林吟琰是師傅的心病,那沐秦氏就是她的噩夢,是她從此不敢再信任何人的病根。
就因為如此,在他調查了蘇家人的品信後,才一直想讓沐離接觸一番,好解開她的心結。
沒想到,她竟然先夢到了沐秦氏。
扶韞安沒有像那麼多,正想說話,卻被麵前人抱住。
他感受著懷裡溫熱的身軀,不由的咽了一下口水:“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