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離的眼眸很亮,目不轉睛的盯著麵前的人。
她沒有立刻開口,反而是細細的打量著麵前人的五官。
狹長的眼,高挺的鼻梁,薄唇微抿,和從前長得沒什麼差彆。
許是因為不怎麼出門的原因,少年的膚色很白,鼻尖那點紅痣給他的容顏再添了一點綺麗。
他的容顏,堪比女子。
師傅曾在觀裡,看著年輕姑娘們躲在樹後麵,偷看扶韞安掃地時,打趣過少年,往後會娶什麼樣的女子為妻。
彼時他年紀還小,聽不出師傅口中的笑謔,十分認真的考慮了半宿,第二日還沒得出結論。
沐離看著他眼眸中倒影的自己,不受控製的摸了摸他的那顆紅痣。
柔軟的手指觸碰到鼻尖的那一刻,少年的眼神變了。
他抓住正要往回收的纖細小手,眸中帶著攻略性的盯著麵前的人。
這一刻,沐離慌了,她熟悉這個眼神,像是餓了許久的狼,看見了一塊上好的羊肉。
扶韞安看見了她慌亂的眼神,想了想,湊到她臉頰旁,輕輕的吻了下去。
“韞安,我腿麻了!”
沐離立刻反應過來,順便把他推開了。
“哪裡麻了?”扶韞安見狀,就同往常一樣,按揉小腿。
“不用,一會就好了。”
沐離咽了下口水,視線掃過他的嘴唇,立刻就想起來在臉頰旁的那個吻。
這個吻,徹底打破了她認為的師徒情。
徒弟會孝敬師傅,一切按照師傅的喜好來布置。
但絕不會,親吻師傅!
絕不會!
不是否是司機感到後排的尷尬,開的快了些,沒多久就到了老宅。
沐離率先下的車,跟往常一樣,和扶韞安一同進了院子,然後就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少年看著她有些落荒而逃的身影,笑意不達眼底。
身旁的管家看著這一幕,輕聲問道:“小少爺,您和沐大師吵架了?”
扶韞安搖了搖頭,走進了自己的房間裡。
到了晚飯,他坐在飯廳裡,等了許久,管家才來回話。
“沐大師說,不想出門,讓我們送點過去,就房間裡麵吃了。”
扶韞安的麵色如常,點了點頭,讓人把飯餐送過去了。
從前他就想過,將窗戶紙捅破後,會有這種結果。
他淡定極了,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這股淡定,沒能維持到第三日。
扶韞安站在窗前,看著那抹倩麗的身影走出院落,心中有些煩躁,扭頭問站在身邊的管家。
“她又去藏書樓了嗎?”
“是,沐大師說,把之前拿出來的書都先抄完。”
少年看著背影遠去,眼底藏著一團烏雲,在無前天的淡定。
藏書樓內,沐離站在書架前,細細查看。
她記得那天看見過一本醫術,好像就是放在這個架子上的。
在仙雲觀的時候,師傅一直要求自己和扶韞安抄寫農書和醫書,將抄寫好的仿本送給山下百姓。
幼時不懂這兩種書的珍貴,隻覺得抄書麻煩,便在想為什麼不借出去。
直到某次前往京都一位大官家中看風水,親眼目睹了客棧裡,兩位讀書人因為一本抄書打的頭破血流,告上衙門。
這時的她,才懂得仙雲觀的藏書,是天下多少學子夢寐以求的。
隻是可惜,如今一把火都燒沒了。
沐離回過神扯了扯嘴角,所以現在自己才在抄書彌補,不然師傅老頭要給自己吃幾十個板栗!
她一抬眸,就看見在最上排放著的醫書,她踮著腳尖,費勁的拿了下來。
沐離拿著這本古老的醫書,心中暗喜,是師傅之前一直讓自己抄的,收錄最完整的醫書。
她正打算轉身出去,沒走兩步,就看見了掉落在地上的本子。
她抬頭看了看書架,發現方才拿的地方空了兩個位置。
應該是剛剛拿的時候不小心掉下來的吧。
沐離蹲下身子,撿了起來。
一張泛黃的紙飄落下來,引起了她的注意。
沐離拿著那張紙,看著紙張上麵的畫,愣了愣。
百年前的線條流暢的勾勒出女孩的側臉,她手捧著香爐,嚎啕大哭的跪在地上。
麵前站著一個拿著戒尺的老頭,道服飄飄,仙風道骨,一把白胡子隨風飄揚。
雖然說,幾百年過去了,但沐離還是認出了這是自己和師傅。
不記得是哪年了,也不記得具體是因為什麼事情。
隻記得那時候,自己闖了很大的禍,師傅很生氣,拿著戒尺打了幾手辦,罰著自己在太陽底下抱著香爐罰跪。
沐離摸了摸畫紙上的臉,嘖了一聲。
那時候,道館就三個人,除了她和師傅,就剩下一個愛畫畫的扶韞安了。
這個家夥,怎麼把這種黑曆史也給畫下來了。
畫下來也就算了,居然還隨便夾在一本書上,萬一讓後人看見了,她的老臉不都丟儘了?
沐離撇了撇嘴,決定把畫帶走。
不過……